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寒焰

    晏清昼走了,脚步不曾稍顿,始终没有回头。

    谢昭宁瘫坐在牢房冰冷的石地上,四周的阴冷和潮湿如无数细针,透过她单薄的衣衫,一点点刺入骨髓。她的身体早已被寒冷侵蚀,颤抖不止,她的眼神却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有心底那一团不灭的怒火,还在支撑着她,提醒她不能倒下。

    “小姐……”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谢昭宁耳边响起。谢昭宁茫然的眼终于回神,她微微侧头,看到碧桃跪在她身旁。这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眼中却满是焦急和心疼。她用自己那瘦弱的手轻轻抚摸着 谢昭宁的肩膀,试图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小姐,您得保重身体。”碧桃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却依旧努力的安慰她,“晏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不会忘记您,他是那么在乎您!也许,也许他有苦衷,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晏公子会想办法的,是不是?”

    谢昭宁愣住了,她抬起头,看着碧桃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知道,碧桃还在天真地相信晏清昼,相信那个男人会像过去那样,将她们从深渊中解救出来。但是她明白这不可能,她是相府千金,不是单纯的小丫鬟,那些从府中搜检出来的兵甲,是怎么安排运进后宅的,在看到晏清昼自由出入天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戌时三刻,换岗。”狱卒的皮靴声在甬道尽头响起。随着脚步声临近,“哟,咱们的谢小姐还在装死呢?”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两天了,还是不吃饭?嫌咱们天牢的饭菜比不上相府的锦衣玉食吧!哼,真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金枝玉叶?在这里,你连个乞丐都不如!”一只脚伸进木栅,脏兮兮的靴子踢翻了她面前的饭碗。

    那碗饭本就少得可怜,只有几粒米和稀薄的汤,如今洒了一地,混着泥土和灰尘,彻底无法入口。谢昭宁的身体微微一颤,指尖不自觉地蜷紧,但她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任何的反抗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她低垂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

    碧桃战战兢兢的挡在谢昭宁面前,对着狱卒连连磕头,恳求道:“差爷,差爷,求您行行好,这饭菜太过粗劣,小姐实在难以入口……”栅栏外的声音更是肆意,“你跪我有啥屁用?想要饭食让你家相府千金自个跪着求爷……唉老刘你这作甚,别扯我,衣服,我衣服……”却是被另一人扯着去了,一路声音隐隐传来“你忘了规矩,莫给我等招祸!”“我几时忘了,做人留一线,这不是那老谢都死了,怕甚!我就看那小娘皮不顺眼,都进了这地界还傲得凤凰似的!”“宰相门生遍布朝野,就是那位新贵的晏大人,心思也说不准,你老实点……”

    牢房中再次安静下来,谢昭宁耳边隐隐传来谢府女眷的嘤嘤啜泣之声,父亲的死讯和晏清昼的背叛犹如两团烈火,反复灼烧着她,泪水难以抑制的滚落。“报仇!”疯狂的执念涌上心头,“我要活着,害了父亲的仇人,都要血债血偿!我……需要力量。”

    谢昭宁一边不停的擦着泪水,脑中开始思索起自己的处境和出路,作为宰相独女,谢明渊对她的栽培可谓不遗余力,只是自幼备受呵护,无忧无虑,显得娇生惯养,如今一朝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终于被迫将父亲与诸位老师教授的才学用于自救。

    “蟾宫闭息叩玄关,三寸寒潭纳玉环……”谢昭宁默默念诵起一篇歌诀,这是太阴炼形法,道门正宗坤山道一脉修持筑基的总纲,号称天下女子内修入门第一,相府书房之中便有收录。她如今身陷囹圄,按律犯官家眷应处流配,便先选中了这篇道家内炼功法,意图修出真气,养身健体,应对颠沛流离的流放旅途。

    太阴炼形法最宜完璧处子修炼,月夜修行聚气极快,三个时辰后,谢昭宁丹田之中寒意愈见深重,凝聚出一颗几乎目不可见的真气种子。

    传说坤山道真传弟子于山中采清气修持,功法有成时“真气凝聚,如道种生发,下者意如癸水,中者坚似玄冰,上者莹若月华”。天牢之中死气沉重,谢昭宁心中又恨意满盈,且内功修持无师长指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她凝成的真气种子渺渺冥冥,如渊如影,竟似是一朵苍白如骨的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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