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待然的耳朵在一瞬间发烫的厉害，第一反应就是关机键一按，把手机抛到了扶手箱里。
说不慌张是假的，游待然甚至没明白这种慌张是因为她接到了莫参年的电话，还是因为李初黛就那么直盯盯地看着她，就像她是在做什么不应该的事情一样。
而李初黛不明所以，“你接完电话了？”她都没说几个字呢。
是的，结束了，她单方面结束的。游待然的心情很怪异，她对上李初黛好奇的眼神，“抱歉，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啊？”
“我没办法帮你送。”
“啊——”这听上去像是一个毫无诚意的借口，李初黛说：“我想起来你好像住在市政路那边。”
像是在怀疑游待然住在这里的可能性。
“对，那是我租的地方，我也住这边，只是最近没住了，我只是顺路想看看，额……”
万一李初黛要是说她告诉她莫参年住在哪可怎么办？
游待然一点也不想掺和进他们两之间，忙说了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点也没给李初黛多想的时间。
直到车子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李初黛的身影时，游待然才松了口气，还好没去成，不然多尴尬呀。
只是现在也不能回家，不然何妈妈又要唠叨她了，礼品好解决，找祁枫尔要个地址，直接寄过去就成，再不济，就寄到学校里给他。
就这么想着，待然一边暗骂自己今天的鲁莽，一边庆幸自己在楼下徘徊的可太对了！
直到，车子开回租房附近的停车场里，游待然才又去找手机。
指纹解锁灵敏，不过秒余，主界面显示出来，只是奇怪的是，通知栏上多了一个绿色的小电话。
她指尖一点，通话界面赫然出现在眼前！
所以是她没能挂断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苍了个天。
游待然花五秒时间接受这个事实，把手机贴到耳边时，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十分沉重。
“咚咚——咚咚——”
“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像是感叹她终于接电话了，不过他没有问她为什么空白了这么长时间，而是问她，“知道红珠湾吗？”
“……”
这次确定挂好电话后，看着通话时长显示三十七分三秒，游待然不语良久，她觉得她好像真的要做坏事了。
红珠湾的安保森严，进出有严格的登记制度，不过莫参年已经打好了招呼，物业管家为她开门后，还体贴的开上巡逻车在前方为她带路。
莫参年的房子依山傍水，偏离别墅集中区，拥有独一处僻静。
装甲门前，游待然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无聊时，她侧身打量这个院子。
刷过黑色油墨的铁门大开，没有修剪过的灌木丛疯长，在冬季仍然是绿色的，他往常开的那辆宾利飞驰停在庭院中，石子路上有飘落的黄色树叶。
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红色元素，不像过年，也不像有人住。
“咔哒。”
耳边传来门板的动静，游待然回过身，对上莫参年苍白的脸色，他披了一件长袍，眉眼耷拉着，很不精神，“什么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下移，游待然避重就轻，“这是妈妈送给你的茶叶，她说谢谢你那天晚上帮弟弟送饭。”
虽然这么说也不算错，不过莫参年细细品味她这么句话，很难听不出那丝想撇清的意味，他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她，眼神里别有深意，“嗯，替我谢谢阿姨。”
说着，他将礼盒提进屋子里，大门仍然开着，留游待然站在原地有些琢磨不透：就这么坦然接受了？还以为他要推脱一番呢。
没有听见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莫参年回头，看见游待然正用一种困惑的表情看着他。
“站在那做什么？”
待然有些梗住了脖子，“我是来送东西的。”
意思是她送完东西就该走了。
莫参年适时咳嗽了两声，“进来帮我个忙。”
这让游待然想起了她最初愿意来的原因——莫参年生病了。
因为熬夜，不对，肯定还是因为照顾游山先。
“什么？”她边应着边含蓄地只迈进了两步。
莫参年伸手搭上眉眶，似乎是头疼的厉害，声音也压得很低，“把门关上。”
待然以为他是因为屋外太冷了，二话不说推上了门。
她不过来，莫参年只好向她走去，“我想我需要休息。”
当然，这是他家，他不舒服当然是想休息就休息。
待然难得觉得亏欠他，脸色温和不少，“那你去休息吧。”
莫参年在继续靠近，直到站定在待然跟前，他缓缓开口，“我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游待然，乍然逼近的距离，让待然心生别扭，他不是说要帮忙的吗？
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高，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和以前大有所不同，极具侵占性和压迫感，游待然猛地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没事的，我就先回去了。”
说话就说话，也不必要靠这么近，他总不能是生病烧坏了脑子？
莫参年微侧过脸，手掌搭在墙上，指尖压到开关面板，客厅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那大扇落地玻璃窗，放进外面的天光来。
他半弯着腰身上有淡淡的中药味飘到待然将要呼吸的空气里，是一种逼仄的苦味。
“那个……那个李小姐找你。”待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初黛会突然闯进她的脑子里，她心跳空了一拍，神思忽然间开阔起来，“她找不到你，你还是给她回个电话比较好。”
意想不到的第三角色，莫参年低睫，“为什么会比较好？”
这算什么问题，游待然有点不理解，“她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他都给她回了，为什么不回李初黛的？他们不是之前一起吃过饭的吗？
莫参年记得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另一道声线，回想的时候似乎牵动到神经在扭曲，头痛欲裂，不过他还是好耐心的和待然说话，“她找我干什么？”
他的吐息呼到游待然的眼睫，轻柔的，痒痒的，待然眨了眨眼，努力睁大眼睛，以去除那种陌生的怪异感，“你生病了，她给你送东西，是吃的，一个食盒。”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带过来？”
“？！”游待然很是诧异地抬起头。
可是抬完头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过分，即使视线昏暗，她也能清晰地看清他面容的棱角。
他问这个问题真的好奇怪，他是真的要她带？还是想摊开事实来追究她为什么不带？
心底有一种毛毛然的陌生的感受，她复又低下头，声音硬邦邦的，“我没有那么热心肠。”
“那你为什么要我给她回电话？”
不得不说，莫参年真的十分可恶，有人找他，他回一下又怎么了，跟别人说清楚很难吗？
游待然不想再回答他了，她的心情有些烦躁，此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想推开他，双手防备地压在他的肩上，“你离我太近了。”
感受到她躁郁的情绪，莫参年抓住她的手腕，“冷静一点。”
他到底是以什么立场在说这句话？待然觉得她极度冷静，“我要跟病人保持距离，这是你说的。”
“……”
这算不算是回旋镖？游待然听到莫参年隐约的哼了一声，“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这人，游待然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可是——
无论她怎么用力，那门把手始终横在门上，按不下去。
这可怎么开？
“你的门。”
“哦，指纹锁。”
莫参年的声音不高不低。
“……”
他是在气什么？让她帮忙有无忙可帮，莫名的靠近，又不对另一个女人理清关系，难道是真的要李初黛那个食盒？
究竟是谁在不冷静啊。
游待然不解，“你为什么生气？”
莫参年找回自己平常的语调，“我只是生病脸色不好，没有生气。”
“如果你需要李小姐的东西，你应该自己给她回电话。”
莫参年看着她，眼眸里翻滚着某种不明的情绪，他强压住喉咙里的刺痒，口吻疏离，“我和她并不往来，非亲非故，我也不需要她的东西。”
游待然在认真听他的话，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摆在茶几上的礼盒上，她还是不明白。
“那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这一次，莫参年亲手为她打开了大门，“不送。”
陌生的像是一块冰雕成的莫参年。
游待然的车子毫不留恋地扬尘而去，莫参年一头栽倒在沙发里，头昏昏沉沉的，仿佛又听到早上莫妈妈打来的电话，“游待然是谁？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还是听初黛妈妈说的，这么大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当然是她妈妈说的，拜年的时候，东家一嘴，西家一嘴，这不就公开了，而我是你的妈妈，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
他的诧异不亚于他妈妈在电话里表达的震惊，莫参年想，这一点，她可说错了，他或许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可看着紧闭的大门，游待然分明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甚至还抵触他的靠近，所以他回想起自己当时差点就要阴差阳错认下了，显得比这个谣言更加荒唐。
所以为什么会想认下呢？莫参年自问。
红珠湾的房子在春天是最好看的，院落里会开满各色花朵，园丁精修过的绿丛圆润油亮，秋千随风飘荡，游泳池里是被蓝色方晶格子瓷妆映衬成清蓝色的水，在阳光下波光潋滟。
有好多次，好奇的外来访客路过，会被庭院外的探头检测到，或者是无意中碰到那象白色门铃……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