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闹市，僻静小路走了一段，便看见几座零散的院子。走至最北，是一座矮矮雅致的别院，院门前是一株望春。枝头繁花更显门庭寥落。

    顾逍有些恍然，明明眼前少年长得分明无一似故人，但他好像透过遥遥岁月，看见了那一群旧日少年。

    “大兄大兄，我今天又被周老头夸了，假以时日我顾逍之名将威震四方。”

    “扑哧。”他的大兄那时候总是特别被他逗乐。他的阿兄笑起来可好看了，京城的人都道，此君清风朗月，温玉独绝。

    他的阿姐比划了一下他的个子，“就你这小个子还想威震四方呢，怕是要将敌方笑死吧。”

    “哼，这是我年岁小，阿姐别老拿这笑我。”这就是他的阿姐，世人都说，顾大小姐月神雪骨，仙姿玉貌，凌云劲竹，这没错，占了一副好皮囊，但后面一堆的什么温婉闺秀，你看看这沾边嘛。顾逍嫌弃撇嘴。

    “那我们说说其他的。今天是不是又被林夫子打手心了呀。”顾晚看着这神气昂昂的小孩忍住笑意问。

    “哼，我那是尊师重道，看他一把老骨头了，才乖乖让他打。这老先生下手也忒重了，白费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了。”顾逍伸出手愤愤地说。

    “就你写的那些玩意，夫子没成凶神罗刹都算好的了。”顾晚看着这小弟，也不知道随了谁，半点不爱文墨。虽说顾家以武起家，但族中众人也皆是文武兼备，鲜少有文识鄙陋之士。

    “阿逍，今天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加五遍，明日交予我。” 顾矜爱看他两玩闹，总觉得闹得清冷院里都显得朝气起来。但闹完还是要管管的，他这弟弟也是愁人。

    听到阿兄的话，顾逍整张脸一下子就垮了。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家阿兄，试图让他心软。可他的阿兄只伸手摆弄他的山茶花，垂眼并不看他。

    过了一会，顾矜才抬眼“怎么？”

    “没没没，阿逍知道了，这就去抄。”明明是玉面君子，怎就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顾逍知道挣扎无用后，有气无力地朝院子走去。

    “这小子还就只听阿兄的。”顾逍听见顾晚的声音回头一看，他就知道，他阿姐老大一人了，还爱冲阿兄撒娇。

    阿兄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顾逍撇撇嘴，算了，顾晚晚也算是个未长大的小姑娘吧，就不笑她了。

    一晃岁月遥遥，矜娇的小姑娘留在了空山伴新雨，温润的少年大漠疆北再不归家。而他呢，他也不知道，就静待着人间流水落花年复一年，又几年春色来，万望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