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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傻子与不先生

    不管沈幸是不是真的,程锦都不相信他会一直陪着自己。

    他无法自主抑制幻想的产生,索性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况且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又累又晕,脑子里不比一团沸腾的浆糊好多少。沈幸带他去医院抽血做了检查,医生对症开了药,回家途中程锦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靠在了沈幸肩膀上。

    下车后人也浑身无力,自己从小区大门走到楼下,才进到楼道里,程锦第一步台阶险些迈不上去。

    “我背你,”在试过想要扶着程锦被他推开后,沈幸提议,“或者你更想让我抱你上楼?”

    程锦虽然脑子糊涂,但他知道要脸,无论哪种对于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来说都是羞辱,如果这是幻想,他希望少有这种不知羞耻的想象,最起码也得换个对象,如果……他还没想完,沈幸已经开始行动了。

    沈幸不知道他脑袋里的想法,他采取了程锦最不能接受的方式,程锦双脚离地的刹那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过于惊愕反而忘记了反抗。

    “我自己能走……”窘迫和紧张使得程锦的牙齿上下打颤,原本就控制不住发抖的双手抖动得更加剧烈,半推半挡抵在沈幸胸口上。

    “这样快,你能早点回去休息。”沈幸微微笑着,“放轻松,哥不会摔到你。”

    根本不是担心这个好吗?程锦内心崩溃,他总是嘴上拒绝,对方坚持并且态度强硬的话,他其实抗拒不了。

    沈幸迈动脚步,平稳地抱着程锦上楼,不知是他走路太轻还是声控灯不够灵敏,从二楼开始灯光就没有亮过。而他说的快,程锦没有感觉到,只觉得时间更像被拉长了,直到步入他住的楼层,那颗悬着的心始终也没能放下。

    “吱呀”一声,有道门猝不及防地打开,打破寂静的同时,门内透出的光线也照亮了足够多的区域。

    被人看到的担忧成为事实,而且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刹那间,程锦脑子里涌现出一个奇葩的想法,他把右手绕到沈幸颈后,身体贴紧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侧脸。

    开门的人是柳之云,前两天程锦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他回自己的消息,却连半个字都没等到,明明是他自己提的建议,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程锦就想看看,他和一个男人亲密地抱在一起,柳之云会是如何的反应。

    柳之云开门的目的不得而知,他也不似往日那般脊背挺直,而是斜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有些懒散,目光中没有温度,嘴角也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

    那笑意很突兀,仿佛看穿一切,莫名让人退缩,程锦日常的微笑式打招呼被迫中断,双手紧紧揪住沈幸的衣服。

    沈幸倒没分出精力留意柳之云,把程锦先放到地上,拿钥匙打开房门,顺手开灯,再回身揽着发呆的程锦进屋。

    “真是傻子。”房门阖上前,柳之云哼笑出声,那嘲笑和冷漠的话语让程锦心里彻底凉透。

    程锦悄悄抹了下眼角,很快耳边传来沈幸的声音:“又难过了?”

    难过是难过,但也说不上特别强烈的难过,最多是悲哀自己又一次“失恋”,柳之云对他没意思并且表现出不善意,他不会去细想和深究,没意义。

    程锦头疼欲裂,别过脸,一言不发。

    沈幸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继续说:“伤心的时候适当发泄是有益于身心的,但你昨天今天一直高烧不退,哭多了会脱水。”

    “不用你管。”程锦推开他,摇摇晃晃走到沙发前,茫然地站了几秒钟,又向浴室走去。

    “小锦,”沈幸叫住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出门前准备好了食材,现在我去做饭,你吃点好不好?”

    程锦头也不回:“不吃,不饿。”

    他打开热水器,水流声和浴室外面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他听不清沈幸说了什么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今天出了很多汗,还流了不少眼泪,他迫切地想要冲洗掉由身体到心的浊重黏腻感。

    洗完澡,程锦闷闷的脑袋还是木木的,他呆愣愣发了好一会儿懵,手指扒着门框缝,小声喊:“哥……”

    那么细微的声音,沈幸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从不远处逐渐靠近:“什么事?”

    程锦请求他:“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毛巾,还有衣服……”

    “可以,”沈幸有附加条件,“你出来吃饭,我就帮你拿。”

    程锦沉默着回身看了看脱下来的脏衣服,皱了皱眉。

    沈幸:“这个角度不对着窗,你光着也不会被人看到。”

    程锦更加沉默,翕动鼻子,听着像是在哭,外面的沈幸连忙说:“开玩笑的,给你拿来了。”

    门开了一条缝,沈幸把毛巾和睡衣递给程锦,程锦用力抹掉源源不断似的清鼻涕水,不满道:“这玩笑不好笑。”

    “对不起了,”沈幸说了抱歉的话,不忘提醒程锦,“你还感冒着,赶快穿好衣服出来。”

    “不用你说。”程锦自认为有主见,不爱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为了好人缘为人处世极尽伪装,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他并没有因此获益,所以,态度恶劣地顶嘴没什么不可以的。

    尤其是针对沈幸。

    十几岁的时候程锦没少想象过这样,沈幸发觉自己冷落了他重新对他嘘寒问暖,而他将以双倍的冷淡让沈幸后悔不已。

    说实话,怼完沈幸,程锦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不少。

    程锦出了浴室,坐在沙发上茫然地发着呆。厨房的门关着,隐隐有香味飘散出来。

    他都不知道他的哥哥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己做饭,以前家里都有做饭的阿姨,工作再忙,一日三餐都有人给他安排得好好的,或许在那段短暂的婚姻里他尝试着为对方付出过,但他为什么又离婚了呢?依稀有点印象,曾经的嫂子好像姓盛,声音很有活力,模样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然而,记不记得都和他没关系,那是沈幸的过往。

    程锦不打算再想沈幸的事,在洗澡的时候,他觉得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做了一个决定,趁那个决定在头脑里依旧坚定,他拿起手机给总监发了条消息:“苏总,我认真想了一天,找不到继续呆在公司的理由,我觉得可以换更加合适的人留在公司。”

    那边回消息很迅速:“是我今天的话语气太重,对你造成了误解么?我很认可你,公司也找不出你的缺点,为什么突然又想走了?”

    程锦说:“我习惯了被人推着向前,很少有主动做决定的时候,也许我对这份工作没有那么热爱,我对职业规划依旧像刚毕业时那么茫然,可能我需要一些时间停下来好好想想。”

    总监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样说好像还是在怨我,咱们也共事这么多年,你的性格我自认还是了解七八分,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相当敏感,明天上班我们再谈谈,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再想,忘掉我对你说的话,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影响自己的判断。”

    初到公司,程锦就跟着总监苏琳做事,他纯艺油画专业毕业,设计方面并不见长,电脑操作可以说是一塌糊涂,苏琳给了他很多学习的时间,他一直都很感激她,对她没有半分埋怨。

    对于公司,他也没有可指摘的地方,公司愿意等他成长,是他没有在成长后用尽全力去回报公司。

    他又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做了错误的决定?

    “小锦,”沈幸突然来到身边,打断了程锦的沉思,“医生开的药要饭后吃,你吃点饭再吃药,行不行?”

    “不——”

    程锦的拒绝才冒出一个不字,沈幸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身,一边说:“不先生,给点面子吧,尝尝哥的手艺,不好吃你吐出来都行。”

    程锦此时脑子反应慢,嘴也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给自己起的绰号,人也不由自主被他推着坐到餐桌前。

    沈幸早已给他盛好了一碗小米粥,桌上另有两盘菜,没有木耳的荷塘小炒和小葱炒鸡蛋,刚出锅,颜色看着特别鲜嫩。

    他从小不爱吃肉,鸡蛋是少有的能摄取蛋白质的途径,沈幸也记得,他喜欢吃荷兰豆,对木耳过敏。

    “怎么又哭了?”沈幸伸手,被程锦挥开。

    流泪是无意识的,他为这莫名的眼泪难过却牵动着每一寸心脏,在他彻底放弃对沈幸的妄想时,他都做到了没流一滴泪,如今沈幸对他好,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他竟然想放声大哭。

    程锦自己抹了把脸,忍住了继续哭的冲动,他不想一而再的在沈幸面前示弱。

    捏紧拳头,程锦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原谅你,无论你做什么补偿,我也不想再收留你,明天你就走吧。”

    眼中水汽又聚集到一起,视线由清晰变模糊,被淡忘的影像在脑海中重现,轰鸣着的黑色汽车跨越了时间的轨道,好似再一次擦着他的衣角疾驰而过。

    那年十四岁的他带着明显的摔伤孤单地在原地停驻良久,最终明白了一件事——他不再有哥哥。

    一路走到现在,即使跌跌撞撞,偶尔丧失希望,他坚信,他不需要任何人,他能够继续一个人走下去。

    出乎意料,沈幸竟然答应了:“好,我明天走。”

    话已至此,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程锦擦干所有的泪水起身离开,沈幸在他身后说:“今晚我睡沙发,把床还给你,你好好休息。”

    “知道你又要说不,随你吧。”沈幸又说。

    等程锦在沙发上半蒙着被子躺好,沈幸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药也放在旁边,嘱咐他记得吃药,之后他关了客厅的灯,收拾好餐桌和厨房,洗漱完,回卧室关上门。

    阳台的窗帘拉了一半,外面的光线照进来,显得屋里不是特别昏暗。

    可是很安静。

    程锦从被子里探出头,凝望了一会儿天花板,终于抵抗不住身体的困倦,陷入沉睡中。

    卧室的门发出轻响,沈幸来到程锦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无奈叹息:“太倔了,一直高烧怎么受得了?”

    一夜无梦,被晨光和生物钟唤醒,程锦睁眼就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身前,朦胧的光晕笼罩着他,一只手透过光芒向自己伸来,吓得他呼吸一滞,差点叫出声。

    对方同样没料到他会突然清醒,也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烧。”

    他开口说话时,程锦已经看清了是谁,知道不是勾魂的白无常,可是心跳依旧好快。

    程锦没有回应,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早,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将被子拉高还不够,又翻过身背对沈幸。

    沈幸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吵醒你了。”

    程锦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怎么不走?”

    沈幸回答:“我等会儿就买机票。”

    他的手隔着被子放在程锦肩膀上,继续说:“小锦,身体还难受么,今天要不要请假,不去上班了?”

    除了仍有点鼻塞,程锦感觉整个人不再像昨天那样飘着,他否定道:“不用你管。”

    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沈幸露出笑意,沈幸轻声吐出两个字:“小不。”

    程锦心气郁结,想让他不要这样叫自己,他越是拼命遏止,回忆越是纷纷涌现,想看电视不想写作业,想吃零食不想吃饭,深夜想抓萤火虫不想睡觉……他“不想”的太多,沈幸最终都会满足他,偶尔太过分,才会状似威胁地说一句:“你什么都是‘不行’,‘不想’,‘不要’,干脆以后就叫小不吧。”

    “烦死了。”程锦临时改口,烦沈幸,更烦他自己,记忆力为什么不能好好发挥在正确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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