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春光,微风拂面,好不惬意。
一行人坐船去江南,此时正值破晓,日光初照,映得水面波光粼粼,韩清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风吹过他的衣角,拂过他的发梢,仿佛也为这美景触动,此情此景,宛如仙人仙境,竟不似凡间可有。
身上多了一件披风,韩清回头,果然是沈异。
“怎么睡不着跑来这儿看日出?”沈异抓过韩清的手,只觉他手指冰凉,皱眉,拢住他的手保暖。
“不是睡不着,是不想睡,我在等。”
“等什么?”话音未落,几只箭“咻咻”地射在船舱的窗户上,沈异猛地回头,挡在韩清面前,拔剑严阵以待。
只见许多黑衣人陆续从水中爬上船舱,在这晨光熹微的时刻,仿若一大群借微光重生的水鬼。
“来人!保护陛下!”船中最大的厢房内,全德公公大声尖叫着,韩清心想,真是蠢,这一叫所有人不都知道父皇在哪儿了,他真怀疑这老鸭子是不是故意的了。
心里嘲讽着,但还是带着沈异马不停蹄直冲皇帝所在。
二人到达时门早已破败不堪,皇帝着寝衣东躲西藏,好不窝囊。
韩清心下觉得父皇这副模样可怜又可笑,面上不表,“父慈子孝”地冲上前去扶起皇帝,沈异在后与黑衣人搏斗,全德公公像条丧家之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父皇我们快走,来的路上我看到他们支了小船。”
“朕出门时带的侍卫呢,都还在睡觉吗!”一边骂,一边和韩清在沈异的护送下往外跑去。
侍卫们匆匆到来,刀光剑影,又是一番恶战。
说时迟那时快,寒光闪烁,一支箭正射皇帝心口,皇帝瞳孔猛然扩大,一时竟来不及反应。
危难之际,韩清将他猛地一拉,相互之间,竟被另一只暗箭正中左肩。
沈异迅速回头,见此情景,目眦欲裂,抡起台上挂着的长剑扔向外面的弓箭手,那剑附上了真气,在外割开了一个回旋,一计封喉,侍卫趁势直冲而上,总算拉出几个活口按在地上。
形势逆转,大局已定,太医这才匆匆上前,为韩清和皇帝诊伤。
所幸皇帝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
韩清就惨了,那箭上竟然有毒,毒不难解,就是会叫人浑身僵硬,躺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起身。外加不能舟车劳顿,恐落遗症。
“不如韩清和齐太医就留在此处修养,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待。”
“多谢父皇。”韩清说完,就闭上眼晕了过去。
沈异从后托住他的身子,抱着他,带着太医和一半侍卫,待船近岸停靠时,一起下船了。
当地的府尹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一栋宅子暂时居住。
是夜,韩清缓缓睁开眼,见沈异还牢牢抓着他的手趴在床边,只是累得睡着了。
月光下,韩清用眼睛拂过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柔软的嘴唇,心中却有点不是滋味。
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沈异转醒,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全是痛苦与不解,“为什么?”
韩清坐起身,靠着床头,“什么为什么?”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我见过他们的功夫。”
“那又如何?”
初时声音细细地颤抖,质问时沈异却几乎嘶吼起来,“你没中毒,你就是为了留在此处,但是难道只有这一种方法吗!?”
“这是能够一举三得、最有效率的方法,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是为了我们。”
“你根本没想过我们,你也知道我不同意,所以才瞒着我!”
“你怎么这么凶。”
“我不是……让我冷静一下。”沈异背过身,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望着窗外高悬的月,却久久难以平复。
“箭伤养养就好了,休整几日,放个假人在这床榻中,齐太医和大半侍卫都是我的人,我带你私奔。”
“切,谁信你。”
“那我自己去。”
“不行,我……我跟你走。”
沈异此时极不放心韩清一个人,离了他压根没法入睡,韩清不止一次发现他偷偷站在房顶上揭开房瓦看他睡觉。
怎么发现的,房间上漏个缺口,小风呼呼的吹,半夜房顶还总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他想不发现都难。且那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某人。
最后韩清让人把沈异的东西全搬过来,美其名曰,有惊无险后格外疑神疑鬼,需要一个“贴身护卫”才能放心。沈异终于如愿以偿住进了韩清房里,寸步不离,贴身照顾。
两人就这么形影不离,腻歪地过了一周,某天清晨,韩清带沈异溜出去了。
路上买了两匹马,沈异对此颇有微词,力争省钱,两人只需同乘一匹,但是被驳回了,“这次有正事要干,怕某人心猿意马,不务正业,老实点。”
遂买两匹马,已老实。
走走停停,总算在客栈落脚,终于只需一间房。
韩清这养尊处优的身体,骑马半天时间,大腿内侧就被马鞍磨破了,回房安顿下来后,沈异就让他坐在床上上药。
沈异拿着棉棒在红痕处慢慢抹药,抹一会儿吹一会儿揉一会儿,磨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涂完,吹得韩清心里毛毛的,“你能不能正经点,不行我自己来。”
“你别动,快好了快好了。”
“半个时辰前你就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
“我饿了,等会儿去隔壁醉仙楼吃饭去。”
“醉仙楼?”
韩清抬眼看了沈异一眼,“怎么了?”
“吃饭行,喝酒不行,听曲看舞不行。”
“你以为你管得了我。”
“你是我老婆。”
“你疯了,”说着,也不管这药到底涂没涂好,韩清穿上裤子就往外走,“自己好好想想。”
“你就是你就是……”沈异小声碎碎念一会儿,追着韩清到了醉仙楼。
作为扬州城内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随着时代步步翻新,楼内可谓妙趣丛生,应有尽有,不管是酒、餐、舞、乐,亦或是更隐秘的交易与情报,都在楼中心照不宣地进行着。
要了一个单独的包间,韩清说道,“上你们这儿招牌,酒和菜和人都要。”
沈异瞪了韩清一眼,韩清假装没看见,小二看韩清沈异二人俊美非凡,通身气派不似常人,脸上堆满笑容,连连答是,不一会儿就上了一桌好菜,“客官您等等,璇乐姑娘是咱们这儿弹琴最佳的,她准备准备马上就来。”
韩清丢给沈异一个眼神,沈异“哼”了一声,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公子赏你的,让她 ‘好好’准备,慢点来,另外,不要再有人过来打扰公子用餐。”
小二见这么大的银子,喜笑颜开,“是是是,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韩清挥挥手,小二拿过银子快步退下了。
“你明知道我找她有事。”
“你明知道她喜欢你。”
“我不知道,她只是我的部下。”
“负心汉!我也是你部下!”
闻言,韩清挑眉一笑,勾起他的下巴,“你是我最喜欢的……部下……之一。”
沈异心猛地跳了三下,“说话能不能别停顿……”
“不能。”
“切。”沈异转过身,吃起饭来,决定五分钟不和韩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