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
咦?今天的地府似乎亮了一些,还有歌声隐约飘飘入耳。
三年了,我等了刘沙三年,他却未到。
哎,时间到了,还是喝了孟婆汤,早早投胎去吧。
我一派从容站到美丽的孟婆面前,尊敬地说:“孟姐姐,来碗汤吧,我该走了。”
其实我觉得不喝汤可能也无所谓,生前的一切,我已经记不大起来了,甚至我怎么来到地府的,都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似乎我是在等刘沙,可刘沙长什么样子,我记不太清楚。
哎?等等,到底是刘沙还是流沙?
我昨夜梦到一个穿烟雾蓝裙的少女,她高兴地唤一位白衣少年:“流沙,快过来,你帮我把果子摘下来。”
那姿态雍容的少年笑着跃起,将一串晶莹的果子摘到手里,细心地在溪边洗净,交到眉目生姿的少女手中:“慢些吃,仔细凉。”
少女银铃般笑了笑:“知道你要说这个,我偏不听。”
说着她趟过溪水,奔跑着将果子分了三份,递与跳跃着追她的松鼠妈妈一份,又丢给闪着大眼看她的墨鹿一份。
停下步子时,她手中只余三几颗:“流沙,这下你可还怕我凉着?”
少年远远地低笑看她,闻言轻轻摇头。
我亦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
什么刘沙,流沙的,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孟婆听了我的话,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盛了满满一碗:“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忘,你昨天说好像有些效果了。”
昨天?昨天我何曾和她说过这种话?
她的话有些奇怪,不过我没有计较。
这三年来,多亏她与我话家常,我才没有变成疯鬼。
如今她说些傻话,我自然是能包容的。
我端起碗刚要喝,便被人轻轻握住手腕。
我诧异地抬头望去,忽地明白了,难怪地府今日亮了些。
梦中那个会发光的白衣少年,正衣袂飘飘站在我近前。
他面如冠玉,眸眼深邃,幽黑中似藏星河,鼻梁高挺薄唇若樱,身姿挺拔如松,清冷迷人。
这样玉般的人接过我端着的汤,笑意盈盈对我说:“木兮,可愿与我执手共白头。”
我的手与我之前有了反应,它回握着少年,我顿觉与他心意相通。
啊,原来是你,原来是我啊……
我不怨你迟迟归,唯愿彼此心共随。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意朝暮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