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划过一道亮光。
她似乎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记忆在脑中一点点恢复。
［文文，今天我们去市图书馆吧，有新书展销会呢］
［好呀好呀，正好学校门口有一辆公交车直达］
车辆行驶着。
［哇，晓梦你看，永河好漂亮］
［真的诶，波光粼粼的，一会我们来玩吧，买些冷饮逛一逛，诶，你看前面那女孩子手里拿的什么］
［咦，小说……冷面霸总独爱我，噗——够老套的］
［嘿嘿，别管老套不老套，就问你——那么帅气又多金的总裁只爱你一个，你动心不］
［嗯——难住我了，总裁是好，我也不差呀，我要是遇见这样的总裁，要让他高攀不起］
［文文，还得是你］
“总裁……”许文文轻声呢喃，水飞快涌进，眼前景象愈发模糊，“是我幻想出来的吗？哈哈，我幻想了总裁在我之下……”
“我幻想了自己为神，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咕嘟咕嘟……”
空气……她本能向上面蠕动。
上面却似乎有东西横栏着，头无法顶开。
不……空气……她翻起白眼。
我不要死……向上……向上……空气……光明……
嘴巴大张，浑身过电般激烈震颤起来。
“向上？”水下世界的一幕幕飞快闪过脑海。
一句向上攀爬，跃过重重山脉。
沉重的山脉。
远离水……魔。
［水怎么会是恶魔呢］
［水就是恶魔，它会吞噬掉人的生命，夺走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那生命之水又如何解释］
［此水非彼水，只有从地下冒出来的才是恶魔，它悄无声息，在不知不觉间夺走人的性命］
姜天锡嗓音温柔沉静，似乎声声在耳。
是了……许文文翻着白眼，脑中画面愈发模糊不清。
一切都是我的本能、我的潜意识。
我想要逃，想要逃脱水。
因此水才会变成恶魔，把我困在重重黑色无边无际的山脉之中。
向上，向着光明处去！
生！那里才有生的希望！
她剧烈震颤了一下，头慢慢垂下去，四肢被水流裹挟着，轻轻飘动。
白光一点点充盈了她大脑。
寂静无声。
白色虚空中，她猛地一吸气，睁开眼睛。
“回来了？”
耳边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扭头看过去。
下方河面微微波澜，很是平静。
“我是魂魄离体了？”
说着，人群呼啦一下子涌现，全部聚在桥面上，对着河面呼喊。
很快，警察消防来了，救护车呼啦啦来，河面上迅速吊起一辆公交车，救出落水人员后，救护车呼啦啦地飞驰而去。
而车内的画面倏地放大。
有几张脸特别熟悉。
“席严峰……陆溪……莫有仪……”她念着熟悉的名字，“你们都是和我同乘这辆车的，所以出现在我的幻想里，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
救护车远去了。
她视线重新回到河面上。
波光粼粼，倒映着桥上众人的影子，却唯独没有她的。
“也对哦，我是魂魄离体，怎么会有影子呢，”她自嘲一笑，“先回去医院吧，回到身体里去。”
想着，身体慢慢拉高。
忽然间，桥上众人疾速散去，吊出来的公交车重新落水。
水面逆行流动。
车辆飞速后撤。
“嗯？”
公交车哗啦一声从水中炸出，转眼间降落到桥面，与后撤的车辆同步。
飞快向后退去。
她张了张嘴，嗓子堵住一样，没发出半个音节。
轰隆隆！
桥的另一侧震耳欲聋，连空气都跟着颤动。
那座小岛急速向河面下坠入！转息之时便被淹没，消失在水面！
在聚在两岸的群众也飞快散去！
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不等思索，身体后面一阵强烈的力量抓起她，倏地，面前又是一白。
无影灯在头顶洁白无影。
医生在她头顶操作着，刀剪咔嚓咔嚓，不时有人过来查看脖子，机器嗡嗡滴滴响着。
她回来了！
“完事，呼！”头顶的声音非常轻松，“告诉家属一声吧，在icu观察观察。”
“好的老师。”
紧接着，床动了。
头顶一片片白色天花板从眼前过去。
一道门。两道门。三道门。
床停了。
仪器持续响着，嗡嗡嗡滴滴滴。
她想动动手指，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还是公交落水的患者？”一个声音说。
“嗯，张老师亲自上台的，现在很平稳，后面还有一个。”
“今天这一屋子里，半屋子都是公交落水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
“警察也没说呢，听那意思是意外。”
“真是，唉，年轻这几个还挺严重，听说是西大的，才大一。”
“谁说不是呢。”
声音淡去。
许文文无法睁眼，却能感受到细微的气流。
非常真实。
她想大喊大叫告诉医生，想动一动。
我什么事也没有！
好得很！
可惜无法动弹分毫。
为什么？是还没恢复吗？
她不知道。
心里已经对这次的经历清楚明了。
自己是西大大一的学生，现在是期末前。
记忆与穿书前是一致的。
正好一个周末去市中心，却不想公交掉下河。
只这段时间，大脑带着自己经历多个世界，在幻象里呼风唤雨，执掌世界。
真是一番酣畅淋漓的经历！
现在，好好养身体，尽早出院。
只是不知道晓梦怎么样了。
想着，面前的光渐渐暗下去，一阵疲惫感袭来。
“8号床怎么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唤醒了许文文。
“情况很稳定。”
“我看一看。”沉默了稍许，“嗯，不错，去普通病房吧。”
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天花板变换着，停在一处光斑下。
“女儿，女儿。”中年女音哽咽。
“先别喊，让她好好休息，医生都说没事了。”
许文文心中轻颤，声音是爸爸妈妈！
他们来医院了！
不过眼前并没有出现他们的样子，只有天花板上的光点，树影摇曳不停。
她突然想起来，上一次以为自己回到现实时也是在医院！
心中不由得一激灵。
上次爸爸妈妈没有来，当时甚至没察觉出不对劲！
一对比之下，他们的声音竟然如此亲切。
可是为什么看不到他们呢？
医生不也说恢复得很好吗？
“诶，你是许文文家属吗？”
“哎对我是，你是？”
“我是她同学庄晓梦的妈妈。”
“哎呀你好你好，文文总和我提起晓梦呢。”
许文文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晓梦她情况怎么样？”
“哎，很稳定，就是没醒呢。”
“哎，我家文文也是，医生也没多说什么。”
“估计是要慢慢恢复，听警察说，她俩情况当时挺危险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还是有些担心。”一双手轻拂着她额头。
她知道，那是妈妈的手。
“我再去问问吧，听说还有几个年轻人也没有醒。”
“也是西大的？”
“嗯，是。”
许文文心中警铃大作，疑惑顿时浮现。
都是西大的，都没有醒？
难道……
也和自己一样，陷在了幻象中？
过往的一幕幕飞快闪现，最后停在了导弹飞来的那一刻。
自己手里抓着二维化的总裁，正要入水。
这是要送庄晓梦曾经的属下回到他们的世界。
所以……
……我必须要完成这件事？
把事情推回到原先的轨迹吗？
她盯着总裁发愣，手指轻颤，使得纸张哗啦作响。
一股咸腥气息扑鼻而来，导弹呼啸着，光芒越来越近。
水拍打着周春梨设下的光圈，水珠四处飞溅。
“嗯？我回到这个时刻了？”她抬头，导弹近在咫尺，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