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3日雨
恍若一场大梦初醒,窗外的枝丫长新叶,被风舞动。
病房里面弥漫着消毒水味刺鼻,令人够呛。
今天是,没见到蔺柏译的第2天。
我百般无聊,望着头上方的点滴流动到血管,不自觉想起蔺柏译,以及他右手臂内侧的一颗很小的痣。我最喜欢亲的地方就是那里。
这时候柏译就会轻避开,警告我,每每我再次凑上去,就会被他无情拍开,把我赶出他的书房。
“晟逢,麻烦你出去把门带上,谢谢。”他语气里每次都是无可奈何又很有礼貌,我一直知道“谢谢”不是他自己喜欢说的,所以我让他改掉了。
也没什么目的,只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一旦被赶出来我就耸耸肩笑笑,帮他轻关上房门,切好水果递给他。
我家比较挑,水果不削皮不吃,没切好更不吃,即使两步都做得堪称完美无瑕,也有很大概率会被他无情放到旁边,因为他实在是很忙。
一是顾不上吃,二是没心思吃。
可以看出我家嘴实在挑剔,所以我每天都要研究买菜和李姨商量某位蔺少的伙食。
李姨笑起来眼角像月牙一到此时就会插进几句家常话:“蔺先生要是没遇见您啊,怕是连饭都不愿意吃。"
蔺柏译我刚认识他的阵子,他本来还没挑食成这样,全是我给喂出来的。
天空划过几声鸟鸣,窗户没关,有几丝风吹起帘,洒进光。
柏译在我的印象里,他工作好像一直很繁多,忙到我担心他会过度劳累,所以我在他书房里买一张浅色小沙发上,月亮爬上树梢时,坐着看他的眼睛里的专注。
病床里,我本来嘴角的笑意更浓。
我的老婆呀,想亲亲。
2022年11月24日晴
今天是,没见到蔺柏译的第3天。
医生说我的病有概率稳定下来,但是要特别注意,我很开心,因为能回家找柏译。
“李姨吗?蔺先生最近在家吗?”
我给李姨打了电话,我的蔺柏译最近在家里干什么呢。
想起来,曲解和我旧相识,我告诉他我喜欢蔺柏译的时候还在和班级同学信誓旦旦说我是直男,刚说没多久当天晚上就被我打脸。
那天晚上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瞪我:“我脸好疼,晟逢你得赔我钱。”
“婉拒。"
刚好他昨天中午来看望我,说我真是恋爱脑,自己都进医院了还在想男朋友。
我摆摆手,一想到柏译心就像被灌满:“他是我的心脏,没他我活不下去。”
“行吧,今天陪你到这里了,我要走了。”
“去哪?”
“回家见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我未来的女朋友。”曲解说话的时候声音昂扬,让我想起来他好像真有个娃娃亲。
难怪一直没听说他喜欢过什么人,原来偷偷藏心里呢。
李姨应该在外面,有车鸣和人声:“晟先生你病情还好吗?”
“没事,小毛病,头痛躺了两三天而已,蔺先生呢?”
咳血应该不算大毛病,不过医生快被我气死了。
“蔺先生碰巧出差了,明天才能回来,我在外面买菜。”"好,谢谢,麻烦你了。”
蔺柏译出差去了,应该是大业务,好吧,我这么心地善良肯定不会怪他的。
手机今天才开启,睡太久没办法,我打开电话,很多个未接通话。
聊天界面也很多消息。我估摸时间,他现在应该在房间喝咖啡,出差时间不长是在国内。电话接通,我嗓子有点发哑。
“什么时候能出院,是老毛病吗?”
“晟逢,要多喝点水,你嗓子很哑。”
“我爱你。”
蔺柏译的几句话将心里几点不舒服化为乌有的泡影。
“没事小病,饭吃没吃?”
“虽然可能不太合胃口,但是也要吃,知道吗?”
“注意安全,回来我再养你的胃。”
“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我闭上眼的开始,就期待明天。
我喜欢蔺柏译是高中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狂热振动。
正值运动会,操场热闹鼎沸,不过他在教室不知道占了前排哪位同学的座位,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灌下一口,几滴水掉落在手边,感受到目光,转向我。
眼睛很特别,像春天。
再一次,我在一楼准备回教室,他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看,突然有谁喊他,像是急事,蔺柏译回头应答,眼神在我身上落下一瞬,和我点头,离开。
我本要上新一台阶的腿顿住,目视他离开的方向,同行的人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表示没事。一瞬间,教学楼外的山花开得绚丽,此时,正值三月春光烂漫。
春天,真的到了。
十六岁的晟逢,逢到了他一生的春天。
2022年11月25日晴
今天是,和蔺柏译在一起的第1800天。
再过26天是我们的,第五个季节。
和柏译通电话,他出差完现在要来接我回家,刚好我也到能出院的时候。
怎么出差完好像瘦好多,到底哪里的饭如此难吃?
“某位蔺先生,你是不是瘦了?”
他往自己身上看去,再抬头:“没有瘦,某位晟先生要不要和我回家?”
“回家的话,可以牵手吗?”我伸出跃跃欲试的手心,他温热的体温传上来,十指相扣。
“可以,走吧。”
很喜欢和他手牵手在傍晚时分即将日落,灯光渐亮的路上,慢悠悠的让影子越来越长。
我们两个身高没差多少,我高他一厘米上下起伏。
他一想到就来气,停下来和我对峙:“为什么你比我高?”
我蹲下身,迎着太阳:“好了,我比你矮了。”
“?”他撑膝盖弯下腰让我赶紧起来,“别蹲了,丢人。”
“老婆你嫌弃我吗。"
“晟逢,你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他起身,投照下来的阴影不见,“你不起来我走了。”
我挺慌的。
我连忙跟上他的步伐,牵回他的手,暖意正浓。
在医院躺三天硬床板的我回到家中直奔床位,刚躺下三秒极速爬起。刚进厨房就见。
蔺·不会做饭·柏·五星级大厨·译在我的厨房里面做什么东西,他的厨艺我心知肚明,不是我想骂他。
主要是,真一言难尽。
“你出去,别给自己炸了。”我抢过他的锅铲,瞧见锅里黑不拉几的一坨,露出鄙夷的神色,当然只是对菜的,不是对我老婆的,面对老婆再怎么不开心看到他心情立马就能好,“说吧,想吃什么?”
“满汉全席,行不行?”他倚在门边,嘴上说着,眼神还在往那锅“煤炭”望去。
晟逢:“……”
我老婆不会真对那玩意感兴趣吧?
为了以防他真对“黑煤炭”感兴趣,我急忙撤回这锅东西,将它倒进垃圾桶:“满汉全席我们两个吃不完的,我们小译能不能换一个?”
他指锅,又用下巴往我身上抬:“晟厨刚出院就能做饭?休息一下行不行?”
“又不是给别人做,还是你今天不想吃我做的饭,不想的话李姨一会就回来,她煮?”
“给晟大厨放假,让李姨做。”
行,李姨做饭。
现在很早,他也没事情,两个人一起滚被窝。
我轻车熟路摸到他的右手臂,找到内侧的痣,一下没一下亲,亲得他痣周围泛起粉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兀。
房间很舒适,让人涌上困意,我把他抱在怀里,睡觉。
单纯的睡觉,他眼睛闭起来也很漂亮。
我喜欢春天的原因,是觉得他就是春天,眼底里面是春的几抹绿荫。
二十三岁的晟逢,再一次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春天。
梦见十八岁。
高二分科,和他在一个班级,坐我前面。
上课他似乎没听见老师说话,临近下课周围比较嘈杂,声音被盖过去。
我问到消息,猝不及防间,他狭长好看的眼睛转过来,敲我一下桌角,在我耳边问。
“晟逢,老师说作业是要收么?”
"是。”他的笔掉在地上,我拾起递给他,“你的笔。”
“谢谢,两个都谢谢。”
他对我笑了,他不是没有笑过,也不是没对我笑过,只是次次感觉都不一样。
十八岁的自己心脏漏半拍,二十三岁的自己也是。
我总是想起喜欢他的自己和被我喜欢的他。
我大抵永远都要栽在蔺柏译的少年时期和现在以及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