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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慕尼黑机场,吃着黄油可颂,喝着杯拿铁。

    我的手心隐隐作痛。

    这横亘在掌心的伤痕来自于我那25kg加10kg的行李,打字的时候,皮肤撕扯,痛感分明。

    突然想写一点什么,于是拿出笔记本,在餐厅里写。

    取行李的时候,是德国早上七点半,国内是下午一点多,正是午休后忙工作的时间。我必须一边应对关掉飞行后手机发疯似的嗡嗡震动声,一边入关回答海关帅哥的问题,之后又手忙脚乱地去取行李。

    取行李的时候,还在回复同同事消息,于是不小心弄伤了手。

    因为太珍惜这个箱子里面我给德国朋友带上的一套瓷器,我轻拿轻放,却将自己伤害。天知道我在飞机上有多么担心这一套瓷器,我本来打算手提上飞机,可汉莎的工作人员说什么也要我托运,我只好将瓷器的命运交托给上帝。

    好在,它们完好如初,崭新漂亮。我很期待德国朋友脸上的微笑,我会因为这微笑而感到幸福。

    只是我的手心很痛。

    我不该干这么重的活儿,医生对我说,我最需要的就是静养。于是我在上海静养了半个月,成功地长胖了五斤。

    情绪找到了别的宣泄口,我逐渐学会了作为“美岱”的沉默。

    昨日,还在上海,我想找个地方看书,朋友便定了金融中心的隐溪。在茶馆的包间里,两人面前各有一台电脑,他忙得不亦乐乎,我却因为晚上的航班,兴致乏乏,书读不进,也不想码字。

    我想起安·兰德在《阿特拉斯耸耸肩》里面的一句话,“任何有价值的那些事。那都是些灰尘,女士,全都是灰尘和血。别相信他们给你灌输的那些梦,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那是灰尘和血,是的,没有意义,我什么都不想。不去想那些编造的梦,那些可能实现的愿望,不去想个人的野心和所谓的价值。那些都是灰尘和血。

    只是我所喜欢的里尔登,他什么都不想,他埋头苦干。

    我想我也会这样。

    我是一个从小镇上出生的女孩,有一段时间还随爷爷奶奶生活在湖北的农村里,那时我仰望村里四维的高山,想知道山峰上到底到底有多冷,站在上面究竟是什么感觉。后来实现了,我站在海拔一千多米的悬崖边,风稍微冷,却还是村里的风,江还是那条江,蜿蜒在峡谷间,千年如一日,和我有没有站在山峰上毫无区别。

    可是,我看到了一条完整的江。

    它变细了,像条绿色的蛇,它不再是我站在岸边时那种不可逾越的震慑,好像我从悬崖边往前一跳,就可以跳到对岸的山峰去一样。

    可这是幻觉,它依旧不可逾越,站在山峰上,那些幻觉也就是灰尘和血。

    在上海的半个月,我时常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吹风,清清凉凉的傍晚的风,黄浦江兀自流淌,在夕阳下金灿灿的,落日熔金。我站得很高,却不再有幻想。嘈杂的城市像荒漠,我时常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果不是每日都有朋友前来拜访,拉我去吃饭,我想我会在酒店里成日地待着,和自己共处,让自己接受一些事情,放下一些执着。

    可是,昨天在茶馆里,我放下书,合上电脑,看到他——我的朋友,我的发小,我意识到,我绝不可能放弃。

    我和他的爷爷奶奶在一个村,我们都曾生活在那个村里,被大山环绕。

    可我们俩从村儿里走了出来,在上海,他走到了中科院,我更是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父母从未给过我们半份支持,这一路走来,吃苦无数,哪一次低过头,认过输?

    我知道旁人、就是自己也时常劝慰自己放弃一些事情,放下一些执着,我花了很长时间这样说服自己。可那一刻,我恨不得扬起拳头,像斯佳丽一样,让上帝做我的见证。

    我才不要放弃,我才不要低头,我才不要认输。

    我就是靠这股心气儿长大的,走出那大山,在上海站稳脚跟,还去德国闯荡新的生活。心气儿死了,人也就死了,我才不要死。我就是要成功,我就是要胜利。

    我才不要去想什么七七八八,我只要埋头干。

    我什么苦都能吃。

    手心痛、心也痛,无所谓。

    是非成败他人论,我只要自己拼尽全力,我只要自己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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