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粒子涌进视网膜。
许文文来到一片虚空中。
虚空全白，有光。
光不知从何处来。
她愣了愣，站稳身体。
“又是这里。”她呢喃着往前走了两步。
洁白无物。
空荡一片。
她低低头，发现手里的总裁不见了，当即心脏一抽，“傅言同？！”
声音传出去没多远，很快被吸收。
寂静。
心脏怦怦，怦怦，跳个不停。
“为什么又带我来这里？”
无人回答。
脚下没有影子。
光似乎不仅仅在头顶。
而是从四面八方来。
就像——
她歪歪头，——就像自己在一个巨大的灯罩里，或者自己就是灯泡！
“噗！”她被自己离奇的想法逗笑了。
笑了没一会，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干脆一屁股坐下来。
她知道，一会肯定会有一个屏幕一样的东西出来，然后播放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2024010518”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音出现。
许文文一哆嗦，飞快爬起，“谁？！”
“嗨，你好，我叫许文文。”
“你好你好。”
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也是女性，很甜美。
甚至有些熟悉。
“我叫庄晓梦，需要帮忙吗？”第二个女音说。
“那太麻烦你啦，呼，行礼有些沉，我们一起。”
许文文环顾四周。
空白。空白。
心里头打了个问号。
“呼……不沉，”庄晓梦笑嘻嘻地，“孟莉的才叫沉呢。”
许文文一惊之下险些跌倒，“孟莉？！”
“孟莉是……”声音问。
“室友，她第一个来的，喏，靠窗那个。”
“唔，来得好早。”
“还有一个没来，和你对床。”庄晓梦解释。
“你好，是404寝室吗？”第三个女音响起，声音平淡沉缓。
“欢迎欢迎，你叫什么？”
“南柯。”
许文文双腿一软，顿时跌坐下去。
这……她大脑混沌一片，几乎不能思考。
“2024010518”
这串数字再次出现。
声音一瞬便消失了，刚才几个女音同时不见。
“嗯？”顿了顿，她注意到数字，“这不是……我的学号？只是……2024？”
“不对，我的学号是2023，入学年份是2023年才对。”
“等等！”
一道闪光从大脑中划过。
“大一下……大三下……”
穿书前，自己记得清楚是大一下，回来后却变成了大三下。
如果按照大一下来算……
那么……
她禁不住轻颤起来。
……2024秋入学，2025正正好好为大一下！！！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呼吸非常急促，嘴里喃喃念着，“2024-2023，大一，大三……”
“没错，就是这样……2023010518是不对的……”
“我是大一下学年，不是大三下学年，否则中间那两年我没有一点记忆，无法解释！”
“可是……记忆准确吗？”她茫然了。
数次穿书，书中又过了数年。
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真实的记忆？哪个才是虚假的？
她已经分不清了。
白光慢慢黯淡。
周围逐渐黑暗。
扑通！
咕嘟咕嘟！
口腔中蓦然灌进几大口水。
没防备，水冰冷异常，带着咸腥，还有细小的泥沙在牙齿间摩擦。
她赶紧扑腾了两下，浮上水面，“呕！呕！”
紧着干呕，想要把水吐出来。
面前仍是黑暗。
“喂！有人吗？！”她大喊着，双手不停滑动着，防止自己沉下去。
寂静。
声音没传出去多久就散开了。
一股烦躁涌上来，她懊恼地砸着水面，“这又是什么地方！不要钝刀子割肉了！给我个痛快！”
忽地，头顶有轰鸣声响起。
隆——
刷刷。刷刷。
几个灯光在斜前方出现。
紧接着，周围亮了，光线清晰起来。
“嗯？”
她愣了愣，发现自己是在河面上。
不远处是一座大桥，横跨河面两端。
两岸绿树成荫，花草繁盛，不时有风吹过，温度十分怡人。
“永河？”她随着水波上下起伏，这一切太熟悉不过了，就是市中心的那条永河。
自己与晓梦多次来，为了探寻岛屿的秘密。
眨了眨眼，耳畔飘来一阵喧闹。
赶忙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是在永河大桥另一边。
水面上浮起一座岛，岛上有黑衣数人，岛边有几个快艇围着，深色制服把小岛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岸有不少围观群众，却在散去。
很快远离了岸边，聚到了另一个地点，一同望着。
这个地点距离永河大桥更近，距离许文文也更近。
数量消防、警车、救护车在永河大桥上乌拉乌拉响着刺耳的警报。
不时有大喊声。
“车体快拉出水了！”
“快！快！医护人员快过来！”
“先打破玻璃！把人救出来！”
她目光望向那处河面。
水面平静，波涛荡漾着。
几根手指粗的绳索垂去水面，崩得笔直。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水、公交车。
傅言同世界海下那一幕倏地浮现眼前。
“难道……”心里的那个念头一旦生成，就不停地盘旋。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嘴角蓦然下垂。
深吸口气，她盯着那处水面，一点点沉入水中。
一定要亲眼所见。
水下光线不算好，些许泥沙悬浮漂荡，显得很浑浊。
眼睛只能看到几米外，她朝着那边慢慢游去。
几条银灰色小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半个手掌大小，绕着她飞快游动，一点也不怕。
慢慢地，她看到了前面水下的东西，身体不自觉停滞在原处。
小鱼儿绕着她游了一圈，飞速逃向后方。
前方的水更浑浊，几个黑色影子不时一闪而过。
而浑浊水体中，一个巨大的物体框架时隐时现。
她偷偷游得近一些。
那东西愈发清晰。
长方体。
大概两三米宽，十米左右长，倾斜着。
上面一半白一白花，花的地方是广告，流量小生拿着手机，笑容璀璨。
白的地方有些和水一样浊，有些则似乎有透明的隔阂。
她心口猛地紧缩。
她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公交车！
与傅言同世界水下的一模一样！
黑色人影是穿着潜水服的救援人员，正在指挥着吊车的索缆勾住公交车，试图把整辆车从水中拉出去！
不知不觉间，她离车体更近，看清有些玻璃被打碎了，水疾速涌进涌出。
而车内似乎还有散落的东西。
保温壶，菜篮子，笔记本电脑，纸质小说。
书朝着她飘过来，封面几个大字：［冷面霸总独爱我］
这是……她心脏再次紧缩，血液在体内飞速流动，大脑蓦然发涨，眩晕感立马出现。
面前的车、杂物全部开始颠倒！
身体骤然变轻，像是后背被某种东西勾住，飞快上升！
哗啦！
她竟然飞出了水面，径直向着天上飞去！
阳光温暖不刺目，照在身上，水很快蒸发，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许文文对于这一切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控制身体，愣愣看着下方。
永河大桥上水泄不通，数十辆救护车担架上都躺着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全都昏迷不醒的样子。
还有几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对着警察说着话。
隔得很远，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听到。
“车一下子就拐了，谁都没反应过来。”
“老吓人了，我这是会游泳，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打破玻璃。”
“也多亏我离窗户近，救生锤就在手边。”
“是啊，我们几个会游泳的先跑了出来报警，又拽了几个出来。”
许文文听着他们说话，视线不自觉落在两个年轻面孔上。
栗色短发，黑色长发，双目紧紧闭着，面色死白。
还想再看一眼时，担架上了救护车，医护人员喊着，“情况不好的先走！路已经通出来了！”
救护车乌拉乌拉响着，七八辆车飞快驶离了现场。
许文文像是被救护车拴着，身形嗖地一同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