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有求必应屋,魁地奇的训练则苛刻的多了。
十二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魁地奇球场。
我站在更衣室门口,手指死死攥着横扫七星的柄杆——父亲寄来的最新型号,乌黑的梣木上甚至还夸张的刻着精致的塞尔温家徽。
扫帚在我掌心微微发烫,仿佛也感受到了我的紧张。
“塞尔温!别像个地精一样缩在那儿!”
伯斯德的吼声从更衣室传来:“出来热身!”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斯莱特林队的其他队员已经换好了银绿色队袍,正围着伯斯德听最后战术布置。
我的替补席位意味着今天可能根本不会上场,但这种紧张的感觉就像是某种粘液,怎么也甩不掉。
“——最重要的是。”
伯斯德用球棍敲击着掌心:“别给格兰芬多那些泥巴种任何机会,尤其是新找球手瑞安·马克斯。”
队员们发出赞同的嘘声。
我低头调整护肘,避开这种对话。
两个月来,我已经学会在更衣室里当个隐形人——点头,附和,但从不主动参与纯血统的侮辱性言论。
“凯瑟琳!”伯斯德突然转向我,吓得我差点掉了手套。
“如果比分差距超过五十分,我会派你上场扰乱他们,你那个假动作练得怎么样了?”
“还、还可以。”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扫帚柄上的家徽。
伯斯德哼了一声:“别给塞尔温家丢脸。”他转向全队,“出发!”
球场上的喧嚣声如潮水般涌来。
我们列队飞出通道时,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嘘声。银绿色的旗帜在斯莱特林看台挥舞,而格兰芬多那边则是一片跃动的猩红。
“欢迎来到本学年第一场魁地奇比赛!”裁判的声音通过魔法放大响彻全场。
“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今天的看点之一是斯莱特林队的新替补——凯瑟琳·塞尔温,一年级就被破格录取的天才!”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梅林啊,连解说员都知道我?扫视看台,我立刻发现了原因——父亲端坐在贵宾席中央,身边是几位穿着考究的巫师,胸前别着魔法部的徽章。
他正对其中一人说着什么,目光不时扫向球场。
“父亲邀请了魔法部官员……”我喃喃自语,手指在扫帚柄上收紧。
“当然!”队里的击球手迈尔斯·布莱奇咧嘴一笑。
“你可是塞尔温家的新星。别搞砸了。”
比赛开始得如暴风般迅猛。
鬼飞球刚被释放,格兰芬多就发动猛攻,他们的追球手像道红色闪电般突破斯莱特林防线,首开得分。
“格兰芬多10比0领先!”格兰芬多的法里特欢呼。
“看来斯莱特林的小蛇们今天没吃早饭!”
我在替补席上如坐针毡。
伯斯德说得对,瑞安·马克斯确实是个威胁——那个黑发找球手飞行轨迹难以预测,几次差点抓住飞贼。
比分很快拉开到40:20,格兰芬多领先。
“塞尔温!”伯斯德突然朝替补席吼道。
“上场!干扰他们的追球手!”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真的要上场了?在父亲和半个魔法部的注视下?手指僵硬地爬上扫帚,我深吸一口气冲入球场。
寒风立刻撕扯着我的面颊,扫帚在手中兴奋地震颤,仿佛知道即将大展身手。
“斯莱特林派上了他们的一年级新秀!”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
“让我们看看这个塞尔温家的——梅林啊!”
我没时间思考解说员的惊讶。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正带着鬼飞球突破中线,我俯冲而下,横扫七星响应如臂使指,眨眼间就拦在了她面前。
“除你——”我差点喊出训练时的咒语,紧急改口。
“——把球给我!”
凯蒂显然没把一个一年级生放在眼里,她轻蔑地一笑,准备从我头顶越过。
就在她抬升的瞬间,我突然一个假动作下沉,扫帚几乎垂直下落又立刻拉起,凯蒂猝不及防,鬼飞球脱手而出。
“惊人的飞行技巧!”乔丹惊呼。
“塞尔温抢断成功!她冲向球门——晃过了格兰芬多的守门员——得分!斯莱特林追至30:40!”
银绿色看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甚至看到父亲站了起来,虽然表情依然严肃,但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认知让我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干得好,小蛇!”伯斯德飞过我身边时吼道,“继续!”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像场梦境。
我在球场上穿梭,横扫七星如臂使指,每一个转弯、俯冲都精准得不像新手。
当格兰芬多再次组织进攻时,我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凯蒂传球,然后突然加速截断,扫帚尾部迸发出一串蓝色火花,速度快得连我自己都吃惊。
“梅林的胡子啊!”乔丹尖叫。
“塞尔温创造了本赛季最快冲刺记录!斯莱特林60:50反超!”
球场沸腾了。
格兰芬多的瑞安·马克斯在与我擦肩而过时,竟然对我竖起大拇指:“飞得不错,塞尔温!”他的笑容开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演的。
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比分交替上升。
当斯莱特林的找球手特伦斯·希格斯终于抓住金色飞贼时,整个球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嘘声。
“斯莱特林210:170获胜!”裁判不情愿地宣布。
“我必须说,塞尔温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这真的是一年级生吗?”
降落在泥泞的球场上,我的双腿因为长时间夹紧扫帚而发抖。
队友们围上来拍打我的肩膀和后背,伯斯德甚至给了我一个满是汗味的拥抱。
“塞尔温家的小妞有两下子!”他大笑着宣布,完全忘记了两个月前对我的怀疑。
父亲在贵宾席上鼓掌,动作克制但足以让周围的魔法部官员看到。
他身边的一个秃顶男巫正热切地说着什么,父亲则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评估、计算、满意。
更衣室里的庆祝持续了一小时。
队员们轮流用黄油啤酒向我致敬,连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高年级学生都凑过来套近乎。
我机械地微笑、点头、道谢,内心却像被分成了两半,为胜利和认可而雀跃,另一半则清醒地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塞尔温”这个姓氏上。
“凯瑟琳!”伊莎贝拉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金发一丝不苟地盘着。
“父亲要见你。”
贵宾室里,父亲正和几位官员交谈。看到我进来,他中断谈话,向我伸出手:“表现不错。”
这简短的三个字在他口中已是最高赞誉。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生怕自己满身的泥土和汗水弄脏他考究的手套。
“阿奇博尔德,你女儿是个天才!”秃顶官员热情地说。
“那个俯冲假动作!我在保加利亚队见过类似的技巧!”
“塞尔温的血统从不会让人失望。”父亲平静地说,但我知道他内心一定得意非凡:“凯瑟琳只是证明了这点。”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胸口发紧。
他们谈论的仿佛不是我,而是某种展示品——“塞尔温家的魁地奇新星”,又一个为家族增光的工具。
回城堡的路上,伊莎贝拉兴奋地讨论着比赛细节,而我却心不在焉。
经过三楼走廊时,我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西里斯·布莱克靠在窗边,灰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当我们视线相遇时,他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坏笑。
“布莱克在看什么?”
伊莎贝拉皱眉:“他怎么又招呼你。”
我没有回答。
西里斯的表情很难解读——是揶揄?赞赏?还是单纯的恶作剧心态?但那比父亲克制的满意更让我开心。
公共休息室的庆祝持续到深夜。
当最后一批高年级学生终于摇摇晃晃地回寝室后,我终于能独自坐在窗边,看着黑湖深处偶尔游过的巨型乌贼。
南瓜跳上我的膝盖,满足地咕噜着。我轻抚它柔软的毛发,回想着今天的每个瞬间——飞行的自由感,得分的兴奋,查理·韦斯莱的赞赏,甚至是西里斯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最奇怪的是,当我在球场上飞翔时,没有想过一次“塞尔温”这个姓氏。
那一刻只有风、速度和纯粹的快乐。
明天还有课程,还有训练,还有无数需要我扮演“塞尔温家小姐”的场合。
但在今天,在某个时刻,在某个高度,我曾是完全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