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回事,莘安凝重的神色,和失了温柔的语气,竟令欧阳彤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慌意乱。

    她轻轻吁了口气,借此缓解心里骤然升起的某种不好预感,故作淡定地微微一笑:“什么意思?”

    “我找到那孩子了!”莘安凝视着欧阳彤的双眸,轻声说:“他说自己名叫‘宝贝’,因为他母亲在二十八年前,常抚摸着腹部这样叫他。”

    那个孩子?

    自己前世……唯一怀过的那个孩子?!

    欧阳彤怔怔地看着莘安,一丝丝的痛楚、歉疚和......激动,霎时涌上心头!

    失神了一刹那后,欧阳彤鼻子发酸,喉头哽咽,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静默片刻,她含泪问莘安:“那孩子……他恨我吗?”

    莘安回答:“宝贝一直跟人说不恨母亲,也不让旁人骂自己母亲!”

    欧阳彤惶恐不安地问:“他......过得怎样?”唯恐听到自己害怕的结果。

    莘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轻松地说:“趁着你现在放假,我想明天晚上陪你去地府看他,你觉得......”

    不等莘安说完,泪眼婆娑的欧阳彤,用力点头说:“好!”

    自打知道胎灵宝贝,与萧芫转世的白云之间的母子关系,莘安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因担心她得知宝贝的消息后伤心难过、甚至精神崩溃,患得患失地拖延至今才决定说出来。

    没想到事到临头,欧阳彤的情绪还算稳定,莘安顿时松了口气,掏出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重生后,夜晚常听到婴儿呼喊‘妈妈’的声音,偶尔心脏刺痛或晕倒,都是因为宝贝那孩子。”莘安温柔地抚摸着欧阳彤的脸颊,轻声细语道:“你还记得那一夜吗,你在一个山坡上,初次转动手链召唤我?”

    欧阳彤点头,她当然记得,还在日记上本上记录了!

    莘安说:“其实,你那次不是在做梦,而是宝贝把你的灵魂叫到了地府!”

    欧阳彤吃惊地睁大了一双杏眼,鼻音浓重,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会......”这样?!

    莘安:“如果母亲在世间思念夭折的胎儿,无论是命定的自然流产,还是其他原因的人工流产,只要胎儿还未进入轮回,念力足够强大,便能把母亲的灵魂叫到地府里。”

    “念力强大?”欧阳彤呼吸急促,疑惑地注视着莘安。

    莘安双臂紧了紧怀里的人,耐心解释:“一般来说,胎灵若念力强大,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对母亲抱有极深的怨念,这种情况最常见;二是极度思念、眷恋母亲,这种胎灵凤毛麟角。”

    “那宝贝是?”其实,欧阳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求证一下。

    “第二种!”莘安道,“他从未怨恨过你,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欧阳彤:“那第一种会怎样?”

    “非命定的胎灵,因为不能再次投胎,所以对自己母亲极度仇视。大多潜藏在母亲周围伺机报复,轻者会使母亲抑郁、失眠、频繁生病,重则导致母亲再孕流产、或者胎死腹中。”

    欧阳彤蹙了眉头,不满地说:“胎灵为何只缠着母亲报复?”

    莘安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说:“因为当初母子连体,胎儿能感受到母亲,却感受不到父亲的存在。再说,胎儿能否顺利出生到人世间,全在母亲一念之间!”

    欧阳彤明白莘安的意思:生育权掌握在母亲手里,而不是父亲,所以,被堕掉的胎灵自然只恨母亲!

    莘安看欧阳彤低头沉思不语,把脸在她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宽慰道:“宝贝现在过得挺好,你不用太忧心。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陪你去见他。”

    欧阳彤抬头望着莘安,满眼的歉疚和自责,小声说:“一想到那孩子,我就满心的罪恶感!”

    “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你就别再纠结了,再说,你那时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莘安说,“我得走了,你也早点睡吧!”

    莘安走后,欧阳彤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前世今生,有关胎灵宝贝的种种,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一忽儿,把前世因为吃苹果呕吐得知自己怀孕,到去那个小二层私人诊所堕胎,期间的心历路程一一回味了一遍。

    一忽儿又在心里臆想,做流产手术时,腹中的胎儿有疼痛感吗?是否挣扎、求救过?

    宝贝现在长什么样呢?

    思念和好奇的念头,遏制不住地在心头疯长,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描摹着宝贝现在可能的模样!

    一忽儿,她在黑暗里苦涩地笑了,怪不得自宝贝之后再也怀不上孩子,还替那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养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女,这大概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

    欧阳彤睁大眼睛,惊慌四顾,只见大朵大朵的黑色玫瑰,花冠直径足有一尺宽,如泰山压顶一般,源源不断从她身后飞到头顶,再缓缓飘向墨蓝色的夜空!

    一股凉飕飕的风,突然从前方吹来,那些令人莫名恐惧的大朵黑玫瑰一遇到风,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丢进水里,黑色快速洇开,瞬间遮蔽了本就昏暗不明的天空。

    骤然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欧阳彤惊恐地伸出右手,去摸左手腕上戴着的绿幽灵水晶手链。

    万幸,手链还在!

    “这是梦!不要怕!”欧阳彤不敢回头,也不敢左顾右盼,紧紧闭着双眼,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了婴孩儿清亮的呼唤声:“妈妈——妈妈——妈妈——”尾音拖得长长的,还提高了音调。

    欧阳彤从这一连串的呼唤声里,竟听出了孩子对母亲那种——热切的期盼和深深的眷恋!

    心里不由得一紧,猛地睁开双眼,像是被一根柔韧的丝线牵引着,不顾黑暗和恐惧,循着婴孩儿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婴孩儿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四周的黑暗也渐渐散去,奔跑中的欧阳彤愕然发现:左侧山壁下静静地站了不少人,各个脸色苍白木然,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

    不会是死去的灵魂吧!

    这念头吓得欧阳彤呼吸一窒,连忙收回目光,乔作没看见那些人,只管追着婴孩的声音向前继续奔跑。

    下意识瞥了一眼右侧,却是一条蜿蜒的河流,合着她的脚步声,正哗啦啦地流淌着。

    突然,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声音问道:“你是......我母亲吗?”

    欧阳彤连忙刹住脚步,只见前方十米开外,站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儿,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一定是这孩子!!!

    欧阳彤的心瞬间鼓胀,无数道橘黄色光芒陡然从她的胸腔散发出,丝丝缕缕地扑向前方的婴孩儿,如同春蚕结茧的一般,绵绵密密地把那个婴孩儿包裹了起来。

    四周无数双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

    橘黄透明的茧子里,同样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婴孩儿,被那些光束裹挟着,快速奔向欧阳彤。

    “宝贝终于找到他妈妈了!”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发出惊叹。

    “是啊,母子天性最难割断,只有真母子相见,身上才会发出这种橘黄色的光!”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附和道。

    欧阳彤俯身抱起地上小小的孩子,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声音哽咽道:“宝贝儿,对不起!”

    胎灵宝贝扯起衣袖,替自己思念、等待了二十八年的母亲擦着眼泪,小声说:“妈妈,不哭啊!”

    旁边有人说:“这下好了,有了他妈妈认领,宝贝很快就能投胎了!”

    “宝贝,你低下头!”一个年轻的声音陡然喝道,“看我不打瞎这坏女人一只眼!”

    胎灵宝贝慌忙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喊道:“茸茸姐姐,我不许你伤害我妈妈!”

    他用力抱住自己母亲的脖颈,把小脸紧紧贴在她脸上,不给茸茸伤害自己母亲的机会。

    夜风里,一身粉白色衣裙的茸茸格外醒目。

    她双脚开立,腰身挺直如松,弹弓的皮筋被拉到耳后,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大睁,虎视眈眈地盯着橘黄色光影里的欧阳彤。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为宝贝复仇!

    单等宝贝松懈,立马发送弹丸,定能一弹打瞎坏女人的眼睛!

    欧阳彤对瞄准自己的弹弓视若未见,旁若无人地盯着怀里的宝贝,痴痴地查看着他的脸。

    正僵持间,莘安与王华突然从空而降。

    莘安飞身落在欧阳彤母子身前,对满脸怒气的茸茸说:“放下你手里的弹弓!”

    “哼!”茸茸依然扯紧弹弓,一脸不屑,“这个坏女人,不但害死宝贝,还害得他在地府受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根本就不配当宝贝的母亲!”

    莘安淡淡道:“配与不配,你说了不算......”

    “你......”莘安冷淡、疏离的态度,令茸茸心里顿时既慌乱又难过。

    两人相识以来,莘安从未这样语气冷硬、眼神儿凌厉地对自己,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为了那样一个不堪为人母的自私、狠毒的女人......茸茸倍感委屈和失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执拗地扯紧弹弓皮筋儿,纹丝不动地瞄准着心里的目标!

    眼看要闹僵,王华忙从茸茸手里拿走弹弓,好意劝道:“你如果执意打伤她,莘安真的会生气!”

    茸茸委屈地吸溜鼻子,带着哭腔问:“那女人是谁?”

    萧芫的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王华温言道:“这个人对莘安特别重要,其中的曲折……说来话长了,另找个时间再说吧!”

    情窦初开的茸茸,泪眼望着莘安眼底的似水柔情,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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