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羽回来的时候显得像是古时战胜的少将军，意气风发少年郎，只是骨子那种痞根本甩不掉，靠在门框上拨弄两下额前的碎发，同班的贺夏瞧见对方这副模样，暗骂一句：“装货。”

    王姚瞧着班级门口站着耍帅的人，那背影他不用亲眼见着正面，就能想到是谁，班上酷爱装逼的就那么一个，不是他还能是谁，“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吗？”用教科书拍了拍他的后背，对方才挠着后脑勺尴尬让开。

    “欸，杨岁回来了没？”下课的过道格外拥挤，张崇羽越过人群坐在自己位置上，像是关心的只有口中说出的名字，一副期待眼神看着同桌，在对方即将开口时，又自顾自说道：“语文组比我们早走一天，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贺夏看着对方那副模样，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知道还问我，纯脑子有病。细看对方侧脸，的确有些看头，莫不是文科小子喜欢这小子的颜值？但是太！自！恋！

    比赛的人回来的缘故，班里有些闹哄哄的，都是在问他们比赛的题目难易程度，只是能听到几句低语：“张崇羽他那样的第一场就被刷下去了吧？”

    “我看也是。”

    “对啊，以前成绩就是个吊车尾，说不定这次能参加比赛，靠的全是这个——”同学搓捻着大拇指和食指，他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不上去说道说道？这可不像你啊，”贺夏戳了戳身边的人，眼神示意他看四组的那群人。

    张崇羽只是用余光草草扫过那群嚼舌根的人，声音不大，却已足以让对面的人听清楚，“不就是能力弱嘛，一般这样的人都喜欢背后说叫别人，狗咬你了，你还能要回去不成？”

    对方只是默默鼓掌，太会说了，搞得自己现在就想立马跪下给同桌磕一个，拜个师傅。

    “切，没实力还不让人说了？杨封你说说，他有坚持到最后一场吗？”那人似乎笃定张崇羽一定在考场上被羞辱了遍。

    一个四班出来的人，能进到火箭班已是不易之事，更何况高一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在成绩单上见过对方的名字，同玩的杨岁，也只是在总成绩单上见过几次而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的成绩是季军，”杨封的声音不咸不淡，他不喜欢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转头看着一组朝这张望的两人，眼神闪过一丝凌厉，“张同学，你的解题步骤和我平时学的不太一样，是从什么书上看的？”

    张崇羽屈指抵在下巴处，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语调里掺杂着对方说话的口气，“杨同学，天机不可泄露，你要是想学，我得——”故作神秘的顿了顿，眼神看着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偷偷教你，叫别人学走了可就不好了。”

    “切~”周遭那些同学以为他能憋出来什么大招，结果就是哥空头大饼。

    直至上课铃打响时，班里才安静下来，王姚只是将教科书摊开放在桌上，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提醒了张崇羽一句：“你是季军，但是还有冠军、亚军的存在，再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谦虚的道理不明白吗？”

    被提醒的人像是不觉自己行为有什么欠缺，手中转着黑笔，靠在椅凳上，“季军也很了不起。”

    似乎王姚早会料到对方会这么说，只是斜睨对方一眼，“坐好，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课上张崇羽不算太过专注，一门心思都在杨岁身上，知道坐大巴的时候就想过那家伙百分之八十会晕车，至于具体晕成什么样，他就不晓得了，不会很丢人的那种吧？比如......吐在大巴车上？旁边是个女孩子尴尬的路上不能睡觉？？

    王姚的粉笔命中率高达85%，不去部队当兵都可惜了，力道还不小，贺夏坐在他身边都能听到粉笔与额头接触的一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心中连连感叹，是颗好头。

    “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这道题。”

    “哦~”张崇羽揉着额头，心想着对方叫自己起来回答问题就点名啊，干嘛老用粉笔砸自己，万一哪天砸傻了怎么办，自己朋友该嫌弃死自己。

    从王姚手中接过粉笔，看了眼黑板上的题，像是不确定的又看了眼老师，那眼神仿佛再说：你确定要我做？

    对方只是沉默点了点头，示意他动笔。

    只是简单写了一下解题过程，甚至最后的答案都还没有来得及写，就被对方叫停。

    “这道题就是竞赛的参考题，骄傲是不好，但是也不能狗眼看人低，当别人的实力远在你之上时，你该做的只是将嘴闭起来，谦虚求教。”

    王姚的话明显就是再替张崇羽撑腰，后面那半句显然是冲着刚才背后嘀咕的同学去的，他这个人向来是奖罚分明，不会埋没天才，也不会放弃一个蠢材。

    张崇羽回到座位上，心中不断感叹，小老头还是护着自己了，那叫一个得意洋洋，满面春光。

    下课以后，直奔崇德楼，连点犹豫都没有，数学竞赛跟语文竞赛不一样，发的是奖牌，他知道对方的班级，从后门进去以后，看着面前低头写字的人，索性放低走路的声音，到跟前时才低低来句：“在写什么呢？”

    坐着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只是对方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满的瞪了一眼他，“发言稿。”

    “下周一的？”

    “嗯。”

    对方那副冷淡的态度闹得张崇羽心中不快，干脆直接将自己的奖牌放在他桌上，嘴角带笑，眼眸微眯，一副等着主人夸奖的金毛形象。

    “哇——你好棒，”杨岁皮笑肉不笑的来了这么一句，发言稿都快将自己折腾疯了，实在没有时间过度表扬身边这位得奖的。

    “靠！这么敷衍？！”他不打算就此作罢，晃着对方的肩膀，想要他再说几句好听的。

    “行行行！你真的很棒，成绩出乎我意料，”似乎担心对方还是不满足一样，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发顶，“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张崇羽将他松开，顺便还将对方衣服上的褶皱捋平整，经过对方那么一夸，别提心里多开心了。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勉强开口：“那我走了，你好好写。”

    对方刚踏出教室门槛，杨岁身旁的许知言忍不住咂嘴：“这人是比赛比傻了吗？受刺激了？”

    “不知道，也许是这样，”想起对方刚才那副讨要奖励的模样，忍不住挂起嘴角，似乎笔下的发言稿变得没有那么难写。

    盛夏即将进入末尾，天气没有因此降温，反而升温了，同学之间吐槽这种天气。

    “这样的天气就该在家里待着，好晒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班为了赶进度，为了赶在高三下学期之前多复习几周，已经取消了体育课，反复的主课和选修，早就让一些同学觉得头晕眼花。

    “对啊，春天不适合上学，因为春眠不觉晓，夏天不适合，太晒，秋天呢——我有鼻炎，也不适合，冬天太冷更不适合，”短头发的女同学掰着手指，黑框眼睛下的眼神是洋溢青春的。

    “对啊。”

    黑板旁的广播有些老旧，上课铃打响时，盖不住背后的电流声，少年将对方放在桌上的奖牌小心翼翼收起，生怕磕了碰了。

    盛夏的蝉鸣像是在做最后的祷告，似是下一秒一切都会归零。

    晚上收拾妥当，杨岁才重新翻开近两月都未曾翻开的笔记本，封面落了曾薄灰，用纸巾擦掉，原本的颜色再次印入眼眸。

    写点什么好......思索之际，不自觉咬上黑笔的末端，只是灵光一闪，将对方那副撒娇的模样写下，像是那副忠犬模样他很受用一般。

    叮~~

    铃声将思绪打断，他不想过多搭理，只是熄灭屏幕继续写。对面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一连串的消息提醒让杨岁不得不从笔记本中抽离视线。

    {Alone：杨岁，我知道你怎么再表白了！}

    他这才想起来，上次跟他聊完以后，第二天问了他怎么重新表白，如果不是对方这些话，恐怕他都快将这件事淡忘了，瞥了眼没写完的笔记本，又按耐不住躁动的内心，还是选择听贺夏描述。

    {Alone：你可以在发言稿上写表白的话，我觉得颁奖典礼那样的场合，挺适合。}

    颁奖典礼吗......那样的场合在杨岁眼里是庄重的，真的可以用那样的场合进行表白？

    {97：你确定？}

    {Alone：当然，不然私下表白，张崇羽那小子肯定会含含糊糊的，口是心非。}

    再三确定对方说的不像玩笑话，又想到刚画上句号的发言稿要重写，心情不自觉有些烦闷。

    {Alone：相信我，准没错，我对象就是这样追到手的。}

    ......

    合着对方是将国外那套法子用在自己身上了，将原本那份发言稿从书包拿出，底部的小盒子让他不自觉用手去摩挲，里面装着对方给自己的奖牌，这怎么不算是一份礼物，冲着这样的心意，就算是被拒绝，也要再表白一次。

    思来想去，找好了着重点，重新写了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