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最终湘莲花只在x市呆了两天就回去了工作了，我一路跟着他，希望在最后的时刻能多看他一会。

    游戏公司几乎全是男生，一眼望去看不见一个女性。

    算算年龄，湘莲花也不小了，可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女友？

    我趴在他工位旁突出的桌子上，看他工作时认真的模样，突然就想亲亲他。

    我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一口，他没有感受到。只是打了个喷嚏。

    神奇的是，明明我快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可是只要跟在湘莲花的身边，我就一天又一天的活了下来。

    日复一日被一口气吊着，我权当是因为老天走眼，竟然也会让我这种坏人还留在人世间。

    （一百三十四）

    付北停约了我在公司旁的饭店见面，他专门用短信给我发消息，还请求我一定要去。

    这个时候牧仔从我办公室旁走过，看起来急急忙忙的要去见什么人一样。

    我猜他是要去那个酒店，便希望牧仔能一切顺利了。

    再看回手机短信界面，我仍旧十分疑惑。

    我与付北停的交情不至于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关注我至今。他一定是抱有某种意图，但这种意图却不是伤害我。

    我叹出一口气，心底想去又不想去。

    最后我还是去了。

    付北停敛去了上次见我时的莽撞，和和气气的招呼我喝茶，点菜。

    也交代了他的目的。

    付北停说：“我想把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只鬼魂杀掉，希望你可以协助我。”

    我一愣，以为学长现下就在我的身边但我却看不见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已经去找湘劝阳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什么你认为找到我就可以杀掉那只鬼魂了呢？

    “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不能有其他的…”

    付北停打断了我，语气严肃：“不能。”

    他瞬间软下语气道：“小荷，我找你的原因很简单，我需要你去当我的饵，将它引出来。”

    “可你明明在那三年里什么也没做过，为什么突然就要…杀他。”我生硬转过话题，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在为此苦恼。

    付北停的双眼看着我，露出羡慕的表情：“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力量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家族遗传。”

    我听着付北停抛出的新话题。

    他继续道：“每当家里的老人要死去，小辈就可以夺取他身上的力量为己有，我的力量就是来源于我的爷爷。”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我问他。

    “当然有，我又不是得了力量就会自如应用，我要不断的练习再练习。”付北停的视线突然飘到很远的地方，像是在回忆。

    而我却不由得想到，之前牧仔跟我提的那一嘴：“你知道班长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考出分竟然还不到一本线！最后去了个山里的大学，叫什么什么道观？”

    我的背后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付北停悲伤的叹了口气，说：

    “你还记得我高一军训那年谈的女朋友吗？她是我的表姐，我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稳定住我的力量罢了。高中三年之所以没有管你，是因为我的力量时有时无的，并不稳定，一个不小心不仅伤了你，我也会受到反噬。”

    “而现在，我只想让那个害人的东西去死而已。”

    我刚想反驳付北停学长才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但我说不出口。

    因为付北停说的是事实。

    “可我又有什么用？”我想到之前付北停给我发的短信，心脏竟有一瞬间的刺痛。

    学长他都不要我了。

    “你当然有用！我不是说了嘛，要让你来当饵，引它出来！我可以把力量借给你，你就可以去找它，把它带过来。”付北停看着我说道，眼底是挥散不去的痴迷。

    我突然就觉得脖子上的黑绳变得意外的烫人，好似在提醒我不要管眼前这个疯子。

    可我也是一个疯子。

    听到能再一次见到学长，我心里是向往的。

    饭局到了最后，我也只是嗯了一声，算答应了。

    可是后面好几天，付北停都没有再约我出来见面，更没有说学长在哪里。

    他只是焦急道，那只鬼魂不知道跑去哪了？湘劝阳身边看不到它！

    我的心底十分复杂，回了个知道了。

    （135）

    我最终还是死了，从世间剥离出来，回到了通往彼岸的小道上。

    每个人面前的小道都是蜿蜒绵长，像是山路一般望不见尽头。

    明明和湘莲花的世界只有一步之隔，可我却怎么也踏不出去。

    我就呆在那里，靠着回忆，等了近五十年，看到了湘莲花死去了。

    湘莲花在这世间应是没有留恋的，他一脚踏进了彼岸，而我拉住了他。

    和我不一样，湘莲花的灵魂很干净，也很年轻。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涩的高中时期。

    他看到我，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探究：

    “你是谁？”

    “你爱人。”我答道。

    我牵着他的手，走在不见底的小道上，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湘莲花说：

    “我不认识你。”

    我说：

    “可我认识你。”

    “你很喜欢毛绒玩偶，而且很怕鬼。很喜欢问问题，但答案你都知道。”

    “你高一和朋友爬山看日出，还摔雪地里了。”

    “你高二时喜欢上蓝莓棒冰，夏天打完球热的时候就会吃一根。”

    “高三的时候一股劲埋在学习里，我很少见到你。”

    湘莲花听完后，只是淡淡说：

    “我都不记得了。”

    我只笑了一声：“没事，会记起来的。”

    很快走到了一条分叉口，湘莲花没法跟我一块往下走，我也没法跟他往上走。

    这是怎么回事？

    湘莲花牵着我的手没放，像是在等我放开。

    可我牵死了，不想放开。

    我突然拉着他往回走，却发现回头路竟然全消失了。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情，我扯过湘莲花的脑袋就是一阵狂亲。

    湘莲花冷漠得像是个死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我哭了。

    我问他：“你还记得自己生命里有过一只鬼魂吗？”

    我希望他能记得。

    可湘莲花说：“我想不起来了。”

    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湘莲花说：“我要走了，前面有人在等我。”

    我立马问他：“是谁？”

    湘莲花愣愣的低下头，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松开了他的手，湘莲花没动，依然看着我。

    “你走吧。”我说。“走吧。”

    （136）

    在小巷里捅穿别人心脏时，我感受到了灵魂深处涌上莫大的快感，像是毁灭一个人的吞噬感。

    死了，他们终于死了。

    我开心的忍不住大笑起来，整个人都像是疯魔了。

    是啊，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那种温柔学长的人设根本就不是我，只有湘莲花那种蠢蛋才会为我着想，让我里杀戮远一点，再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