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千树梨花居院。

    段惊珏强忍着禁忌雷霆把白言接回居院床上,转头问花折:“她怎么样了。”

    花折一把脉,神色瞬间凝重如霜,半晌,才沉声道:“情况不妙,她体内灵力紊乱,像是遭受了极为强大的冲击,神魂也有些不稳,稍有差池,便有魂飞魄散之危。”

    说着,他抬眸看向段惊珏,眼中满是忧虑。

    段惊珏一松开,神雷禁忌也散去。面色平静听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提步向前想触碰,就撑着床榻,侧身吐血起来。

    他伤势严重,而每一道神雷禁忌都带着杀意,如生死鸿沟,疼痛似万剑穿心、千刀凌迟,电触全身。

    段惊珏脸色更加苍白,讽刺地扯着一抹笑,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

    站起身,他手中调出一颗无尽色的珠子。

    花折斥责道:“你不要命了。”

    段惊珏:“她更重要。”

    话落,他将太古混沌蕴珠给注入白言体内。

    花折满脸恨铁不成钢,心急之下双手迅速结印,周身神力汹涌,化作粉色光纹朝段惊珏缠去。

    他是真忘了混沌蕴珠的来历吗?

    此珠诞生于鸿蒙初开。那时天地混沌,无尽混沌之力交织碰撞,历经漫长岁月,方才凝就此珠。

    它周身有混沌光晕,内含前世本源力量,能回溯前世记忆、重塑神魂,甚至逆天改命,出世极为罕见,因而每次现世都引发争夺。

    花折吼道:“段惊珏,你护妻护的什么都敢送。”

    段惊珏扯出一抹苦笑:“送了才能护住。”

    “呵呵,去接的时候不是挺能装吗?”花折嘲讽道,抬手间,收回了灵力,“你给她太古混沌蕴珠,能抗受得住吗?”

    段惊珏静坐调息:“这本来就是她的。”

    花折拿起茶,抿了一口,没好气地说:“她一身高级装备,发间烬世朱冠,上古海棠花织衣,还有八只金簪太古神兽,如今……”

    段惊珏瞥他一眼,冷淡道:“你有意见?”

    花折小声嘟囔:“你怎么不送我几件东西。”

    段惊珏直拒:“不送!”

    花折一听,气鼓鼓地双手抱胸:“我鞍前马后跟着你,就换不来一件像样物件?”

    段惊珏压根不吃那套,虚弱道:“换不来。”

    花折语塞,平静道:“行,那行呗!”

    最后他小声嘀咕道:“有了妻,忘记兄弟。”

    花折是拥有自然系的能量,且调动草木,最快地转化为治愈之力。

    半刻后,段惊珏神色逐渐调整好。

    *

    良夜静谧,却难抵某人细心照顾。

    梦境中,太古混沌界,有一位身影站在无垠星辰里,周围银河奔腾,时间树开着绮丽的花光。

    白言走近,四顾观望,小心问:“你是谁?”

    身影似光点组成,眼观不清,“吾即是你。”

    声音浩瀚,威沉大气。

    光影呼喊:“白言!”

    白言感受到强大威压,应道:“干嘛!”

    光影问:“能与吾做个约定吗?”

    白言:“什么约定。”

    光影笑道:“你且跟吾一起念之。”

    白言跟光影随即念道:“我白言唯有一誓,此后行于世间,当守心中正道,见不平便出手,遇邪祟必诛之,纵千难万险,亦绝不退缩半步,以护世间清平。”

    白言疑惑:“我还没有答应呢!”

    光影狂笑:“你心之所向,吾一眼就知。”

    光影又道:“你且需修炼到化神境界,才能破开第一层封印。另外,太古混沌蕴珠入体,且需要八荒四海九界里的混沌能量才能真正的开启。”

    它又道:“吾赠你,唤用权,方之能使。”

    白言思索片刻,问:“那如果我不呢?”

    光影苦笑:“你没得选!吾也没得选!”

    白言不信道:“若有一天,我们都有得选呢?”

    光影微愣:“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言斩钉截铁道:“不知天高地厚?我偏要这天,让开一条路;要这地,为我的选择让道!”

    光影狂笑不止:“且看你来日方长。”

    白言直回:“且观我拭目以待。”

    *

    那吾祝你所愿必成,所念皆至。

    *

    大概太古混沌蕴珠能量实在强悍,白言的身体恐难以承受,皆昏迷了数日状态。当晚,她又做梦梦回惊鸿十三年。

    十三岁那年,白言想学剑术,偷偷地观摩,总被金家的人挨揍,也是幸亏她皮糙肉厚,不然她不知死了多少次。

    有次,被人哄骗说要去极高的崖顶上修炼,才能得天神赐福,则百代顺遂。

    白言听了,一次又一次从高山上摔下,粉身碎骨,性命攸关。

    段惊珏忍无可忍,强忍着天道禁忌,出现在她身侧。

    白言忍不住问:“你是谁?”

    段惊珏有着容貌和封言的禁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白言认真地看着,也看不清他的脸,问:“你是神仙吗?”

    段惊珏微愣,握紧了伞柄。

    白言细说:“你能让我感受到疼痛,五感的状态和难过流泪的滋味吗?”

    段惊珏一惊,当他用能量给她治疗时,才察觉到她的三魂七魄全都不见,只剩下一具意识载体。

    难怪,为何追着他不放。

    难怪,一生伤痕累累也不泪流。

    难怪,每一世都是重复又重复的错过。

    段惊珏也不知沉默了多久。

    他强忍着禁忌,才开了一次口,声音很轻,散在天空。

    “能!”

    这是段惊珏和她上万年间第一次对话,只有一个字承诺,也难扛受天道的绝对禁忌屏蔽。

    白言唯一一次感受到那个模糊的身影。现在想起来,每次遇到致命危险时,他总能出现在眼前。

    眼观不清,心若灵犀。

    晨曦微光,春若景明。

    白言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昨晚的梦真是奇怪。

    她刚起身落地,衣架上的衣服和床台上的金簪自动地穿上整理好发型。轻便又不错。推开门,梨花如雪纷飞。院内似乎不见一人,倒是腹中饥饿声不止。

    白言这几日睡得舒坦,沿着石板路,走过映月桥,来到集市。她伸了伸懒腰,正所谓咸鱼翻身日,逍遥又自在。

    集市上红毯铺垫至街尾,昔日破碎的房子,今日焕然一新,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贴上福字,簸箕和扫把上皆是红绳捆绑。

    “白姑娘,醒了。”一位妇人看见高兴的呐喊。

    “镇长快来迎接啊!”众人呼唤。

    这时,镇长快步走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抱拳说道:“白姑娘,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斩除妖邪,咱们这小镇哪能有今日这番生机。”

    众人纷纷附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激动地说:“是啊,白姑娘,你就是咱们小镇的救命恩人!”

    人群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白言面前,递上一束野花,奶声奶气地说:“白姐姐,谢谢你,这花可好看啦,送给你。”

    白言接过花,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谢谢你,真漂亮。”

    镇长带着白言边走,身侧的小镇居民们纷纷递她最真挚的祝福和礼物,循声欢笑声间热闹非凡。

    “感谢白姑娘,救命之恩,这是送给你的薄礼。”

    白言手忙地接着:“谢谢,大娘。”

    “白姑娘,愿你往后的日子,满是阳光与欢笑,岁岁平安,诸事顺遂!”大爷说道。

    白言笑晏道:“谢谢,大爷,祝您也平安顺遂!”

    “感谢白姑娘善举,祝你和你家段夫百年琴瑟,岁岁无忧。”老太太笑着祝福。

    白言愣住,扯了扯嘴角:“谢谢阿婆!”

    ……

    人群的祝福声不断,眼前人声鼎沸。白言心中五味杂陈,手中礼物似有千斤重,承载着大家的谢意。

    她望向不远处,青年站在一棵古树下,上面挂满红绳,风吹过,铃声微响,青年的眼眸灼如桃花,深情地不可一世。

    大娘道:“你家夫君在上面等你许久。”

    白言:“……”真能忽悠。

    镇长道:“白姑娘上前一步祈福吧!”

    白言点头:“嗯。”

    镇长面带微笑,脚步轻快地领着白言走到段惊珏身旁。他伸出手,从陈旧的木桌上拿起两块刻着古朴花纹的木牌,双手分别递给两人面前。

    白言接过木牌,看了他一眼。乌发高束,玉冠莹润,面如冠玉,桃花眼间尽显矜贵清冷。

    段惊珏轻笑:“多谢。”

    镇长微微转身,神色变得庄严肃穆,声音低沉且有力地说道:“今日葺居盛会,有请白姑娘和段公子为咱们青岩镇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白言执笔写下:“福泽百代千秋,德馨千家万户。”

    字迹刚劲有力,墨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段惊珏则不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双手优雅地在身前舞动,周身泛起银色微光。眨眼间,微光凝聚,幻化出一只只灵动的银色凤尾蝶。

    它们扇动着流光溢彩的翅膀,在半空中盘旋飞舞,蝶翼上闪烁的光芒。白言轻轻一点凤尾蝶,木牌上十二个字,转瞬浮现出在天空。

    镇长念出:“福泽百代千秋,德馨千家万户。不知白姑娘能否通讲一二,在下学识浅薄。”

    白言说:“愿这福泽如春日暖阳,岁岁绵延;德馨似悠悠茶香,户户缭绕,日子越过越红火!”

    众人说:“白姑娘所言甚妙!”

    所有人细观,凤尾蝶由银转红组成的字,刹时间,盘旋高空,如梦似幻。有的轻盈地落在人们肩头,引得众人发出阵阵惊叹;有的相互追逐嬉戏,编织出的祥瑞图案。

    突然,一阵咕咕声微微地响了一下。

    白言摸了摸肚子,感觉饿意袭击。

    段惊珏察觉,询问:“饿了?”

    白言:“嗯。”

    段惊珏说:“想吃什么?”

    白言点道:“糖葫芦。”

    段惊珏嗤笑:“给。”

    白言一瞥,他手中大个的糖葫芦,瞬间抢过。

    她狠狠咬下一大口,腮帮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嘴角沾了些许糖渍,含糊不清地嘟囔:“这还差不多。”

    段惊珏看着她,说:“等会我们去一个地方。”

    白言问:“去哪?”

    段惊珏道:“武安城,寻一人。”

    白言微愣,心想,武安城还是惊鸿十三的武安城?

    白言立马回神接话:“你去过武安城吗?”

    段惊珏懒洋洋说:“没去过。”

    白言又道:“那我跟你去干嘛!”

    段惊珏回道:“世人皆知我寻妻,如今方圆十里之外皆知白姑娘是我妻主,若不一同前往,恐是话本说书得说你薄情寡义。”

    白言:“……好一个薄情寡义!”

    段惊珏不以为然道:“阿言,秒赞秒评。”

    白言气道:“你……太不要脸了。”

    段惊珏从容道:“要脸何以追妻?”

    白言一时语塞,留下两字“歪理”,便转身就走。

    段惊珏抿着唇,眼窝深深沦陷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他喊道:“阿言,等等我!”

    白言冷脸道:“滚!”

    两人走在绿茵油油的旷野,看着不远处的重山翠峦。微风携着草香,草浪沙沙作响,清脆鸟鸣不时传来,天地与绿野、山峦在日光里相融,宁静悠远。

    段惊珏:“这不是去武安城的路。”

    白言:“我说我要去了吗?”

    段惊珏反问:“那你想去哪里?”

    白言笑道:“绝顶之巅。”

    段惊珏一惊:“那条路太长了。”

    白言回眸:“你走过?”

    段惊珏看着她,映着光的惊艳绝世容颜,眉眼间肆意又姿傲,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掩盖心乱。

    他道:“没去过。”

    白言:“没去过,更要去闯,去踏,去登,去见。”

    段惊珏一怔。

    他眨了眨鸦睫,神色一滞,轻声道:“阿言,所言极是。”

    天地之大,界界不同。

    他不想,她失去傲慢与天真。

    他不想,她背负太多太多的责任。

    他不想,她再走一次绝顶之巅。

    道路漫长,可天下之道,唯有人心惶惶。

    微风吹过苍岚,拂过两人乌发衣诀。

    白言感受到前方树林有什么邪祟,这种感觉跟体内的能量在相呼应,她必须上前探索。

    白言停在湖边,转头问他:“你不是说要去武安城?”

    段惊珏不解:“怎么了?”

    白言微挑:“我有事。”

    段惊珏:“阿言,在赶我走?”

    白言扶额:“对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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