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沙,转眼间一小时过去,擂台果然如幕后人所讲在慢慢缩小,刚开始大家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都一个劲的往擂台中央挤。
奈何人太多,而逐渐缩小的擂台显然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一来二去,大家为了擂台上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然而然矛盾激起。
你别挤我啊!
我要掉下去了,你往里挪挪。
哪儿还有地方挪?
啊!!
刺破喉咙的尖锐声充斥在耳边,那人就这样掉了下去,刹那间吵闹声死寂般戛然而止。
顿时周围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同掉下去那人讲话的秃头男人。
秃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显然也没想到那人会掉下去,接收到无数赤裸质问的视线,神色变得慌乱,不知是吓得还是心虚,连忙摆手磕绊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推他下去的,是他……是他没站稳自己掉下去的!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紧张关头,没有人会在此刻道德高尚指责秃头,表面大家嘴上不说,实则心里都希望有人能掉下去,这样擂台上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有了开始,就有人效仿,最后演变成厮杀。
当危险来临时,一团散沙的大家为了自保,最先开始的不是一致对外,而是内斗。
先前大家都不好意思对别人出手,与其说不好意思,更不如说是没有出头鸟,现在有秃头这个出头鸟在,大家心里那块遮羞布也随之消失,如果有人站出来指责自己不对,那么这时完全可以拉秃头下水,大可说是秃头领头,自己不过是在效仿他。
到这时,不管秃头是不是故意的都不再重要,因为大家统一认为他就是故意的。
越来越小的擂台上不知何时混作一团,打斗过程中不断有人被推下去,撕破喉咙,凄惨地尖叫声如波浪般此起彼伏响起,然而却无人顾暇。
鱼九枝闪躲的同时,时刻留意擂台上的局势,发现几个男人聚在那里,声音压得极低,不知在商量什么。
没过多久,在她看到抱团那几个男人专挑女人跟小孩动手时,当下便对他们心里卑劣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逐渐缩小的擂台上男人对男人胜算不大,还容易反被推下去,但力量弱小的女人和小孩则不同。
先前鱼九枝一直在闪躲,没有出手过,这时她敏锐观察到一个体格比她强壮两倍的男人,正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
听那男人对自己说:“妹子,不好意思了。”
鱼九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道:“不好意思?”
男人酱油色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不再过多言语朝身形纤瘦的女人扑过去,没成想被女人身形利落侥幸躲开。
一连几次动手,男人都扑了空,鱼九枝明显能感受到男人脸上的恼火,他怒目瞪着自己,如同她先前看到的凶神恶煞,满是獠牙的鬼面具。
男人深知男女力量悬殊,不过是想以此来震慑自己,让自己害怕、恐惧,从而屈服于他。
这件事放在别的同性身上或许真会如他所愿,但现在他打错了算盘,谁让她从小就被鱼清岚逼着学散打,在这之前,比眼前男人还凶狠的样子她都见过,所以她根本就不怕,反而心里还会不屑。
怒了好啊,就怕你不怒。她想。
鱼九枝冷静应对,男人到现在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此刻男人怒火中烧,发了疯般想要将她推下去,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叔叔别把我推下去,求求你了!”
“叔叔也是想游戏尽快结束,这样我们就都能回家了,别挣扎了,你也想早点结束游戏回家对不对?”
一道稚嫩的哭声分散了鱼九枝的几分注意力,男人心生得意,毫不犹豫趁机出手将她推下去。
瞬间鱼九枝身体失去重心,左脚已经悬空,只剩右脚不稳站在擂台上,陡然她整颗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着,深深地窒息感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危险时刻她眼疾手快抓住旁边的木桩,身体借力重新回到擂台,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脚蓄力,将他从擂台上踹下去。
鱼九枝心情还没来得及平复,视线忙不迭在混乱一片中搜寻,目标锁定后步调急促走过去,猛地抓住老头衫男人的肩膀,一把将男人扯开,救出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小孩哥。
老头衫男人毫无防备跌坐在地上,哀嚎一声,期间还阴差阳错撞下去一个人。
鱼九枝只觉腿上一紧,垂眸看去。
小孩哥坐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泪眼婆娑紧紧抱住她的小腿,抽噎道:“谢谢……谢谢姐姐。”
鱼九枝看了眼场上的混战,蹙眉说:“别哭。”
啊!
又一道女人凄厉的惨叫响起,转眼间人满为患的擂台上仅剩下十人。
十人中只有鱼九枝和另一个女生两位女性,再就是小孩哥,剩下的七人都是成年男性。
男人中的主心骨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只听眼镜哥一己之私道:“两位妹妹,我们也不想动粗,你们要不自己跳下去吧,这样游戏也能快点结束。”
秃头完全没有最开始想给自己证明清白的慌张,而是气焰嚣张附和:“就是啊,你们两个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鱼九枝两边胳膊都被束缚住,短发女生抱着她胳膊在左边哭,小孩哥抱着她胳膊在右边憋着哭。
短发女生擦眼抹泪,抽噎说:“姐姐,我们怎么办啊?”
鱼九枝没有回答,冷眼盯着眼前七个成年男人,嘴角挂着讥笑:“就算我们三人现在下去,你们也还多出两个人。”
毕竟游戏规则擂台上只能留下五人。
话音落地,七人面面相觑,此处无声胜有声。
眼看军心不稳,眼镜哥站出来梗着脖子说:“这你不用管,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有法子筛选。”
鱼九枝保持理智,冷静分析:“什么法子?不如让我来猜猜?”
在眼镜哥欲要张口前,鱼九枝率先抢过话语权:“我猜……你们首先会把这位身形偏瘦的大哥给推下去,因为他看上去在你们中力气最小,这第二位么……”她故意停顿,察言观色到果然那位瘦子在自己讲完后,神情变得警惕,跟其余六人拉开距离。
她似笑非笑继续道:“第二位应该就是这位胖子大哥,他看上去有些力气,身体却不够灵活……我猜的对吗?”
听女人有条理分析完,瘦子和胖子看到其余五人脸上犹豫之色,当下心里自然了然。
眼看被戳中心事,眼镜哥神色慌张,气势也跟着弱下几分,急忙找补:“你少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要你们三个下去,剩下我们七人手心手背。”话音落地,他又调转话锋,稳定军心道,“你们俩别听她的谗言,我们先把她们三个给推下去。”
人心一旦起疑,信任也就有了裂痕。
鱼九枝见两人神情有所松动,接着给两人洗脑:“两位大哥现在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们二位帮他们把我们三人推下去,到头来你们二位的下场必定会跟我们一样,还不如现在你们二位加入我们,这样……”
眼看身边的瘦子被女人给说动,思及,眼镜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准时机把瘦子给推下去,没成想瘦子紧紧抓住他,一同将他给带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转眼间,鱼九枝算盘落空。
不过片刻,场面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
原本鱼九枝想五对五或许还有些胜算,如今来看,胜算的确不大。
突然的变故只是让秃头几人感到意外,除此之外是松了口气,他们不用因此再受女人挑拨而发生内斗。
秃头得意哼笑:“现在只要把你们三人解决,留在擂台上的就是我们五人。”秃头一声令下,“兄弟们把她们三人推下去!”
“不想下去就松手。”鱼九枝面无表情提醒,小孩哥和女生听到她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松开。
眼看他们五人已经抱作一团,女生同样也在心里为自己谋算,在场局面显然易见,她们三人根本不是五个男人的对手,更不可能会留下。
女生害怕到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说:“几位大哥,求求你们别我推下去,到时候游戏结束,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只求你们别把我推下去!”
对于女生临阵倒戈,鱼九枝毫不意外,毕竟在危险面前,人人都会分析利弊,以给自己谋得最大利益。
擂台缩小的速度容不得他们继续纠缠,秃头男人见状变脸极快,阴测测笑说:“好啊,既然这样那你过来我们这边,我们保护你。”
女生面露喜色,仿佛不敢相信,磕绊问:“真的吗?”
秃头继续花言巧语:“当然是真的,你不过来我们怕待会儿误伤到你。”
“是啊是啊!”另外几个男人配合演戏。
女生终于松了口气,点头如捣蒜,毫无设防走过去,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不料刚走过去就被秃头干脆利落给推下去。
人心险恶,自以为是救命恩人,殊不知是狼豺虎豹。
跌入深渊的女生扯破喉咙,绝望怒吼:你骗我!
秃头非但不觉心虚,反而得意笑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
面对秃头的嘲讽,女生已经听不到了。
小孩哥目睹完这场人性戏剧,身体颤抖不止,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问:“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鱼九枝双唇紧抿,现在场上局势二比五,说实话她心里并没有多大胜算,要是在平底她多少还有些把握,至少她只顾对方就可以,现在她既要提防对手,又要时刻留意自己不掉下去。
一心二用不免让她有些吃力。
鱼九枝垂眸,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能保护好自己不掉下去吗?”
小孩哥泪眼朦胧,双唇煞白,直哆嗦:“我怕。”
“怕就紧紧抱住这根木头不要放手。”鱼九枝恐吓的同时也是提醒,“放手你就会掉下去知道吗?”
小孩哥兴许也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强忍眼泪,艰难回应出一个“嗯”字。
秃头耐心告罄:“别废话了,妹子你根本就没有胜算赢。”
鱼九枝撩起眼皮,眸色如冰锥般锐利,散发着寒意,她揉了揉手腕,轻嗤:“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恃强凌弱啊?”
几个男人被戳破心事,骤然哑口无言。
条纹哥恼羞成怒说:“还跟她费什么话,你们四个对付她,我去把那个小孩弄下去。”
话落,鱼九枝冷眼注视四人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几步路的距离她大脑飞速运作,看了眼死死抱住木桩的小孩哥,她必须尽快把其中两人给推下去,否则小孩哥坚持不了那么久。
擂台逐渐缩小是劣势也是优势,鱼九枝利用这一点,身手敏捷将自己维持在中央位置,在四人一同围过来的同时,身体敏捷蹲下避开,伸脚一个横扫利落干脆,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形不稳跌了下去。
几人完全没想到,擂台上唯一剩下的女人竟然还是个练家子,顿时都变得谨慎起来。
下去一人,场面局势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