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屹延悠悠叹道,“我从没想过,老师竟然对我有这那么大的意见。”
“没有没有。”礼知连忙找补,“他都是瞎说的,高中那会儿我爸没少夸你,还总说要我像你学习呢。”
“你也说是高中,现在不一样了。”傅屹延很受伤的说,“想来多半也是我个人的原因。”
“诶,才不是呢。”礼知反驳道,“都是我爸的问题,他这人职业病犯了,就爱鸡蛋里挑骨头。”
这话若是让礼易听了不知要多气闷。
傅屹延清楚礼易对他的敌意来自哪里,无非是怕他拐走自己的宝贝女儿,虽说是人之常情,但他多少还是有些挫败的。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老师了。”傅屹延绝口不提他年前上门的事,对礼知说,“到时候你替我说两句好话,我也好上门拜访。”
“不,不用了吧。”礼知突然觉得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心里紧张就摆弄起手机来。
傅屹延问道,“为什么,怕老师不让我进门?”
“不是,我爸还不至于那样。”
“那就好,老师有什么喜欢的?我总不能空着手上门,你告诉我,我好准备……”
“你等等。”礼知是想劝他不要上门的,怎么劝来劝去的还被他绕进去了,“说了不用了,而且也没必要。”
到底是拒绝了人家的一番好意,礼知这话说的底气不足。
傅屹延也没再勉强,脸上没了笑容,“好,那我不去了。”
听他这样说礼知反而内疚起来,但也不知要如何补救,低头看起手机来掩饰这种尴尬的境地。
同时她也想知道微博上是否有别的消息出现,不然礼易不会特意打电话来问。
待礼知发现微博的第一条热搜变了内容时,她迟疑着点进去,看到最顶上傅屹延所发的那条微博时,脑子一空,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随即看向了他。
“怎么了?”觉察到礼知视线的傅屹延偏过头,恰好撞见她眼中的惊讶和不解,心中了然,“你都看见了。”
礼知垂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她不像生气的样子,应该是不排斥。
傅屹延的目光停留在她发顶,其实他心里也是焦灼不安的,若她还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礼知划着屏幕,傅屹延那条微博底下有好多他圈中好友的评论,皆是祝福和善意的调侃。
@摄影师林放:【藏得够深的你,不管了,先恭喜再说别的。】
@霍枕书:【呦呵,什么情况?】
@导演李北:【你说什么情况,看不出来?赶紧说点好听的。】
@陈元:【恭喜恭喜呀!】
@乔释阳:【哥们儿是不是忘了@礼知-荔枝了,我帮你@了,不用谢。】
……
礼知一条一条的看,她不是傻子,从之前那几次就隐隐的察觉到异样,也曾自恋的幻想过,最后都在今天得到了证实。
“我去你家被拍到的那几张照片,是不是……你让人放出来的?”
此时车里不只有礼知和傅屹延,还有两人的助理和随行的工作人员,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人敢刻意偷听。
傅屹延承认说,“是,拍也是我找人拍的。”
礼知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傅屹延被她弄得整个人都像悬在了半空,没着没落的,其实这条微博还不足以定下两人的关系,要礼知也有所表示才算尽善尽美。
“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决定权在你,这可以是一场不那么成功的炒作,也可以是……总之,你怎样做都可以。”
即便他中间略去了一段话,礼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端看她如何选择。
礼知到现在都是懵的,刚还好好坐着说话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局面了。
她能肯定自己的心意从未变过,也清楚了傅屹延对她的感情,但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能做好准备。
半晌,礼知缓缓道,“能给我些时间考虑吗,我想先专心把戏拍完,然后再给你答复。”
“当然。”傅屹延的唇角漾开一个笑,“你考虑多久都可以。”
礼知不好意思的补充一句,“保证在杀青之前,不会让你等太久。”
……
拍戏地点定在紧挨着潼城市的连翠山,是国家5A级风景区,潼城亦是文化古城,城内住有许多掌握濒临失传技艺的手艺人,历史底蕴深厚。
这几场戏都是夜戏,一行人先到山脚下的民宿安置,然后再进山拍戏。
小禾一面收拾一面自言自语,“山里蚊虫多,得多带两瓶花露水……晚上肯定会冷,要带件长外套才行……”
她蹲在地上问,“诶,姐,还用保温瓶装些热水吗?”见礼知不说话又叫了一声,“姐?”
礼知自进门起就像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被小禾叫了两遍才回过神来。
“你叫我?”说实话礼知并没留意她刚刚说了什么,敷衍道,“都你看着办吧,哦对了垃圾袋你多带几个,别在山上乱扔东西。”
小禾觑着礼知的神色,有心要问,但最后什么都没问,自顾自的往包里装东西。
房间不是很隔音,住在隔壁的傅屹延和宋远道能隐隐绰绰的听见她们两个的交谈声。
宋远道仰面躺在床上,用手机处理公事,压低了声音道,“礼知怎么说了?网上可都等着她回应呢。”
傅屹延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磕了磕,点上,“说让我给她时间考虑。”
宋远道笑道,“不是委婉的把你给拒绝了吧。”说完见傅屹延面色不善,在他开口之前忙又补上一句,“开玩笑,别当真啊。”
车上憋了一路,山里又不让抽烟,只这一会儿工夫傅屹延已经接连抽了四五支烟,他不觉得礼知这是拒绝,多半是还未能完全接受眼下的境况。
“等她想明白了,会答应的。”
“这么笃定?”宋远道坐起来背靠着床头,“要我说你还是趁这一个礼拜赶紧把人哄住了才是正经。”
宋远道是半路成为他经纪人的,那时候傅屹延刚大学毕业,带他的方澄要离职回家待产,改为由他接手。
交接的时候听她说了一堆关于傅屹延的要求,什么不接吻戏,不和女演员炒作,简直闻所未闻,但最后也都接受了。
直到他遇到一个特别好的文艺片,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里面有很多的大尺度,傅屹延当然不会同意,任他怎么说都不接,哪怕是为艺术献身也不愿意。
气得宋远道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打电话给方澄,才弄清楚原因。
用方澄的话说,都是他的执念在作祟,等哪天想开了就好了。然后就一直等到今天,把他心上的礼知给等来了。
宋远道不是很清楚两人的那些过往,即便他和傅屹延已经成了朋友,也没过多探问,自己拼凑个七七八八,时常感叹造化弄人。
宋远道关了手机,时间不早了,群里已经在喊出去吃饭,“算了,还是别太热情了,再把人给吓跑了。”
傅屹延也看见了群里的消息,起身道,“我心里有数。”
因为怕行驶的汽车破坏山上的植被,众人只能徒步上山,孙恺他们早就达拍摄地点做准备工作。
这次礼知没有和傅屹延走在一起,拉着小禾避开了他。
傅屹延见了也没追上前去,给她留足了空间,倒是让宋远道笑了一通。其他演员发现两人没一起走还八卦的问是不是吵架了。
傅屹延笑而不语,别人也只能当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再多问。
宋远道揽着傅屹延的肩膀说,“啧,出师未捷身先死,还不想想办法。”
傅屹延拂开他的手臂,警告他,“你再说一句就给我回山下待着去。”
“这么凶。”宋远道拍掉落在他身上的飞虫,“怪不得把人都给吓跑了。”
山里条件有限,演员们换衣服只能在搭的帐篷里换,礼知换好衣服出来小禾开始往她身上喷花露水。
“够了够了。”礼知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呛死了。”
小禾这才扣上盖子,“不是怕蚊子咬你嘛。”
礼知理理衣角,“我不招蚊子,倒是你,赶紧多给自己喷点吧,别咬一身包。”
小禾满不在乎的说,“我可以躲帐篷里啊,才不怕呢。”
“礼知!礼知!”
礼知紧张起来,还不忘叮嘱小禾,“导演叫我了,我过去拍戏,你自己别乱跑啊。”
“这我知道,你赶紧去吧。”小禾嘴上说要躲帐篷,但礼知就带她一个助理,哪能真的只顾自己,肯定要寸步不离的。
这场戏不止礼知和傅屹延两个人,还有饰演陆铎同伴的演员饰演白裳带来的锦衣卫的群演,算是场规模不大的群戏。
孙恺给礼知讲了一遍戏,带她抠了抠细节,说到一半对旁边的傅屹延说,“到时候还得你多带着点,这场戏难度不低。”
“会的。”
孙恺讲完又叫来了武术指导,并让工作人员给两人吊威亚。
傅屹延走近了说,对她的态度和从前一般无二,“不要太紧张,拍之前还有时间,足够你调整。”
礼知看向他,好像只有自己在别扭,没多久她说,“我会尽快进入状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