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站在帷幔下看着江临的动作,面色不变。
听到他的发问后,还未来得及开口。
便见榻上男人冷哼一声,“朕看皇后是来找朕兴师问罪的”,一边说一边将手从美人面上抽回,一边看向林鹤,眼神尖锐如剑,令人生畏。
林鹤倏然下跪,“陛下,臣妾听闻您对臣妾不满,满宫上下皆在说臣妾无德,不得圣心,陛下欲废妾中宫之位,臣妾惶恐,特来向陛下请罪。”后将头狠叩与地,沉闷的撞击声在大殿回响。
江临本以为她是来质疑和亲一事,却没想到她并没有提起,怔愣片刻后,语气玩味道:“皇后为朕操劳后宫,何来责罚一说,且皇后贤良满朝文武皆知,何来无德,倒是不知皇后哪里听来的朕要废后一说。”
而本跪坐在榻下的于美人见状,上前依偎在皇帝身侧。
娇声开口道:“定是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后议论皇后娘娘,败坏娘娘名声才会如此,定是娘娘平日太过好脾气了,如此看来刚刚皇后娘娘只不过是气急了,骂红儿两句,皇后娘娘向来贤德,陛下万万不可责罚皇后娘娘。”
一边说一边用柔若无骨的手在男人的胸前不断摸索。
此话一出,便是在暗指皇后平日装模作样,实际小气得很。
初莲看到这,气的面色发红,怒声道:“分明是那贱婢不知规矩,不敬娘娘。”
“初莲住嘴,不可在陛下面前无礼,是臣妾听闻宫中传言,心中惶恐不安,特来寻陛下。”
“这奴才只是看不得臣妾受委屈一时心急罢了,求陛下不要与他计较。”林鹤急声道。
这话一出便是将刚刚初莲打红儿的巴掌,从对陛下不满转化成为维护主子一时情急而已。
江临一把抓过身侧美人在胸膛上作乱的手,细细摩挲,看着二人轻笑道:“倒是朕想多了,这丫头护主何错之有,这宫里竟有人敢议论皇后,不敬中宫皇后罚便是了,皇后还是好脾气了些。”
原本伏在地上的林鹤缓缓直起腰来,直视江临眼眸,“多谢陛下,臣妾也觉得,妾与陛下情义,陛下定不会如此,臣妾回宫后定会好好管理后宫,以正不正之风。”
江临于榻上将林鹤神色尽入眼底,甩开美人的手,正起身子伏下药,直视着林鹤的双眼,声音突然柔了下来正声道“阿鹤,朕与你乃是患难夫妻,你陪朕的那些日子朕都记得,你为朕操持后宫朕知道。”
林鹤身体微微抖动,直视着江临轻轻开口道:“陛下还记得臣妾便已满足了,臣妾不求荣华富贵,唯愿您与长元还有阿宁健康,臣妾此生足矣。”
说罢,再次伏身跪拜,江临的目光幽深的在她头上打量了良久缓缓开口道:“皇后好好养好身子,日子还久呢。长元与阿宁乃是朕与你的孩子此事定会安康无忧。”
说罢后伸手将皇后扶起,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闻言林鹤心里的石头降了下来,知晓这是这位陛下在安抚自己,但是为了确保长元,绝不可这般轻易而过。
直起身子后,视线径直越过帝王,落在伏在帝王身侧的美人身上,看着躲在帝王身后一脸娇羞的美人,林鹤眸色深了几分。
于美人乃是陛下为魏王起义时就在身侧伺候,一直到入宫后陛下对她都是宠爱至极。
于美人姿态曼妙,依偎在帝王身侧显得更加的娇小可人,一身桃粉色的金丝裙,腰裹银丝绣使得腰束看上去盈盈一握,肌肤洁白如玉,墨发随意散在身后,耳下圆润的珍珠显得耳垂可人至极。
这位于美人可谓是宠贯后宫,刚入宫或是宫里头位份低的哪个美人,不一遍骂起狐媚嚣张,一遍在私底下偷偷学她,想着有她一二分帝王宠爱。
倘若于氏真有脑子,自己这后位不知保不保得住,看着于氏娇艳的面庞,想到她给自己找的麻烦,林鹤内心不禁感叹:“若是她聪明些,自己的日子只怕过的更难。”
帝王发觉她的视线落在身后人身上,也发觉不妥,转头轻声呵道:“你看到皇后来可曾行礼,入宫多年,怎么一点礼数也不懂。”
于氏发觉帝王并非真心责骂,扑到他怀中,在胸膛前用发丝轻蹭,“陛下,臣妾忙着伺候您,忘了和皇后娘娘行礼,想必娘娘也定不会责怪臣妾的,陛下。”一边说一边轻轻晃动着身下人的衣角。
江临看着身前的美人,宠溺一笑,“你呀你就仗着皇后脾气好”。
初莲在皇后身后气的面色红涨。
林鹤不欲看二人调情,出言打断:“无碍,于美人平日里向来知礼,臣妾可舍不得罚她,于美人伺候好陛下便已是大功一件,何来有错,臣妾赏她还来不及呢。”
江临没想到林鹤竟会说出这话,神色幽深的打量着她,林鹤神情悠然地看着他,二人视线在空中交错。
在发觉她身上单薄衣物,江临也不禁软了声道:“你身子弱,怎不多加件外裳。
于美人在一旁柔柔开口:“皇后娘娘可是一国之母怎穿的这般简朴,好似陛下苛责娘娘一样。”
此话一出,便是在说林鹤穿的丢了陛下的脸面。
林鹤不慌不忙的开口:“如今外邦频频来犯,正逢入冬,将士们许多还未有新的冬衣,且各地雪灾频发,臣妾欲在后宫带领各位为陛下节流。且这衣裳是早些年臣妾诞下长元时,先皇给的料子,近日时常想起先皇在时对臣妾多加照拂,犹记先前先皇最喜长元,臣妾方令人翻出,以尽对先皇之思。”
江临愣了愣好像刚想起一般,悠悠开口道:“皇后有心了,还记得先皇在时最喜一家人一起吃饭。自先皇过世倒也许久未曾一起吃了。”
二人顿时都不语,仿佛在思念过往一般。
于氏见此,忙发声:“皇后娘娘果真贤德,妾自感惭愧。”
说罢埋入帝王怀中,仿佛不敢见人一般。
帝王回神轻笑,“爱妃当向皇后学学,,莫要只会像朕撒娇。”
林鹤只是在一旁轻笑。
于氏见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得倒帝王宠爱而不满,暗暗不满。
自己向来不喜这位皇后,明明没有帝王宠爱却因为是功臣之女占着后位不放,自己坐不上后位就算了,连带着自己儿子坐不上太子之位。
无论自己做什么,她永远都是这副不在意的样子,好像自己不过是无关轻重的东西一般。自己就是想看看这位皇后娘娘可有其他样子。
看着埋在帝王身侧不发声的美人,林鹤内心笑意更甚。
于氏当真是个草包,她所靠的不过是帝王宠爱,实际她身后空无一人,帝王之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自己在军帐时就知道这个道理,她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
那时候自己刚从敌军逃回,本以为终于可以与孩子夫君团聚,没想到归来时,故人身旁已无自己的位置,还知道自己的孩子几次被丈夫陷入困境之中。
想到那时刚从敌军里逃出衣衫褴褛的自己面对窝在夫君身侧的美人,想必二人的梁子早在那时就已经结下了。
到江临成帝后,自己入住中宫,她为妃,二人之间关系愈加对立,她所求的是帝王宠爱,她的挑衅在自己于自己眼中犹如跳梁小丑,自己不会乞求所谓的帝王怜惜,若要在这宫里长长久久的下去,成为最后的赢家,那帝王心便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自己与她不是情敌,因为帝王是无情的,不过都是帝王眼中用来逗乐的蝼蚁。
自己要的是这天下!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
江临看着站在帷幔下的皇后,还是说道:“朕晚间去学宫看看阿宁,你身子不好,莫要在外头着凉,先回宫歇着,朕过几日寻空闲去你宫内寻你,到时与你和长元阿宁一同吃饭。”
林鹤微点了点头,识趣的起身向皇帝告辞,“陛下臣妾宫中还有事,便不叨扰陛下。”
出了前殿门,林鹤立在长廊下,看着漫天白雪,后回头看了一眼前殿屋角在雪中亦显得分外威武的金龙,缓步回宫。
刚走进坤宁宫的殿门,就有小宫女前来禀报,“娘娘,长元公主正在您殿中哭呢,您快去看看。”
林鹤神情一禀,快步向内殿走去,一边向跟在身后的小宫女发问:“初荷回来了没有”。
小宫女急急跟在身后回道:“初荷姑姑说她有事,还未回来。”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长元公主匆匆从内殿奔出,身后跟了一串的宫人。
林鹤忙上前接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