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咔嗒。”

    安然的生理状况恶化了，过了三个小时才清醒。她现在很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虚。

    “你最讨厌的品质是什么？”

    “虚伪……”

    “最喜欢的运动？”

    “我不喜欢运动。”

    ……

    依然稳定。

    “你认识他吗？”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托腮思考的男生。

    “是z，这是他的头像。”安然气若游丝。

    “你去了z的婚礼吗？”

    “去了……”安然的声音有气无力，“他很幸福，但又有点点焦虑……他说多参与就会好……所以自己写了誓词……还安排了狗狗送戒指……选菜也亲力亲为……他还夹带私货问我喜欢什么菜……我说了烤羊排和菠萝牛肉串……最后选了烤羊排，味道很好，婚礼很完美。”

    “你和z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投身家庭生活……逐渐就不志同道合了……联系就少了……”

    诊断师对10的比对结果很满意。

    “现在播放一段音频。”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知道这是谁唱的吗？”

    安然不确定：“是玉刚吗？”

    诊断师又调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立在桥上的人，双手插进荷包里，仿佛想耍酷。

    “你认识图片上的人吗？”

    安然神情迷茫，努力辨认了许久，最终弱弱地出声：“应该不认识。”

    诊断师心中暗暗断定已成。

    “你认识l这个人吗？”

    安然神情恹恹，竭力在回想，却一无所获，“没什么印象。”

    “这个名字留给了你什么印象？”

    安然神情恍惚。或许是因为眼睛被撑开太久，她突然流下一行泪来。

    “橙色……？”安然似是疑惑。

    诊断师紧张了起来。

    “橙色的什么东西？”

    安然竭力回想，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得无力地开口：“不知道……只有橙色……偏红的橙色……”

    诊断师望着比对结果的1沉思片刻，敲下了0。如果关于一个人只记得一片橙色，这对对尘世毫无眷恋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高音响起。安然听着这声音，有点恍惚。

    “你认识这声音吗？”

    安然仔细辨认了许久，还是没认出来：“我认识的歌星不多，男高音更没几个。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Vitas。”

    “你认识他吗？”屏幕上一个男生正在讲台上讲着ppt 。

    安然愣愣地看了很久，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你认识g吗？”

    安然怅然若失地开口，“好像不认识……也有可能认识但我不记得了……我本来也不擅长记人……”

    “这个名字会让你想起什么吗？”

    想起什么呢？安然无法理解。所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人赋予了它太多不着边际的意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想起什么呢？她眼前只有茫茫无际的白色，像要遮盖世间的一切。

    “白色……”安然回答道，“下雪一样的白色……”

    诊断师看着机器比对出的2，默默写下修正值0。

    “恭喜您洗魂成功，开启崭新的人生！”机械音响起。

    可这崭新的人生里，又有什么值得填充呢？

    仪器被撤去，安然闭上眼。她觉得好累好累，心底却一片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