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对于杨岁而言是最后的找补时间，重新浏览一遍自己的文稿，确认无误将终稿发给老师，这还不算完，语文竞赛跟数学竞赛不同，全凭自己的记忆和积累，自己在学校的成绩再高，赛场上总有比自己强的，甚至会有堪称神童的人存在。

    再次浏览完老师发给自己的一些知识点，那些文件早已被自己翻透了，依旧觉得不够。

    “吃点水果吗？”刘万琴端着葡萄进来，看到儿子那副愁苦的表情，做妈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只是自己的劝告对方根本不听。

    杨岁只是摇了摇头，连眼神都未曾挪动分毫，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平板。

    “这么下去，你身体也会受不了，不妨出去走走，别那么焦虑，”她轻抚对方的发顶，眼神中的慈爱怎么都化不开。

    “不行，我的词汇量还不够，”抬眸时回给对方的只有坚毅的神色，倘若只能拿到很小的成就，那他宁愿没有参加。

    刘万琴无奈叹口气，只能将洗好的葡萄放在桌上，而后出了房间。坐在沙发上思考良久后给秦瑶芝打了电话。

    “瑶芝，崇羽在家吗？”许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想到屋里的儿子，不免皱起眉头，“我想让他带岁岁出去玩，就算是要比赛也不至于搞得成天不吃饭，他不听我的话，但肯定听崇羽的！”

    “崇羽他刚出去，似乎是和江洋几个去网吧，我给你问问。”

    听到这，她还是深叹一口气，“没事，既然出去了，就让孩子们好好玩吧。”

    将电话挂断，只能由着杨岁自己来了。

    弦的松紧调配不得当，乐手在演奏时极易产生事故。

    周末本该定在早上6：20的闹钟，却因为杨岁昨晚上睡得晚而掐断，导致他睁眼时已经六点五十，慌张之下只能快速洗漱完将早餐拿上朝学校跑。

    数学竞赛和语文竞赛的同学出发的时间是一个点，张崇羽看着语文组那边的大巴车下已经没人，心里嘀咕杨岁蠢，却还是想让老师给对方打个电话，倘若一会发车他再不出现，就是自动弃权。

    “不用——我，我来了——”杨岁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手扶着大巴车头不停喘气，抬起头时只觉一阵头晕，像极常人喝假酒的模样。

    “你没事吧？”张崇羽的语气中暗含一丝关心，在看到对方表示自己没事的眼神后，那口气始终没有舒展，但也知道面前的人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道：“比赛加油。”

    “你也是。”

    上了大巴车，皮革味混着夏日里少年们因闷热而流出的汗水，顿时让杨岁紧皱眉头，知道竞赛不易，倒也不用上来就开大。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由于是大巴车，导致不是每一面窗户都能打开，本来早上没怎么吃饭就搞得精神涣散，现在更是觉得脑袋发晕到下一秒就能晕倒，关键是车上没有支撑点，头靠在车窗上面的话，会被颠簸的很痛，旁边坐的还是个女孩子，如果睡着睡着头靠在人家身上，那一定很有故事了。

    车上实在太闷，头上仅有的一个出风口完全挡不住盛夏的燥热，心静自然凉都是假的 ，胳膊撑着车窗边，紧盯车外倒退的树，像是能减缓晕车的感觉。

    心中有了些窃喜，只是未曾想司机在这时候急刹车。

    如果自己有神力，那一定会惩罚每一个开车急刹车的司机，尤其是车上载着已然出现晕车症状的人。

    可能身旁的人察觉到了他的不适，递过来一瓣句橘子，“吃点，会感觉好一些。”

    看着伸过来的手，杨岁有些迟疑，倒不是不相信，只是吃了东西就会欠下人情，欠了人情就会像还债一样，总是还不清。

    本想伸手拒绝，只是司机又临门一脚，由于惯性，他的头直直撞上前面的座椅，像是妥协一般的从对方手中接过那瓣橘子放进嘴里，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谢谢——”

    “不客气，”女孩只有这一句话，两人再没有任何沟通。

    杨岁在想，张崇羽此时身旁坐着谁，要说数学竞赛，柯蔡好像也会去，两人应该会坐在一起，不会吵架吗？

    大巴车刚上架桥，张崇羽昨晚也没有休息好，就像杨岁想的那样，他旁边是柯蔡，车上实在没有相熟的人，分科时两人虽不同班，却是临班，老师都是一模一样，睡着后身体总是不受控制的朝柯蔡那边靠，闹得对方时不时挪动肩膀。

    “睡得跟猪一样，”见对方实在不醒，柯蔡只能无奈嘴上吐槽，胳膊却保持原有的姿势。

    两辆方向不同的大巴车，车上的人却是一样的心情，都想拿到一个满意的成绩，满载而归。

    纵使杨岁准备充分，还是会被江城一中的选手所震撼，本以为一中担不起江城第一梯队高中的扛把子之一，只是自己井底之蛙，但他决不轻言放弃，自己也是充分准备来的，在成绩没有出来之前，所有人都是黑马。

    个人比赛结束就是团队，他愿意相信同校的实力，团队比赛中，如果连队友都不愿相信，那么这场比赛必输无疑。

    主持人将手中题目念出：“下列汉字形体演变顺序排列正确的是——”

    A：甲骨文、小篆、楷书、行书、隶书

    B：甲骨文、小篆、隶书、楷书、行书

    C：甲骨文、隶书、小篆、楷书、行书

    D：隶书、甲骨文、小篆、行书、楷书

    同一时间，题目在屏幕上展示，杨岁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太快，太有力，只听主持人一句请各位选手作答，大屏幕进入倒计时，两支队伍秒将面前的按钮按下。

    主持人欣赏一中队伍之余，也对二十六中的队伍表示赞许，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多看好这支四人临时搭起的队伍，两支队伍前面也有错题，目前分差不大，倒显得他以分取校。

    回看按下按钮的瞬间，明显杨岁先发力，以此获得了这道题目的答题权。

    “B，”不带丝毫犹豫，题目剩的不多，他必须开始控制分值获得，必须要在最后一道题之前拉开一定安全距离，以免对方反超。

    将答案说完，全场陷入无声状态，目光全部汇聚在主持人身上，等待他将正确答案念出。

    “正确答案——B！”

    杨岁明显松口气，倘若对方再不亮答案，他都要以为自己平时储备的知识是错的。

    “当前，一中队伍32分，二十六中30分，比分相差两分，很接近，冠军之杯花落谁家，真的要好好想一下。”

    两分......也就是说，他必须带着队伍在后面四道题上不出错，抢题速度也要超过对方，这无疑不是一件难事，毕竟手在对方身上长着，自己总不能拉着不让他们按。

    很巧妙的是，中间穿插了一道六分的文言文考核，将分拿到手，二十六中才险险追上，最后一道题将告诉全场人最后的冠军答案。

    一中的带队的老师明显注意到这边的少年，高中都是学生长身体的时候，却比一些人矮了快半头，知识储备量显然不是他们学校教的那些，这样的学生怎么着都该在自己的学校，到底是怎么想的，跑去二十六中，受虐心理吗......？

    似乎想要保持神秘感，主持人将最后一题的题目念的极慢，直至最后说分值时，杨岁有些震惊，一分的题目怎么会出现在压轴题，这分明是出题组临时修改，不过就是想要这场修罗场变得更加血淋。

    他能感受到一中同学的目光不友好，尤其是望向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给自己拖到巷子里暴打一顿的感觉，让他不由摸了摸鼻头，眼神不再放在他们身上。

    再次是两边同时摁下面前的按钮，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一中更抢先一些，人在最后关头都会产生私心，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是想赢，纵使心中默念千遍对方不要答对，终究事与愿违，只能看着对方的分值再次加一。

    一分之差，很遗憾，却也酣畅淋漓，落场时，一中同学收敛了那副目光，只是跟他握手轻语：“杨岁同学，我很期待高考你的表现。”

    望着自己手中亚军的奖杯，余光又瞥了眼对方手中的冠军奖杯，其实他前面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在一中的话，那自己就不会输，会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上。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一般，摇了摇头，心中安慰自己，亚军也很好，人要学会知足。

    数学竞赛回校的日子晚他们一天，带队老师将他们的成绩上报给学校，顺便夸大其词。

    可能是觉得他们这一次真的算是给学校长脸，就连校长都被采访了，杨岁觉得不过是暂时的，只是亚军没有什么值得高兴，就连最后队伍合照上的笑容都不是出自真心，老二对一些人而言，有一种定律，以此老二，年年老二。

    校长开心，想等数学竞赛的人回来，一起颁奖。

    得知消息，杨岁心中嘀咕对方是周扒皮，两次颁奖典礼耗材是两倍，融合一下倒是不至于那么多，算盘珠子崩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