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疯了吗,这么大的缺漏,这账本根本经不住查啊!”三皇子韩启细细看过侯谦交上来的账目,心下大惊,“钱向词就是大哥的人,贼喊捉贼,其中必定有诈。”
“三殿下疑心的是,但证据确凿,”侯谦拱手,抬眼瞅了瞅韩启的脸色,见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又说道,“三殿下看,陛下那边……”
韩启摇摇头,把账本随手丢到案几上,顺势坐靠在雕花椅上,左手规律地在账本上一下下敲着,“大哥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暂且按兵不动,待我去探探口风。”
侯谦点头称是,心想,这板上钉钉的铁证,估计又有人要被推出来作替罪羊了。
正思量着,外头侍卫来报,皇后来了。
韩启眼神示意侯谦从后门悄悄退出去,转头到正殿迎接母后,作为继后唯一的孩子,对于她的很多行为他并不认同,但又无法反抗,只能事后尽力弥补。
这厢侯谦刚退出去,拐到另一条大街上,迎面便撞见了韩清,“四殿下好。”
“侯大人刚去哪儿了,怎么气喘吁吁的。”韩清一双凤眼牢牢盯着侯谦,随口问道。沈异见他如此,默默往韩清身边拢了拢,肩膀将将挨在一起。
侯谦暗中打量他二人,心下一阵嘲讽,花前月下的主人和忠心耿耿的狗。面上不表,微微笑了一下,“微臣母亲病了,出来抓药,谁想半路钱袋被摸走,正满大街抓小偷呢,四殿下见笑了。”
听罢,韩清扬了扬眉,顺手抓住身后偷偷挨着他肩膀的沈异,“我家这个小侍卫,别的不行,眼力和轻功都还算可以,或许可以替大人抓这个小偷。”
“罢了罢了,微臣正要回家再取点钱呢,这小偷应该是个惯犯,混入人群中,却叫我也认不出来了。”
韩清的手顺着沈异的胳膊一路向下,最后捏了一下手心,又自然地松开,斜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对上,沈异便从前襟处掏出一个沉沉的袋子,扔在侯谦手里。
“侯老夫人心善,病更是耽误不得,就当今日善事一桩,大人收下赶紧买药去吧。”韩清微微皱眉,作出担心的情态,“侯大人近日领了大差事,怕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注意身子可别累坏了。”
侯谦轻轻打开这不起眼的布袋子,瞅了一眼,被里面的金银刺得心中激荡,情不自禁喜笑颜开,转瞬又按下上扬的嘴角,系紧封口,快速把布袋贴身收好,看出韩清面上的疑虑与担忧,说道,“多谢四殿下关心,这阵子确实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妨告与殿下,这事应该马上就有结果了,是大是小,就看这两天上面的功夫了。”
“微臣告退。”
“侯大人再见。”
行至无人处,沈异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狼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韩清,“你干嘛担心他,见钱眼开的伪君子。”
韩清没说话,只是温柔缱绻地看着沈异,半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是真傻假傻。”
沈异早被看得双耳绯红,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记得自己问的什么,“你看着我干嘛。”
“今日皇后去找三皇子了,侯谦就是那时从他殿中跑出来的,我一路偷偷跟着,原来三皇子殿中有条暗道直通平安街的南华楼。”
韩清摸摸沈异的脸,“干得好,若说三哥手下,大哥或许还有退路,皇后插手,大哥这次估计要遭殃了。”
沈异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掏出一壶酒来递给他,正是平安街最有名的相思泪。
“还记得给我带酒呢,不过自从那日……”说着,韩清欲言又止地挑挑眉,看沈异低下头,韩清笑了笑,“我可不敢喝你递过来的东西。”
“我那日……我……不管怎样你偷偷和秦二小姐定亲都是错的!我是身不由己!”
“是我错了,”说着,韩清轻轻抚上沈异的唇,半晌,凑过去亲了一口,又若即若离地任由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凑得近了,仿佛还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沈异一向受不了他这样似是而非的撩拨,将他压在墙上啃起来,两人从胡同中重回大街上的时候,都已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倒真像帮侯谦追过小偷似的了。
但皇后这次并不如韩清所料,对大皇子韩殷斩草除根,最后侯谦上报结果,工部尚书与户部尚书都领了罪,只说是利欲熏心迷了眼,二人抄家流放,家眷也被连坐发卖为奴,钱却只堪堪追回原先的十分之一。
工部户部被杀鸡儆猴,其余人等或多或少受了罚,空降了两个毫无背景的清官取代工部户部尚书的位置,这两人从不结党营私,不属于任何一派,一上任就彻底清剿了之前的账目,如实盘点给皇帝。
皇帝听罢,愁眉不展,又听闻流放途中,曾经的两位尚书被四窜的流寇袭击,钱向词丧命,工部尚书不知所踪,目光如炬盯着大皇子韩殷,良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韩清站在韩殷身后,注意到他虽尽力克制,双手却微微颤抖,冷汗直冒,又看着皇帝无奈却纵容的神情,心中暗自好笑,只待下一幕好戏开场。
许是天气太过炙热,韩殷竟然当堂晕倒在地。
看着三哥韩启第一个急匆匆跑上前去,心急如焚的样子,韩清却不知道这是几分真,几分假了,半推半就地也表演了一番兄友弟恭,早朝散了。
还好太医查看后说韩殷并无大碍,只是心中绷得太紧,外加休息不好,才会一时晕倒。
“后日跟我下江南。”
“只有我们二人吗?”
“父皇要南巡,娘娘们基本都去,几个哥哥却都不去,留在皇城一起监国,处理大小事务,我这个潇洒闲人当然要下江南,赏美景,观美人……”
说着,韩清用食指勾起沈异的下巴,沈异早已比他高上一小截,这个角度倒像是俯视他了,心下不爽,又命令沈异跪在地上,重新挑起下巴,“再说,若是只有我们二人,那岂不是私奔……”韩清抬手,敲了一下沈异的脑袋,“想的美!”
沈异被各个角度的韩清迷得神魂颠倒,不论是低头看还是抬头看都喜欢得不行,心跳阵阵如雷,脑中嗡嗡作响,只能听见“私奔”二字,转眼又红了脸,伸手把案几上的那瓶相思泪一饮而尽。
韩清“嘁”了一声,一把揽过沈异的肩膀就吻了上去,唇齿交织间酒香四溢,两人仿佛要醉死在这温柔乡里,意乱情迷,良久,还是韩清推开了沈异的脸,微微抬头,挑眉笑了笑,拉着沈异就上了床榻,拉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