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司宅。

    司锦之望着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孙晴,颇为头疼。他不明白孙氏近来为何如此反常,全然不复往日的乖巧安分。

    这不,刚将新宅子收拾妥当,她又来告季铃兰的状,还摆出一副以死相谏的姿态。

    “老爷呀,妾身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孙晴用手帕轻拭脸颊,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妾身亲眼看见夫人在街上与一男子拉拉扯扯,不仅妾身一人见到,所有人都看见了。您若不信,现在便可随妾身一同去找夫人对质。”

    “这种事妾身岂敢撒谎?”孙晴言辞恳切,甚至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司锦之本就因司妙真对他的请求搪塞敷衍而心情郁结,此刻孙晴又来添乱,心情自然更糟。

    季铃兰一向有分寸,司锦之对此心知肚明。但为了让孙晴安静下来,他只得扶额,不耐烦地摆手道:“行,我们现在就去找铃兰。若没这回事,往后不许你再提她半个字。”

    司锦之感到头疼,是实实在在的头疼。

    两人未带下人,径直出门去寻季铃兰。

    司锦之清楚季铃兰有酒瘾,若要寻她,必然得去酒馆或青楼。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刚出门不久,离司宅不远,便撞见了季铃兰。

    只是,季铃兰并非独自一人,还有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搂着她。季铃兰身形娇小,被完全遮挡住,看不清神色,只是像站不稳似的靠在男人怀里。

    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男子竟转过头,轻蔑地瞥了一眼直愣愣站着的司锦之。

    “老爷,您瞧,妾身真没骗您吧。季铃兰不守妇道,与野男人勾搭,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更不记得您对她的好。这样的祸水,您还不休了她吗?”孙晴悄声说道,仿佛害怕惊扰那两人。

    司锦之捏紧折扇,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化为鼻血顺流而下。紧接着,他两眼一闭,气晕过去。

    “老爷——!!”

    孙晴吓得惊呼出声。

    ......

    大夫为卧榻上昏迷不醒的司锦之把脉后,捋须长叹。

    “老爷究竟如何?”孙晴最为焦急,毕竟司锦之是她唯一的依靠。若这靠山倒下,她该如何是好?

    闻讯赶来的司妙真也紧盯着司锦之的脸色,眉眼间满是担忧,“大夫,您直说便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只要能让我兄长恢复如初。”

    来龙去脉她已大致清楚。

    自始至终,这都是赫连逸布下的一个针对司锦之的局。

    无论是让季铃兰醉酒不醒,还是让男子送她回家时产生肢体接触,亦或是孙晴煽风点火的行为,都是赫连逸计划中的一环,不过是在作戏给他们看。

    然而,即便知道是假的,是赫连逸的险恶用心所致,司妙真仍难免气愤。

    她气赫连逸,更气害司锦之倒下的季铃兰。

    这位大夫是宫中太医院请来的,医术精湛。他断言道:“老夫观他脉象,情志不遂导致肝气郁结已久,乃是郁症之象。如今又气急攻心,诱发昏厥低迷,只能加些补药调理。心病还须心药医,能否恢复如初,得看病人自己了。老夫也束手无策。”

    司妙真并不质疑御医的诊断。她再清楚不过司锦之为何会情志不遂。这么看来......错的人还得加上她自己。

    “劳烦太医了。”

    司妙真说完,御医便告辞去抓药。房间内的下人早已被屏退,只留下她、孙晴,以及昏迷不醒的司锦之。

    司锦之那张与司妙真三分相似的脸,如今苍白如蜡,毫无血色。

    看到兄长这般模样,司妙真那颗在沙场上磨炼得冷漠无情的心,也控制不住泛起阵阵痛楚。

    她后知后觉——难道这也是赫连逸对她夺了佩刀的报复吗?真是好手段啊。

    此前她还不清楚,按照原著发展,司锦之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如今眼前这一幕清楚地告诉她,司锦之的大劫已至。

    她向前两步,靠近趴在床边握着司锦之手的孙晴,黑眸中泛着深不见底的漩涡,声音冰冷:“我记得上次放过了你。”

    仅仅这一句话,便让孙晴脊背生寒,不敢回头。她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如今看来......司妙真不仅发现了,还想要她的命。

    “我、我是真心爱老爷的,这都不是我自愿做的,我......”孙晴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辩解。

    “滚,永远别再回来。”司妙真面无表情时,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格外骇人。

    孙晴也知道,这已是从宽处理了。离开司家,她自然没有更好的出路,她也不想离开司锦之。但能活下来已算不错,她不敢再多言,只能一边感恩戴德,一边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司妙真不清楚司锦之对多年陪伴的孙晴是否还有感情,但她只知道,这样的隐患不能再留。若司锦之需要,自然会有更好的女子陪伴他。

    接下来,她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司锦之,未曾假手他人。

    季铃兰酒醒后,她便安排人将卧房锁了起来,既未去见她,也未放她自由。

    如此过了七天,司锦之才缓缓睁开眼。这让司妙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是真怕司锦之再也不会醒来......

    司锦之开口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铃兰她......”

    司妙真见他嗓音干涩,便熟练地扶起他的后脑勺,喂他喝水,轻声道:“放心吧,哥,季铃兰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只是喝多了,与送她回家之人并无瓜葛。”

    不知是否因安抚起了作用,司锦之喝水后便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等司锦之呼吸重新平稳,她才整理衣襟,一步步朝被锁在房间的季铃兰走去。

    这是自司锦之昏倒后,司妙真第一次来看季铃兰。

    此前并非没想过,只是觉得需要等自己能平静说话时再来比较好。

    就像现在这样......

    “司妙真,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季铃兰脸上鲜少有怒容,但任谁被囚禁七天,脾气只会比她更差。更何况,季铃兰是在宠爱中长大,从小到大未曾吃过半点苦头。

    若两人情绪都极差,凑在一起必定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但好在现在的司妙真还算情绪稳定,至少还能笑着说话,只是那笑容比不笑时更显可怖。

    “我的好嫂嫂,质问我之前,不该先反思一下自己做过的‘好事’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季铃兰一张富贵秀美的脸在被关起来后稍显憔悴。她天性爱自由,被与世隔绝后,无人与她说话,无处可去,对她而言是极大的折磨。

    原本丰盈的脸颊消瘦了一圈,一向打理精致的发髻也散了,满头青丝披散而下。她瞪向司妙真的目光中带着许久未见的恨意。

    “你听不懂也正常,毕竟我未曾与你讲之后的事。那我现在便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哥是如何差点因你而死的。”司妙真始终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褪去伪装的热络后,整个人显得格外瘆人。

    像一条随时会咬人一口、置人于死地的毒蛇,它的目光锁定在目标身上,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仿佛一切生命在它眼中都不过是猎物,毫无怜悯可言。

    季铃兰作为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如何能不怕?然而,听完司妙真一五一十地讲述她醉酒后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冤枉。

    “这能怪我吗?我只是去尝尝那‘三步倒’,我什么都没做,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季铃兰一向柔和的语气变得尖锐,她指着司妙真的指尖因气愤而颤抖,“既然司锦之是心病,谁知道这心病是因何而起?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那求而不得的功名利禄?”

    司妙真走近季铃兰,攥住她指向自己的手腕,稍加用力,冷笑道:“我不清楚。谁知道你在酒桌上与男人谈笑风生,这颗心到底背叛了我哥几次?”

    季铃兰白玉般的手腕被放开时,已留下一圈明显的红痕。渐渐地,她恢复平静,不再像刚才那般浑身是刺,重新展现出往日风采。

    “你想将责任全推给我,便随你吧。你珍惜你兄长,我又何尝不是被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如今这般欺辱我,皇兄若是知道,必然不会轻饶你。”

    闻言,司妙真却笑得更加灿烂。她耸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多谢劝告,但陛下不会知道的。再说了......你猜现在是你对他来说更重要,还是我?”

    “无情最是帝王家,君心难测。陛下与我哥之间也是不一样的,这个道理,我想你如此聪慧,不可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他们相提并论。”

    季铃兰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神色。随着她低头,如瀑布般的青丝滑落至两颊。她心中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当初我救你之后,你承诺我的条件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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