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财务总监把最终结果通报给孟青萍的时候,整个公司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孟青萍,希望她能扶大厦之将倾。
“查到了吗?”孟青萍艰难的对秦云问出了这句话。
秦云奔波了一天一夜,此刻形容狼狈,满眼血丝,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捧着手上的文件夹:“查到了,加里特资本这个离岸公司的法人…是裴云泽……”
“畜生!”孟青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险些把实木的办公桌砸出一个坑来。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张孟青萍做梦也没想到的脸出现在门口。
“高启祥!你果然没死!”孟青萍站了起来,对高启祥怒目而视。
当年她后来冷静下来之后也疑心过高启祥的死,但当时他的尸体已经火化,派去的人没能查出来什么,只能不了了之。
裴先生,哦不,应该是高启祥,他迈着四方步走到沙发旁,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喟叹一声:“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啊!”
脚步声响起,孟青萍再次抬头望去,这一次出现的,是裴云泽。
孟青萍气血翻涌,冲上前去给了裴云泽一巴掌:“狗东西!老娘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吃老娘的,住老娘的,竟然干出这么吃里爬外的事!”
裴云泽被打的偏过头去,闭了闭眼掩藏住眼底的心疼,面无表情地看着孟青萍说道:“我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替我父亲报仇。”
“你父亲?”孟青萍气笑了,抬手指了指高启祥,“你爹不是活生生的在那坐着吗?”
裴云泽瞬间愣住,眼神复杂的看向高启祥,期待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高启祥笑了起来: “所谓的杀父之仇,不过是个幌子。毕竟,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才能让人死心塌地的效忠。”
“什么?”裴云泽难以置信,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我的人把阿泽救回来的时候,他身受重伤,医生费了好大劲才让他醒过来。但醒过来之后的他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正好那时候我缺一个潜伏到你身边的人。”高启祥颇为得意的指了指孟青萍,“所以我就告诉阿泽,我把他整容成高嘉佑的模样,用你…孟青萍最喜欢的一张脸,去引你上钩。”
孟青萍面色阴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年葵涌码头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因为胜利就在眼前,高启祥得意过了头,竟然将真相说了出来:“当年阿渝背着我跟东南亚人做毒品生意,在葵涌码头被人发现了,而你和你的聚英帮,不过是为了帮他遮掩的牺牲品。”
孟青萍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活撕了高启祥这个老逼登,几十条人命,在他嘴里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成了他儿子的垫脚石。
看着孟青萍愤怒的神色,高启祥笑得十分得意,但还假惺惺的安慰道:“别动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这个公司易主了,但留着副好身体,还是能东山再起的。”
“谁说这公司易主了?”一道威严的女声从门口处传来。
孟青萍抬头望去,只见母亲带着大哥二哥从门口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写着不好惹的凯飞。
余思宁穿着一身深色旗袍,气质高贵而冷峻,目光如刀锋般直刺高启祥。
“妈?”孟青萍有些意外,“您怎么来了?”
余思宁对孟青萍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扭头,怒目而视着脸色惊疑的高启祥:“高先生,你还真是越活越不要脸了,当年仗着岳父起家就罢了,做了一辈子生意,现在竟然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搞垮人家公司,你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虽然余思宁的生意不在港城,但这些年一直有秦韶光做她的眼睛,对港城数得上号的生意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高启祥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气得差点儿仰倒,指着余思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哟!被我说中痛处了?刚才嘲讽我女儿的那种气势哪去了?拿出来啊!”余思宁风轻云淡的坐在了高启祥对侧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高启祥气到面色涨红。
但高启祥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平静下来,面露得意的看着余思宁:“这位女士,你也就是过过嘴瘾了,这高氏集团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是吗?”余思宁冷笑着接过孟知远递来的文件,扔在了大理石茶几上,“你还是好好看看这个吧。”
高启祥狐疑的拿起文件袋,翻看几眼后,手微微颤抖:“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购这么多股份?”
余思宁悠哉地翘起二郎腿,颇有些嘲讽的说道:“这还要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做的局让高氏集团股价暴跌,我们还真收购不了这么多股份。”
“够狠!”高启祥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扔下这两个字便带人匆匆离去。
高启祥一走,孟青萍瞬间就扑进了母亲怀里:“妈,我可想你了。”
余思宁眼含宠溺地摸了摸孟青萍的脑袋:“阿萍乖,我这不是来了嘛。”
“妈,您是怎么知道这边的情况的?”孟青萍还是对母亲的突然出现心感疑惑。
“这个说来话长。”余思宁正色起来,“前天夜里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高氏集团原来的董事长没死,还做了个局要掏空公司,让我想办法帮你。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派人去查了,结果还真查出点东西,就带着人连夜坐飞机来港城了。”
孟知远在旁边适时接话:“妈来港城之后就联系了我和大哥,还没商量出对策,荃湾工地爆炸的事就上了新闻,高氏股价暴跌,我请示了钱爵士,得到许可之后就联合妈和大哥的公司,一起出资收购了高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孟九光中风瘫痪之后,孟氏酒业的实际掌权人就变成了孟知秋。这次收到消息之后,他还有些犹豫,但听了二弟讲家族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就答应了帮忙。
“可这么多股份,那些人是怎么肯答应卖的?”孟青萍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还有我嘛。”一直跟在后边没吭声的凯飞扯开了嗓门,“股价跌成那样,多少人等着卖股份呢,咱们砸了那么多钱,害怕他们不卖。也就有两个硬骨头,但一看咱们后边跟着那么多弟兄,连个屁都不敢放。”
孟青萍被他逗得笑出声来,顺嘴问了一句:“那两个硬骨头是谁啊?”
“就那个林峰茂,还有个叫张什么来着,是个散户。” 凯飞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指向身后跟着的四个同心帮兄弟,每个人身边都摆着半人多高的大箱子,里边塞满了现金,“萍姐,我把咱货运公司里所有能动的现金都弄出来了,哪需要往哪补。”
孟青萍看着真心实意帮着自己的亲人和兄弟,感动得差点儿掉下泪来:“谢谢你们,有你们真是太好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兄弟姐妹有难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孟知秋拍着妹妹的肩膀说道。
余思宁搂着孟青萍的脊背,语气温和却坚定:“阿萍,你是我的女儿,是你哥哥们的妹妹,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孟知远也走上前,微笑着看着她:“阿萍,体己话有的是时间说,咱们还是快点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吧。”
“好。”孟青萍旋即看向跟在身后的秦云,“秦秘书,你再辛苦一下,让人再准备一场记者发布会。”
“是,我马上去办。”危机解除,秦云的语气里少了几分紧张,连走路的步子都欢快起来。
孟青萍打发走了家人们,单独留下了凯飞,语气严肃道:“阿凯,帮我办件事。”
“您说。”凯飞瞬间正色起来,他知道,孟青萍每次露出这个表情,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孟青萍仔细倾听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的声响之后,附在凯飞耳畔说了一句话。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码头边的集装箱和废弃的仓库。高启祥站在码头边,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皮箱,目光阴沉地望向远处停泊的货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
“孟青萍……哼,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配和我斗?”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走向停泊的货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启祥猛地回头,只见几道黑影从集装箱后迅速闪出,为首的正是孟青萍手下的得力干将——凯飞。
凯飞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半截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步伐稳健而无声,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时机一到便可直取高启祥狗命。
“高先生,这么急着走啊,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凯飞的声音冷冽如刀,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高启祥身上。
裴先生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孟青萍派你来的吧?怎么,她还想留我吃晚饭?”
凯飞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与他一样装束的黑衣人迅速围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高启祥的保镖。
高启祥见状,猛地将手中的皮箱砸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凯飞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在夜空中炸响,子弹几乎是擦着凯飞的肩膀飞过,打中了身后的集装箱,溅起一串火花。
凯飞眼神一冷,身形如鬼魅般迅速闪避,同时手中的匕首猛地掷出,精准地击中了高启祥的手腕。
高启祥吃痛,手枪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抓住他!”凯飞低喝一声,身后的黑衣人迅速扑向高启祥。
高启祥虽然年过半百,但好歹是多年商场政界摸爬滚打出来的,怎么能没点功夫傍身。他猛地一脚踢翻一名黑衣人,随即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反手划向另一名黑衣人的喉咙。黑衣人迅速后退,但还是被划破了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服。
凯飞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迅速冲上前,一记凌厉的鞭腿横扫向高启祥腰部。
高启祥勉强躲过,但凯飞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般接连不断,拳脚之间带着凌厉的杀气,叫人难以招架。
“砰!”凯飞一记重拳击中高启祥的腹部,高启祥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老贼,你跑不了了!”凯飞怒喝一声,紧接着一记窝心脚踢出。
高启祥咬紧牙关,堪堪躲过这一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抓我,下辈子吧!”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雾弹,狠狠砸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高启祥趁机转身,朝着码头的另一侧狂奔而去。
凯飞迅速屏住呼吸,冲出烟雾,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高启祥的背影,拔腿追了上去。
高启祥拼命奔跑,但年龄和体力的差距让他逐渐力不从心。奔跑之余,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凯飞已经迅速朝他逼近,心底顿时生出一阵绝望。
“干你大爷的!”凯飞大骂一句,一脚踹在高启祥膝窝,将人反剪双手摁在了地上,“跑!有种你再跑!”
高启祥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汗水,但依旧不肯屈服,冷笑喝骂道:“你以为抓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孟青萍那个贱人,迟早会遭报应!”
“臭嘴还敢不干不净!”凯飞狠狠踩住高启祥,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
高启祥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凯飞朝着跟上来的兄弟挥了挥手,身后几人迅速上前,将裴先生捆住,抬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子迅速驶离码头,朝着郊区的一处废弃仓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