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焕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
魏砺换了个姿势,看上去就像一头蓄势带发的野狼,神情严肃又恐怖,极度的认真仔细,看不出刚才半点情绪上头的样子。
“这三年来你的毒_品一直是从张剑那进的货,半点没察觉吗?”
“您也知道我和张剑又不是真情深义重的相好,兴致浓的时候叫宝贝心肝那是应景,下了床还跟我说货哪来的叫什么回事?”
天际红霞如血却半点都照不到冰冷的审讯室里,黑暗的房间中唯有头顶的倒悬的灯泡能出微弱的光线。
叶焕把自己包裹在黑暗中深吸了口气。
“张剑倒是有个叫吴多的兄弟,常来暮色喝酒,那家伙跟他是狼狈为奸,说不定还真知道什么。”
周昭得了消息,按住耳麦:“师傅,张剑的交际圈里确实有这么个人,好像也是个律师,在重安集团旗下的华南律师事务所做高级合伙人。”
“说说你对吴多这个人的印象吧。”魏砺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孟关詹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头也不抬地顺着他的话问道:“狼狈为奸?”
“您还不知道吧。这两人看着油头粉面的,背地里可干过不少混账事儿呢。”
叶焕仰起头,好像闭上眼就隔离了世界一样。
虽然是经常勾肩搭背出来喝酒泡妞的狐朋狗友,但比起二世祖的慕微安和小混混的张剑,吴多的口碑明显就要好很多——毕竟他这人爱装大尾巴狼,看着温文尔雅,坏的那面隐藏的很深,更别说是在知名律所做高级合伙人这重身份。这种知性青年比起慕微安和张剑这种混的明目张胆,坏的天地不容的,还是要讨长辈喜欢。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条路上的,您说谁天生就吸毒对吧,我也是被人给算计的。”
刺激,眩晕和强交产生的厌恶感让叶焕忍不住吐在了丽水别墅定制的高级丝绸的床单上。
灯红酒绿之后的刺眼,数不清几个人在他耳边此起彼伏。整个人被粗鲁的打横抱起,那个人的喘息声哪怕过了数年还犹在耳前。
“张剑、吴多,还有……”
叶焕声音像是被什么扼住了。
有个比张剑和吴多更可怕的存在,连名字都不敢提,就已经让他感到害怕的存在。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丽水别墅是张剑一个铁哥们名下的房产,但他哥们觉得晦气,他俩就经常带人去那开房。”
周昭在外面翻了档案:“在慕微安名下。”
“晦气?”魏砺问道。
“好像是之前那哥们包了个姑娘养在里面,不知怎的人就跑了,没多久还死了……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张剑喝多了和我说的。”
“……”
这种人绝对是魏砺最不愿打交道的人之一。智商颇高,够精够聪明够懂得趋利避害,他能说这些明显是拿警察当枪使,可又害怕张剑背后的势力,说出来的东西也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那姑娘什么时候跑的。”他甩着刘海拿出根烟点上,想着就这么耗着多少也能套点真东西出来。
至于真假啥的,自有孟老师去费心。
叶焕想也不想:“三年前。”
孟关詹皱了皱眉,将拷贝出来的在张剑家墙上的合照递给了叶焕:“认识这女生吗?”
“洛瑶。”叶焕看着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狐狸眼眸敛去了几分伪装,怀念道:
“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你认识她?”魏砺哑然,资料里也没说叶焕和洛瑶要联系啊。
“高中辩论赛上曾当过对手。”叶焕嗫嚅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总是能找到你在语言上的任何一处微小的弱点然后长驱直入,直到你投降为止……”
“她是被囚禁在丽水别墅的女生吗?”孟关詹这话问的颇为跳跃,魏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叶焕那边咳了一声:“不是。”
他回的干脆,魏砺忍不住“靠”了一声。按这小子的说法,是那姑娘跑了之后好久才被带去丽水别墅的,根本没见过的女性,还能这么果断的说不是?
还有,问“那姑娘什么时候跑的”时,也是这样干脆的想都没想的说是在三年前。要么是提前想好的供词,要么就是编的。
孟关詹抬起头,居高临下打量着审讯桌对面阴影里的叶焕。对方看着他的时候明明还是在笑,目光里却是冰冷冷的打量。
于是,孟关詹的表情跟着也不太好。
“警官,”叶焕有些无奈,“您这些问题跟我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我用不着骗你的。”
“接着说吧。”孟关詹拿过笔录,“吴多是不是也曾……侵犯过你。”
叶焕一直戏谑的表情终于变了:
“没有。”
张剑拿起一支上面映着不认识术语和符号的针剂,满脸邪笑:“小叶,你也是有福了,这可是慕哥赏你的。”
张剑所说的慕哥从没来丽水别墅。站在阴影里的吴多倒是投来个晦暗的眼神,点了支烟,吐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家伙脸上。
“快点的。”
他从不下场,甚至对于这种粗暴的性_行为面上还会带几分同情和心疼。
涎水混杂着泪qin透了淡蓝色的床单,叶焕望着天花板时空洞又无神。
劲瘦的五指温柔的捂住了他的眼睛,是个既温和又充满安抚猎物的姿态。
只是,在被未知药物折磨的几乎叫不出声的叶焕看来——
这个西装男就像披着无辜羊皮外表的禽兽,再怎么伪装也是畜牲。
吴多比起声嘶力竭的更喜欢这抓耳的呻_吟,满地烟灰中,紧着嗓子道:“真是漂亮啊。”
像极了沾染在极恶之地的罂粟,所有的愤怒和被欲望沾染的痛苦层层叠叠的这张漂亮的脸上鲜艳的绽放。
贯_穿感和海_洛_因带来的更加激烈的欲望,让叶焕堆积起来的心墙在瞬间被冲散如沙。
“那东西在哪里?”他听见旁边的那人加重了语气。
什么东西?
全身的气血都往头顶上堵,但也可能是毒的缘故,大脑皮层中狂乱的因子在叫嚣,令他脚底发麻。
张剑也不介意被别人看,讽道:
“老子在这耕耘,你还有心思问这小美人东西在哪?他不是说了不知道么……”
他脑子还不太清醒,不知道西装男又说了什么,但紧接着张剑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走你妈的,再说了这可是慕哥新研制的,这玩意有多猛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还能说假话?”
吴多笑呵呵:“也是。”
叶焕一个激灵。
蒙住他眼睛的手重新覆上了叶焕的唇畔,带着欲-望的吻一个个无声落下。
“神经病。”记忆的最后是张剑刺耳的尖叫,“你他妈干嘛打老子!”
“……”
叶焕看向魏砺,道:“能给我一根吗?”
接过的烟被点着了,叶焕长吁出口气:“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审讯室陷入了僵局,两人也只好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垫吧。
“你怎么看,老孟。”魏砺收拾了下桌上吃完的饭盒,凑在孟关詹耳边小声问道。
“吴多的嫌疑就很大。”
魏砺叹了口气,烦躁地掐灭了手里的烟。
两人顺着人行道慢慢走下去,孟关詹靠着伞走的很慢,魏砺就老实的跟在他身边。
“我是这么看啊。”魏砺一边拿手机拨了个号,电话那头等了很久都没接。“叶焕这个人说的话基本没什么真的,我们要真按这个方向调查那不就是白痴吗?
“而且叶焕有吸毒史,我们没法以此去搜查吴多的。”
孟关詹:“他或许是知道毒品来源的,这方面关系错综复杂,撒谎是为了自保。”
所以他会表现出紧张、不安和不自然的身体动作,而说真话的人通常表现得更加放松和自然。“关于在丽水别墅的那段话是真的。”
“吴多和张剑是怎么认识的。”孟关詹脚步没停。
“都哥们,自然而然……”魏砺漫不经心的声音收敛,似是想到什么:“是慕微安介绍的。”
“也可能是慕重全介绍的。”
毕竟叶焕听到的,那人只说是“慕哥”。
“除了反射出来的男女共同特征,或许凶手也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渴求呢?”魏砺道:“他想成为雕塑中的那个人。”
按照叶焕的说法,能在高手如云的望龙中学被选中去打辩论赛,洛瑶绝对是个才女。而慕微安更是众所皆知的富n代。
“这个人在读书时代就被洛瑶的光环所掩盖,家境应该也应该很一般,内心极端偏激甚至极度渴望去成为这两个人的结合体。”
“不然为什么要把这两人缝一起,而不是张剑呢。因为,在内心深处看不起他。”
“你说的也有道理,”孟关詹长长吁了口气,“能给我支烟吗?”
魏砺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