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热闹在于街巷，巷往迎来，熙攘不绝。

    而江南士子皆爱言书，江南闲散人都爱茶楼一坐，听说书人讲那世间惊奇事。只道往事如尘人如水，几时休矣几时归。

    今日，说书人不像平日端正而坐，儒雅有礼，反像醉汉侃侃，脸色潮红，语调激昂，口中的故事比平日更生动了些。

    沈就喝完三盏茶，余下的已剩余温，这时说书先生终于要将故事收尾，只是沈就微微恍然，他刚刚好似看见先生展扇掩面，似有泪悬。

    这故事委实有点说不得感伤，更算得上喜事。只是不知周边数人悲戚之色，说书先生最后的悲音何来。

    “今日故事罢已，书中人的结局看客大多自知，顾某就不再多述了。”那褐衣男子起身而去，似乎卷起的衣角都带着惋叹。看来事是世中事，人是不归人啊。

    只是这国公世子、公主之称终是耳熟了些，再想起故事里的女子名唤晚晚，更是让他自小难忘，看来今日一行终是可以揭开彼时的一些陈年旧事了。

    “小子，你跟我许久。如今我一壶温酒饮毕，就此别过，莫要再跟了。”

    “顾先生留步。刚刚是在下冒昧了，先生见谅。只是这旧人旧事说了个源起，也该有个尽头吧。”

    “顾某人的故事都是说到哪算哪，说尽了也就是尽了。这世间还是毛头小子多，总是追根究底又有何益呢。”顾逍背对他摆了摆手并不多加理会。

    沈就摸了摸腰边的玉，伸手倒了盏茶，“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都说同姓百年可能是一家，不知顾前辈可否认识顾晚呢。”

    顾逍猛然顿住，回头打量这个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

    只见少年抬眼一笑，以茶代酒遥遥敬他。“晚辈沈顾怀，不知顾前辈是否愿意一叙呢。”

    顾逍往沈就面前一坐，之前的醉态全空。“小子，故人才用叙。”

    “那晚辈就代故人一叙吧。” 沈就倒了一盏茶到顾逍面前。

    “故人有谁。”顾逍垂眸。

    “沈青涯，殷欺月。”沈就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对上那一双审视的眼。

    “沈青涯，殷欺月。”顾逍突然放声大笑，好像十几年都没这么痛快笑过了。“真是故人啊，小子先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