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谢景初被范朝云劈头盖脸问了几句,就把自己埋在书桌前继续读书了,他在想,这范姑娘不过见过他和贺春言几面,就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女儿家如此聪敏,何况贺师妹更是灵性非常?

    也许早就窥得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却也并未真正厌恶于他,又想起贺春言在京城大骂谢七,谢景初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贺师妹是可怜自己,所以才没有揭穿甚至是厌恶自己,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羞愧,难以接受,又把自己关到书房,白天黑夜地继续读书。

    范老大人摇摇头说:“林山长来信说,这谢六郎早有考中本事,来我这里无非是让他远离京里那些麻烦事儿,年前武安候就往宫里递折子了,又请了娄太后说项,估摸着要定世子了…”

    范朝云翻了一眼,觉得她爷爷还是不懂少男心事:“谢七真对那世子之位有意?”

    范老大人笑说:“这事儿渊源可就长了。”

    “现在的武安候是长子,年轻时还能称一句风流纨绔,现在不过酒色之徒,当年老武安候也迟迟不肯请封,就是为了等二儿子回京再请封,只可惜谢六郎的爹不幸战死,又死得惨烈,武安候受此打击,临死前一段日子才请陛下定了长子作武安候。”

    “现在轮到自己儿子,怎么能不急呢…?”

    范朝云对朝堂之事并不懂太多:“陛下还要管这些老臣子的家事?”

    范老大人笑说,“别人家倒是还好,只是武安候啊,和当年的前太子太像了,明晃晃就戳了陛下的肺管子…”

    “要不是当年老武安候拖着病体面圣,陛下宁愿立他家的小儿子,也不愿意立长子…”

    范朝云目瞪口呆:“竟还有这等事,可谢七看起来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啊…”

    范老大人指着门口的树说:“这棵树只有手掌粗细时,你便喜欢掰着它的两股分支,右手吃力,你看看,这右边的枝桠是不是明显比左边低些,你也是这样,我并未把你当平常女儿家那么养,所以你注意大、主意也正。”

    “谢六郎也是这样,婴孩被如何教养长大,之后便成为什么样的人。”

    范朝云若有所思,只听见自己那话,像是早就了解到自己做的事情都被爷爷知道了。

    趁着范老大人气口儿,喝口茶的功夫,她赶紧溜回去写信了。

    收到这份信的时候,已经到了元宵节前一天,气候也依旧有些许寒冷,但是贺春言代养的的那只肥狸花猫,却都不怕冷了一样,又开始早出晚归。

    “那大肥猫又跑了?”

    “是啊,被喂得圆圆溜溜,皮光水滑的,今儿早上还看见了,还叼回来两只瘦雀儿鸟,两只排好给我看,朝着我叫了好几声,像是讨赏一样。”

    竹心笑着继续说:“倒是没白养一个冬天,厨房它都混熟了。”

    贺春言也觉得极有意思:“难不成成了精,是要回来报恩?只要它叼回来东西,你就给它扔点肉吃,没准儿,倒养成了习惯,明儿个给你叼回来一只金镯子做嫁妆。”

    “那我给姑娘备着,等到您出嫁的时候,也给您添个箱。”

    本来是句讨喜的话,但是贺春言这阵子总想着谢六郎,哪还记挂着自己会出嫁这样的事,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顿了下语气才说道:“傻呀,当然是自己收着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但乔家也不在乎这点了。”

    “姑娘,明日可是元宵节,这阵子夫人别提多高兴了,乔夫人去西北之前又特意来家里说,下次乔将军回京就定了日子,姑娘好事将近。”

    贺春言:“呸呸呸,远着呢,明日还要去乔家,要不是月娘在,我真懒得去。”

    乔云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戏本子还不够,还想亲身来演一演,每天说些乌垒城的牛羊肉有多好吃,风光多么壮丽,人心多么淳朴,远不是这虚华的京城可比。

    贺春言都听烦了,当她没去过西北吗?

    她在那里可是县令的女儿,全县城最大的官,既没有交好的朋友,目光所及也未没有一个相熟的亲人,她可不是三岁小孩子,给块儿糖就能骗走,乌垒城的荒漠和落日,贺春言从来没有拥有过。

    元宵节的灯会,是一年到头数不清的灯会里最盛大的灯会,上万盏的彩灯层层叠叠垒成灯山,御街上的花灯烟火绚丽夺目,有舞伎载歌载舞,万人围观。

    少男少女相约去闹花灯,这一天贵贱不分、男女不相隔,正所谓正月十五无大小。

    大街上已经布置起来,连她们府里也买了大大小小几十盏,贺家四品小官都这样兴师动众,何况公卿之家,还有那些总是权贵。

    只是隔壁周府一点动静没有。

    贺春言问了一直留在这里看家的老人才知道,周相的女儿就是这个时间前后去世的,那时候生下谢六郎还没有几个月。

    周府静悄悄的,黑黢黢的,万家灯火绕开了这一方天地,想起谢六郎,贺春言直到换好了衣服,挑起了花灯,也没有收拾心情。

    游人如织,人山人海,贺春言特意捡了身鲜亮的衣裳穿着,怕人跟了,发髻上又亮闪闪插了一头,披着一件大红色毛毡披风出门了。

    门口等着的乔云空可算不是那身神龙卫的衣服了,只穿了月白色直缀,料子闪着光,走进才发现,袖口边绣着银线。

    两人俱是往日不同的打扮,倒是彼此都惊了一艳。

    贺春言心想,女要俏,一身孝,怎么男的也适用?

    乔云空也心想着,这和他往日认识的贺春言好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却是丁点儿也看不出来。

    “你…”

    “你…”

    “你今日打扮的倒斯文…”

    贺春言先说出口,“斯文得倒有些不像你了。”

    乔云空并不满意这身衣服,他不常穿着这些读书人衣服,总觉得行动受限,手脚施展不开。

    “像是从话本子走出来的纨绔子弟哈哈哈哈…”

    “你也是,你也像从话本子里走出来的闺阁小姐…”

    “穿金戴银容易被拐那种…”

    乔云空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他这人虽是个武将,却爱看些话本子,喜欢逞口舌之快。

    贺春言啊听了,暗自翻一个白眼,气呼呼地并不准备说话。

    乔云空也有些尴尬,两人就这么在路上走着,靠着乔云空身上的煞气劈开了一条路,

    “春娘!!”

    “二哥!”

    乔月影和娄七娘站在一处,今夜两位的少年郎都不在,傅蕴玉又回去了西北,林解元因为家中有事耽误了出门。

    “其他人呢?”

    “白清娘等不住了,拖着王绅走远了,就我们在这里等着,走吧,我刚才可看到卖糖糕的走过去了…”

    几人凑在一起,乔云空走在后面,眼神却一落在贺春言那里,乔云空觉得十分有趣,明明贺春言和他已经熟络的不能再熟,可今日一看,他才不认识。

    贺春言走在娄七娘和乔月影的中间,娄七娘身量不足,自己妹妹乔月影是个偏瘦的身材,贺春言比她们都高一些,身材修长,身量适中。

    是个适合练武的,乔云空这样想。

    可惜性格太娇,性子惫懒,喜欢耍赖、撒娇,是个嘴上不怎么饶人的,正脸看只有几分清秀,可是一说话…

    流苏簪子在眼角一闪而过,侧脸却有个俏丽的鼻子,此时正皱一皱眉生气呢。

    乔云空想起来话本子那些爱耍小性儿的姑娘小姐,贺春言和她们比起来,恐怕更生动。

    这个时候贺春言正在向乔月影抱怨,说乔二郎说不吉利的话,见到自己说自己容易被拐,明明她可是为了显眼才特意穿成这样的。

    “春娘,你穿这样可真好看…”娄七软软糯糯地说着。

    乔月影却说:“白白浪费了那些话本子,那里面的姑娘应该怎么说话来着…”

    “应该这样说,那乔二郎,你今夜可得好好看着我…”

    贺春言皱了皱鼻子:“哎呀,酸死了,我要是这样说话,我怕你二哥觉得今天不是上元节,是中元节!”

    “你们看!”

    “好漂亮的灯啊…”

    眼前忽然出现一盏白玉冰灯,像是谁从冰库里雕了这么一站出来,晃耀白亮,众人眼睛都亮了。

    “这是什么材料,难不成是白玉,在哪里能找来这么一大块的羊脂白玉,还如此透亮?”

    “是冰!”

    “我刚摸了,一丝寒气也没有,不是冰!”

    贺春言几个也以为是白玉籽料,毕竟这可是京城,有钱人不知凡几,过年过节的,炫炫富怎么了。

    忽然一个声音出来:“这不是玉,这是寿山石,刨片之后磨制而成…”

    贺春言听着熟悉,这不是王绅吗?

    王绅看到他们点点头,又温声讲下去。

    乔云空在一旁看着,冷笑地想,这王绅挺招人的。

    捡到谢景初在洛阳给她买的簪子

    元宵良夜,乔二表白

    胡思乱想,最后一封信,质问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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