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啸着追逐最后一趟南下的老式绿皮火车,引领即将到来的冬季,在华夏攻城略地。从明天起,这个车次将被高铁取代,永久的成为历史,似乎映衬着发生在北京的一切也已经过去。
直挺挺的硬座上,丁倩紧紧依偎在顾童的身边,他的头却深深埋在胸前抱着的书包里,沉沉睡着。丁倩睡不着,只呆呆地望向车窗外,恨不得外面飞驰的山川田野再慢些,再慢些!
也许是对北京的昨天不舍,也许是对家乡宜昌的往事有所顾忌。但无论列车有多缓慢,路途有多遥远,终究要到达目的地,而前路的未知,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乡,搅扰着她的心绪。
暑期高峰已过,车厢内依旧座无虚席,乘客很多却还不算拥挤。两天一夜的路程才刚刚开始,疲惫就已经弥漫在憋闷的空气中,周遭安静地令人不舒服,只能隐约听到不远处几个同行的人在小声说着话。
忽然,有人在丁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她抬头去看,却没有人!
她连忙警觉地站起身,四周的乘客全都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着瞌睡,难道是幻觉?
丁倩一脸疑惑,随即又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世上没多少事情会令她感到害怕。她伸了个懒腰,忽然感觉有些饿了,于是从背包里拿出桶装方便面,把纸封撕开一半,倒好佐料,嘴里叼着折叠叉子,拖着略显麻痹的步子去车厢的尽头打开水。结果那水龙头居然是坏的,怎么扭都没有一滴水出来,她不得不径直走到下一节车厢的尽头去打水。
穿过长长的走道,两边的座椅上依旧坐满了人。所不同的是,这节车厢感觉热闹许多,嗑着瓜子隔桌唠家常的中年妇女,打电话跟家里报平安的年轻人,戴着老花镜看手机上旅行照片的老夫妻......
车厢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让丁倩感觉很温暖。
等她打了开水,漫不经心的转身往回走,原本明亮热闹的车厢,却突然空无一人,天花板上的灯,竟也变成幽幽的蓝色,寒冷刺骨的空气中充斥的静谧令人窒息!
丁倩清晰地记得刚才经过的时候,这里明明坐满了乘客,那略显嘈杂的一幕还在眼前,为什么转眼间一个人也没有了,难道方向走反了?她再三确认,没弄错方向。这段时间里,火车没有停站,一车厢的人更不可能在短短几十秒钟里全部走掉。
丁倩一米六七的健美身形站在空荡荡的车厢,忽然显得格外突兀。她的神经立刻警觉了起来,浑身的汗毛仿佛受到周遭强大电场的刺激而倒竖,她握紧拳头缓缓走了几步,如炬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寒冷凝滞的空气中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异,好像置身另一个时空,她感觉不妙,赶紧退了回去。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还能活着,就是因为她够谨慎。
于是丁倩干脆继续朝远处走,进到下一节车厢,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这里坐满了军人,三三两两在低声笑语,他们一身崭新的军装,有的还没来得及摘下胸前的大红花,是刚刚入伍的新战士。丁倩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用古时的理论来说,这里阳气很足。她就站在那里定了定心神,端稳了泡面,摇摇头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丢掉,肯定是还没睡醒,加上肚子又饿了,产生幻觉。等到她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才又小心翼翼穿过连接部,回到刚才的车厢。
这里又恢复了正常!
车厢依旧坐满了人,憋闷的空气,略显嘈杂的声音让丁倩松了一口气。她大步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车厢,坐到顾童身旁,见他还在睡,便自顾端着泡面大口吃起来。
不知道那是多少年前,在还没有历史记载的上古时代,丁倩的寨子就繁衍在长江边,就在现在的宜昌市长江三峡之中叫做西陵峡的地方。先民们在江边的崇山峻岭上用石头建屋筑楼,他们依靠大山与长江的供养,得到大山与长江的庇佑,也在大山与长江之中失去许多族人,他们因此而崇拜敬畏大山与长江,他们自称巴人。
那时的长江,暴躁无常,湍急的江水从上游倾泻而下,在江心裸露的巨石上激起骇人的震荡,足以拍碎任何物体,而诡异莫测的涡流随时都可能把过往的船只卷进江底,再见到时,已是下游的一滩碎木。
越是久远的故事就越是简单,因为细节都已经被忘却,只留下依稀的轮廓。
丁九妹是长江沿岸十七个寨子里最好看的姑娘,喜欢她的男娃不计其数,她却独独看上寨子里一个叫木阿四的家伙。他的三个哥哥都死在长江里,阿妈怕他也养不大,所以总是唤他四狗子。
木阿四很木讷,也不那么会说话,他只会用木头刻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偷偷放在九妹的窗前。时间久了,九妹窗前的屋檐下,就用茜草染红的细绳挂满了小猫、小狗、小羊、小猪和各种小动物的木刻。
很快,木阿四终于长到了可以跟长辈们一起到长江里捕鱼的年纪,等他能够从江心捕到大黑鲢的时候,就可以迎娶九妹。每次阿四出去捕鱼的时候,九妹就在寨子附近最高的山上,看着他的船在凶险的江水中挣扎前进,远远离去,等他平安回来。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阿四,而这一等,就是几百年。
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去,唯独剩下九妹,每天都要爬到最高的山上,去等待那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她还是那么好看,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印记,寨子里的人从最初的怜悯她的孤独和痴情,到因为害怕而把她赶到山上的岩洞里,再后来被她的忠贞与善良感动,直到开始把她当做神女崇拜,把岩洞修成了供奉她的圣地。族人在开凿的岩壁上用混合茜草汁液的赤铁矿粉,把每一次九妹帮助族人的事迹都记录下来,而每一个太阳与疏花水柏枝组成的图案代表一个春夏,不知不觉,已经密密麻麻画满了岩壁,不下几千个。
山河不易老,物是人皆非。
族人死的死,走的走,寨子没了,神女的岩洞也再没有人前来供奉与祈求帮助,神女的故事也再没有人知道。九妹忽然发现,她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孤独,她不得不走出生活了无数个春夏的西陵峡。在峡口外,一个叫做夷陵的地方,开启了她新的故事。
这就是丁倩的故事,寥寥不过数百字,却格外沉重,她不愿想起,也挥之不去。她已经不去思考为什么自己能够长生不老,更不想被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能在这千百年里颠沛流离。走遍了华夏大地,却独独没有再回到过故乡。
过去的夷陵,已变成现在的宜昌,在一次不经意中,顾童知道了她的家乡在这里,便一直撺掇她回来看看。这两年在北京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人唏嘘,忽然间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丁倩产生了想回家的念头,她太疲倦了,就像每一个受伤的孩子心中,家才是最后的港湾。
一阵剧烈的震颤,把丁倩的思绪从回忆拽到现实,火车停下了。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车厢里的人们大多还没醒,而车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车厢里忽然响起列车员的广播,说是司机发现列车前方的铁轨上有障碍物,于是紧急停车。现在正在组织人员,清理铁轨上的障碍物,预计一个小时后可以发车,请旅客们不要慌张,不要随意下车。
看样子是一个简单的小事故,可丁倩还是依稀察觉到危险,这感觉来自窗外,那无边的黑暗中,好像有很多双眼睛在觊觎着火车里的什么。不到一刻钟,火车缓缓开动,比列车员说的提前了许多。
随着火车的开动,丁倩的担忧也随之消散,迷迷糊糊就要沉沉睡去。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把丁倩惊醒,她瞪大了眼睛忽地站起身,本能地握紧了拳头。可是,车厢里依旧平静如初,没有任何异样。丁倩不放心,她走向刚才那节车厢,一切正常,乘客们都在沉睡,安静的有些怪异。她本想回到自己的座位,可还是不放心,于是继续往前走。载满入伍新兵的车厢也是如此,年轻人们都在休息。
丁倩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在北京这些年,她随时都在面临危险,让她的神经时刻都紧绷着,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安详美好是什么样子。
她耸耸肩就要转身回去的时候,远处一声轻轻的低吼传来,丁倩顿时汗毛倒竖,她立刻下意识地猫身躲到座位后面,却依然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吼声虽不大,却低沉有力,震人心魄,绝不是人能发出的,更像是某种大型猛兽。
可这整整一火车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动物?
也许是哪个小孩子在用手机看电影,丁倩自己解释道,可这手机的音响效果也太逼真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没有动静,于是她猫着腰,轻轻走进过道,从一个座位后,闪进另一个座位后。
一直到车厢的尽头,拐过连接部的转弯,下一节车厢里传过来很轻却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丁倩判断那脚步声还比较远,于是扒着列车员的休息室悄悄探出头看过去。
只见那节车厢里,足足有十几个人,穿着各异,戴着头套只露出眼睛嘴巴,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背包。他们分成三组,一组人警戒四周;一组人手持一个电熨斗一样的机器在昏睡的乘客脖子上按几分钟,然后从机器里面拿出一个装满液体的袋子递给另一组人,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空袋子装到机器里面,再把机器按到乘客脖子上,就这样在每个乘客身上重复四次,然后转移到下一个乘客;第三组人则负责接过前人递过来的袋子,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折叠的盒子,展开,每个盒子可以装下几十个袋子,装满后,盖好盖子绑定牢固,就从车窗扔了出去。
这些人分工明确,节奏清晰,有条不紊,看样子都是老手。可他们在乘客身上吸什么东西?丁倩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他们在吸血!不管这些是什么人,必须阻止他们!
丁倩似乎已经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这激发了她内心深处战斗的欲望,丁倩并不怯于承认,她天生就是一个战士。区区十几个人,丁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攥紧了拳头,活动活动胳膊,挺直腰杆站起身,走到连接部中间。
西陵峡的孤山神女、巴人的守护者、夷陵战神,站定在车厢的过道中间,冲着吸血的小贼们大喊一声:“嘿!”
对方先是一愣,紧接着,负责警戒的三个人抡起甩棍朝丁倩冲过来,他们身后的家伙们却毫无畏惧,继续开动机器吸取乘客的血液。
不识货啊!
丁倩一个箭步冲上前,头一偏避开迎面打来的甩棍,紧紧贴上去,左手一记重拳打到那人的右肋,巨大的冲击把他像沙包一样打到车厢的角落,身上的肋骨咔嚓断了几截,这脆脆的手感是如此熟悉,更激发了丁倩的斗志。她迅速弯腰躲开第二个人的攻击,顺势倒地转身一个侧踢踹断了他的腓骨和胫骨。不待她起身,第三个人已经杀上来,她就地回身抬腿一撩,那家伙被狠狠掀起砸到天花板上,马上又重重落地。
解决掉这三个家伙,后面负责吸血的人便失去了保护,丁倩相信很快就能把他们全部干掉。她正要往前,却忽然感觉到身边的异动,回头一看,刚才被打倒的三个家伙,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就像没事一样!
这怎么可能?
被丁倩势大力沉的拳脚狠狠打中的人,不死也基本残废,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快就站起来!
她来不及思索,一根甩棍就朝面门狠狠砸来,丁倩一个灵巧的转身避开,再次挥拳击碎了对方的下颌骨,直把他的头打的变了形。背后一阵疾风掠起,她已来不及躲避,干脆回身朝后贴上去重重一个肘击,以攻为守击碎了偷袭者的头骨,把他的脸生生打进脑袋里。
还有一个。
丁倩转身看到最后一个人躲在几米开外,正从腰间掏什么东西,是枪!
她瞬间抄起地上的甩棍狠狠一掷,他的枪已经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抬起手臂射击,便被甩棍直直插进他的眼窝,深深嵌到脑子里,直挺挺往后倒在地上,剧烈抖动一阵便再没了动静。
丁倩还没喘口气,身后又是一击袭来,她这回是真的恼了,奋力扭身抬腿一个长踢。那家伙被狠狠踹出去五六米,重重砸到还在疯狂吸血的几个家伙身上,把他们像保龄球一样撞的七零八落倒下去一大片。
倒在她脚边的那个没了下颌骨的家伙,正跌跌撞撞要爬起来,丁倩稳住下盘运足了气力,看都不看一下,一掌红袖展绫横着往右边打出去,只见那家伙就像被石头炮弹打中的木偶,折断了脊椎直接从开着的车窗飞了出去。
“来呀!”丁倩一声怒吼。
她腾腾的杀气却没有能怔住那些人,他们纷纷丢下背包和手里的机器,掏出各式武器,气势汹汹朝丁倩杀过来。
还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丁倩摆好架势,准备大杀一场。
大战一触即发,对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收到什么指令。丁倩正在疑惑,对面的人堆里走出一个人,好像是他们领头的。
还是要单挑么?丁倩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谁知那家伙掏出一把手枪,看也不看就抵到旁边昏迷不醒的乘客的脑袋上!
竟然拿乘客相要挟,就在丁倩迟疑的一瞬间,好几个枪口对准了她,眼看就要击发。
忽然!一声凄厉的汽笛响起,火车疾驰进一条隧道,与此同时,车厢内所有的灯瞬间熄灭,四周漆黑一片,一股恶寒袭来,这熟悉的感觉,难道是......
丁倩无暇去想,她抓住机会,猛地冲上前,凭着记忆,找准了领头人的方位,一脚踢掉他手里的枪,顺势迎上去一掌高山飞石狠狠劈在他的脖子上,颈椎断裂的闷脆声音响彻整个车厢。
车厢里的灯忽然又亮起,却变成了幽幽的蓝色!丁倩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的座椅,乘客全都消失不见了!
刚才的怪事又发生了?
管不了这么多,她终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毫无顾忌的干掉吸血的那些家伙。
只见她抄起一根甩棍,助跑猛冲,然后一跃而起,踩着人头重重落到对方的人堆里,瞬间挥舞甩棍,敲碎了一大片的脑袋。辗转腾挪之间,她快如闪电、力如山崩的拳脚,带起一股股气流,呼啸着断筋拆骨。不消片刻,偷血贼全部被打瘫在地上,没了骨骼的支撑,就算还有斗志,也根本无法再动弹了。
丁倩环顾四周,确定再没有威胁,可转身却看见被她打倒的人,一个个全都在挣扎着站起来。他们身上断掉的骨头,竟然在飞速还原,原本扭曲变形的肢体,很快就要恢复正常。丁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那三个打不死的已经够麻烦了,这些究竟是什么怪物!她攥紧了甩棍,准备再一次开战。
“把他们从车门扔出去,快!”车厢广播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丁倩赶紧揪起一个正在挣扎的偷血贼,一掌又把他劈的半死过去,拖到车厢的尽头,车门竟然自己打开了,看到外面飞速后掠的隧道壁。丁倩不假思索,提起偷血贼就往外一扔,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隧道里伸出一截粗壮的藤蔓,一把将那个人扯走。
她顾不上这些了,把正在迅速恢复的偷血贼一个个拽到车厢尽头,丢到隧道里,把他们的机器和背包也全都丢了出去。
等丁倩关上车门,回到车厢,列车刚好驶出了隧道,车厢里的灯光同时瞬间变回白色,乘客们依旧各自在座位上打着瞌睡,一切恢复如初,似乎刚才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她挨个检查乘客,只是被某种药物麻醉了,应该很快苏醒。而那些被吸血的乘客,也没有大碍,看来他们的采血量还不足以致命,只是会虚弱几天。那些人为什么潜上火车偷取乘客的血液,这唤醒了丁倩一段久远的记忆,久远到她自己都以为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可是她又不愿去回忆,因为那是痛苦的,她干脆不再去想。
丁倩觉得,消失的乘客,昏暗的灯光,吃人的藤蔓,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帮她,可又看不出是谁,她默默走回自己的车厢,满肚子狐疑。
刚一坐下,她就拿出手机打开定位程序。原来刚刚穿过的隧道叫做“金筱筠隧道”。她在网上查这个隧道的资料,说是当年开凿隧道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塌方事故,牺牲了好几名工人和干部。
其中有一个叫金筱筠的工程师,明明已经跑出来了,他又冲回隧道转移伤员,结果再也没能走出来,后来这条隧道就以他的名字命名。网上甚至还有当年出事之前金工接受媒体采访的一段视频,年纪轻轻意气风发的他笑呵呵回答记者的问题,表达对铁路顺利完工的美好憧憬。
忽然,丁倩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她猛然间想起来,这声音就是刚才在列车广播里叫她把偷血贼扔到火车外的声音。难道说,乘客消失,灯光变暗,都是......
不知什么时候,顾童醒了,他看着丁倩若有所思的眼神,用含混不清的嗓音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丁倩微笑着摇摇头,“是一个故事。”她把刚才的遭遇详详细细讲给顾童听。
谁知多愁善感的顾童竟然悄悄从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丁倩笑道:“怎么了嘛?这就感动的哭了?”
“没有,没有,”顾童赶紧擦掉眼泪,“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啊!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他接着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金工和牺牲在这里的师傅们帮助了你。本来从科学上分析,他们人已经不在了,只是他们的一部分脑电波也就是他们残存的记忆和意识还附着在这隧道里的藤蔓上。这些藤蔓就像一张神经网络、一套完整的电路,虽然很简陋,但是足以运行师傅们最底层的脑神经程序,相当于人的本能和潜意识。是的,人的脑电波的工作机制,就像是一整套精密的程序。而这些程序,很可能短暂控制了隧道里甚至是附近区域的时间和空间,通过这种方式,帮助你打败那些强盗。”
他饶有兴趣的解释道:“严格来讲,应该是师傅们残留在藤蔓电路上的脑神经最底层的潜意识程序帮了你。当然了,”他看着丁倩不耐烦的眼神,笑道,“你也可以理解为师傅们附在这隧道里的魂 --魄帮助了你。你不觉得,某些时刻,神学和唯物主义哲学,会达成奇妙的统一么!”
丁倩已经扭过头去,不想听顾童啰嗦。
顾童自觉无趣,转头看向窗外,蜿蜒的铁路让他再次远远的看到金筱筠隧道,自顾坚守在群山之间。他不禁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些铁道建设者,生前为这条铁路付出汗水生命,死后,他们深深烙印在意识深处的宝贵品质依然在守护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