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他就给人扔到床上,拿毛巾胡乱抹了个脸,被子一烀直接连脸都一起盖上了。
酒意混杂着腹间的燥热难以消散,寒冬腊月里王应来愣是冲了个低温冷水澡才稍微冷静下来。人实在太瘦小,要不是他亲手给盖的被子都完全看不出床那边还有个人。他站在窗边盯着看了许久才拉开被子上床。
行吧,这大床大被子的,各占一边。
他刚抬手关了灯,就听见两丝细微的哼声。就着没拉严实的窗帘漏进来的城市夜光,他又支着身子盯狠了那边被子里的小鼓包。那哼唧声真是让他既盼又怕。
终于还是翻身背过去,心中默默:快睡吧,快睡吧。
他一整天都在陪着笑脸开会,开车又堵了一路实在累得很,再有那一大杯来劲的洋酒顶得脑仁发胀,竟然真的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一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王应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他了,滑溜溜的冰凉黏腻,绵软又缠裹得紧缚。睁眼一看,这不是小猫崽吗。俩人都挤在他这一侧, 被子蹬开着只将将盖住他小腿。小猫崽那T恤还穿着,牛仔裤却是脱掉的。
小人儿光裸的腿盘在他大腿根上。是呢,俩大小伙子身上冒火,根本也盖不住被子。
他低头看人,越看越觉口干舌燥。
那睫毛虽然不卷翘但真是又长又密实,直愣愣软趴趴的糊着,随着眼珠一起在血管青丝的眼皮下来回抖动。
还在抽条儿的少年,只长个头不长肉。两条光裸的腿修长,血管只有颜色没有突兀,更没有一丝肌肉的走向,就是纯白流畅的皮肉。小屁股圆润挺翘还连着两个小小的腰窝,尾椎根上有一节小小的、突出的骨节,像是没进化完全遗留下来的小尾巴。一条脊椎像锅子里的羊蝎子似的,骨节粒粒分明。
挨靠着的皮肤和床面上都是冰凉粘腻的触感。
想必这就是眼珠抖个不停的原因吧。
“醒了就睁眼,”他一张嘴那嗓音嘶哑得吓人,“遗精很正常,小孩儿都这样。” 小猫崽眼珠抖得厉害却还是紧闭着不肯睁开,一双小手抱着人胳膊肘都浸得汗津津的。
他揉一下,小猫崽就微张着唇深吸口气,憋不住了要“嗯”却还强忍着,呼吸都来不及一进一出,只有进气没出气的吊着。那环抱的小手下意识捏紧,少年情欲隐忍而难耐,自以为掩藏得挺好,实则都被人收在眼底。
王应来顾不上自己的欲望,满心都是看着他羞怯可爱,彻底侧过身来低头看他,膝盖伸进人腿间硬是启开点腿缝,“憋不住了就出声。”
热烫的抵着人肋间,让人更是不知所措,使劲闭紧的眼尾都显出了几丝细褶,越看越娇羞得可爱。
连番刺激没几下就激得人睁开眼。依然是不敢抬头的低垂着,憋不住地“嘶嘶”吸气深叹轻呼。
“醒了。”他轻声哼笑,手上也没停,“抬头。”
小猫崽羞涩地扬起小细脖子,对上满目的青胡茬下意识就去摩挲了一下。
王应来原本就浑身燥热,这冰凉的指尖差点就给他点着了。最后一丝理智控着他喉结滚动,压低了嗓子,“别乱动。”
急着收回的小手正落在肋下,慌慌张张的挪开又去抱大人的手臂。王应来那叹息又深又重,充满了克制和无奈。
少年未经人事总是敏感的,三两下便要到,精瘦的腰绷得板直,被启开的膝盖窝使劲夹起却被卡住动弹不得。那眼睫又紧闭起来团簇着颤抖,像是惊弓之鸟,像是初生牛犊,慌乱不得章法。软嫩轻薄的两片唇覆在王应来肩头上,似咬似舔似吮裹,嘬着一下,一下,久久未曾松开,直到他手上一摊温热变得湿凉。再尽数抹在小人儿的屁股蛋上,顺手揉了两把。权当是收点利息吧。
王应来对着浴室镜看自己的右肩头上,一块红红的五毛硬币大小的痕迹,心中默念:
还是小孩儿。
等他冲澡出来就见小猫崽还是那样躺着,视线正飘向窗外神游。他也过去倚在床边,顺着视线看过去问:“看什么呢?二炮。”
一句话就给孩子点着了,小脸烧红起来,浑身都眼见着淡粉渐渐晕染,眼窝都有了水汽好像要哭似的。他赶紧拍着孩子大腿,“起来,洗澡去。”小猫崽这才跳起来冲进浴室里,可半天都没有水声响起来。
王应来跟过去看,门压根没关,人正站在玻璃浴房里,盯着淋浴开关发呆。少年薄薄的一片儿,又被玻璃立柱挡住一点,好像只有个脑袋浮在空中。
“你往后站站。先开左边,握住了往下扭。现在出水的是花洒,上面那个是顶喷,你要洗头的话就换顶喷,拧右边的,拧到第三个图标那儿。”一边说一边走过去,靠在侧边墙壁上,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人,指尖轻点着脸前玻璃,“左前方,这儿,左边洗发水,右边沐浴露。”
“那没开的这瓶呢?”
“没开的是护发素。我没用所以没开。你要用你就开。”
“那算了,我也不用了。”
“为什么?”
里面的人已经搓了满头泡沫,含含糊糊地说:“不用就不用给钱。”
“不用也一样要给钱。”
“为什么?”
王应来被他问住了,改口道:“这是赠送的,包在房费里,不用也不给退。”
“哦,那我试试。刚好我也没用过。”
里面的人正搓了满手的护发素刚要往身上抹,抬头盯着外面倚着的那位。
“二爷您别看我了行不行?”
王应来说:“护发素,是擦头发上的。”
里面人“咯咯咯”笑起来忙往头上搓。狭小的浴室和湿润的空气放大了这银铃清脆的声音,听得王应来心尖颤颤巍巍的。
当小猫崽开始搓沐浴露泡沫准备往身上擦的时候,他赶紧迈步出去了。
他挂了叫前台送早餐的电话就站在落地窗前,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街边路人行色匆匆想必都赶着上班上学……这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哗哗”水声清晰的传进他耳中,他满脑子……
嗯……
“嗯……”小猫崽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没有……”
王应来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又硬了。
妈的——怎么还是孩子啊??!
他心存侥幸还是想再问问清楚:“上次你说你多大来着?”
“刚满十八。”
“嗯,是前几天过的生日?”
“生日倒是前几天,但没过。我没过过生日。”他说得坦然,没有委屈,没有伤感,没有撒娇,没有期盼。吃三明治吃得挺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一是穷,二是没过过生日,王应来已经被他梗住两回,一时间都不知道话要怎么接。
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问:“你是跟着你村儿里阿姨来的?你的事你家谁能做主?”
少年的回答干脆利落:“我自己做主。”
“还上学吗?”
小猫崽忽地抬脸看他,大眼睛里闪起期待的光芒,“二爷,你问这些是想帮我吗?”
王应来剥了个煮鸡蛋丢到他粥碗里,“我又不是属大佛的,我管你这闲事儿?”
那眼里的光是眼瞧着黯淡下去的,“哦,我以前在隔壁村上过学。后来别的小孩都去镇里念初中了,我就没念了。”
王应来又问:“那你怎么不去镇里念呢。”
“我没户口,没法办学籍,镇上初中不收的。”
他听了有点发懵,这样的情况听过没见过,市里孩子没这么多坎儿。
“那你上这来上班,打算挣多少钱回家啊?”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得挺多。”
小猫崽一边喝粥一边从粥碗上方瞄了王应来一眼,继续念叨道:“我爷要做心脏手术得好几万。我奶要换关节,说是也得好几万。我妈得住精神病院,说是每个月住宿加上吃药得一两千。”
“我姐倒是上中专了,不用家里给钱,她自己挣。我弟不行,我弟要吃要喝还要上学,我也不知道还得多少钱。”
“啊,对!我家那屋子,漏雨漏得厉害,瓦匠说实在太破,随便修修也得一两万。要重盖的话,三间大房怎么也得十几万。”
他说的无心样,王应来听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儿,“小账儿算得挺清呐。”
小猫崽一听僵住了,有点哆哆嗦嗦的。
王应来眼眸一眯,沉声问他:“谁教你的?”
还是嫩,不禁吓,一问就全抖落了。
“那天……那天我回去,同屋的小哥告诉我的……”
王应来瞅他那萎靡的怂样就想乐,但还是板着脸问他:“怎么说的?”
“就说、说是让我先想好……万一你真看上了,万一、兴许……兴许你一高兴,就给我了……”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应来本来也没打算怎么追究他,还是想先问清楚情况,所以又追问道:“怎么你姐你弟都有户口,就你没有呢。”
小猫崽又不说话了,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问他你家到底有多穷的时候,不像是困窘,更像是不知道如何措辞讲述。
王应来等了片刻看他不应声,沉声道:“说话。”
只见小猫崽瘪瘪嘴,张嘴就要嚎,嘴里还有一口油条没咽下去。
“闭上嘴,咽了再说。”
王应来幼时家教严,这些礼仪规矩刻在骨子里,看不得人胡来。
小猫崽也是得了一口喘息,嚼吧嚼吧咽了油条,也平复下委屈的情绪,缓缓说道:“我听我奶说,我小时候生的不好,大夫都说养不活。瘦得像猫崽子还老抽抽(3),说要是上了户口死了还得消,就没上。后来有我弟了就先给他上了。
他说着又喝了口豆浆润润,“没想到我一直瘦不拉几的居然没死,可家里已经没钱交罚款了……”
王应来感觉嘴里这口油条像是卡住了一样,咽不下去。
“你爷你奶你妈,一家子大人都缺钱,那你爸呢?你爸不挣钱?”
“挣吧,我不知道。早走了,我爷说他出去挣钱了。”
“走几年了?”
“好多年了都,那时候我还不记事呢。”
王应来听着还是感觉不大对,“初中都没念,那你怎么都十六了才想起来出来挣钱呢?”
“我——”,小猫崽又卡住了,“我本来在家,帮我爷种地的。”
他咽了下口水,有点不想说,又看着王应来直勾勾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回避好,只能咬牙硬着头皮回答,“我们村里的爷叔摸我。”
“摸完给我一块钱,说是嫖资。我跟我奶说了,我奶就去跟他们打架,这才把腿打坏的。后来大娘说,要不去城里干活吧,刷碗也能挣钱,就算同样是让人摸,怎么着给得也比一块钱多。”
这饭根本没法再吃下去。
王应来开车给人送到宿舍楼下,调头一脚油门就走了。
注释:
(3) 抽抽有多种语义,本文中是北方方言,含义为颤抖、蜷缩、抽搐、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