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空气貌似有些过于潮湿。
谢清川百无聊赖地起身，才惊觉衣角不知何时已经被身后的人死死抓住。
试探性地拍了两下那人的脸，见对方毫无反应，谢清川暗骂了句，俯身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嗯……别动。”
突如而来的声音让谢清川动作一顿。
谁管你……心这么想，他翻了个白眼，直接拽开那人的手，提起脚边的书包准备离开，衣服口袋突然又响起铃声。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怒吼的声音。
“谢清川！你是不是进入叛逆期了？都说了2点之前回家，你要不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谢清川退出电话界面，视线上移。
2:36
……哦。
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扯道：“哦，没赶上公交，我找同学载我一程来着。谁知道他要买奶茶，就磨蹭了一会。”
“你他妈是隐形人吗？我一点半就在校门口等你！”
“不是吧？”谢清川认命般坐回椅子上，“哥，要我死可以，不必死的这么惨烈。我觉得你这么英……”
“嘟——”
谢清川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笑容不由得僵住。
草……
他回头，对上某人的视线。
“不是你个睡觉像尸体的看什么看？”
邰·睡觉像尸体·闲：“你吵到我了。这是自习室，不是你家。”
谢清川懒得跟人计较，趴桌子上一动不动，心里开始为自己的“死亡”做倒计时。下一刻，桌子猛的一颤，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抵住。
他不耐烦地抬了眼，语气烦躁：“你干嘛？看不到老子坐在这里……吗……”
谢清川眼睁睁看着这人从书包里掏出自己丢失了一个学期的饭卡。
花了20块补办饭卡的某人：？？？
“喂，我饭卡为什么在你那啊？”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邰闲轻笑一声，倒也没说话。
七中一共五个自习室，不过学校也有传说中的“学霸光环”，其中两个自习室都是学霸聚集地，其实并不是学校专门设置的，而是那些学霸会经常凑在一起讨论，久而久之这两个自习室就成了他们的常驻地。其他人由于自讨无趣也没多少人来。
而谢清川所在的这间自习室，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两个人。
没人敢来，谢清川高一刚入学就打架的风格和附中的教学理念严重不符，整个高一一共收到十几份处分。
出人意料的，成绩居然还在前五。
他自然而然成了风云人物。
因为这事，他其实没少被家里人教训，每次闹得不欢而散。谢清川讨厌他家里的人。
谢清川有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大概是在谢清川八岁和她的母亲进了沈家，一向疼爱他的父亲开始忽视他，甚至把谢婷留存了四年的遗物扔出宅子。
谢清川原名其实叫沈凌，也是他自作主张，以自杀相逼改了名，随母亲姓。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他和这家人就没怎么有瓜葛了。
他还有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被沈家送出国留学后还经常联系，毕竟对方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
昨天刚回国，今天就来制裁他。
邰闲低头看了半天：“干嘛发呆？”
谢清川淡淡扫了眼，没说话，一把夺过邰闲手中的饭卡。
“不是补办了？”邰闲挑眉。
……
关你屁事啊？
他想说。
“久仰大名。”邰闲道。
“小子，你叫什么啊？”谢清川扯嘴笑了笑，“让哥记住你，以后看见我绕道走。”
“邰闲。”
两个字，说的格外清冷。
谢清川嗤笑：“苔……藓？”
邰闲突然僵住。
下一秒，整间自习室只剩谢清川一人。
都说人如其名，谢清川倒是个例外。听着温文尔雅的名字，脾气却不小。
看着邰闲的背影，他翻了个白眼。
邰闲走后，自习室居然爆满了人。
“清哥，你怎么把那尊大佛气走了？”李元向来开放，胳膊肘自然而然搭在谢清川的肩上。
谢清川往左边挪了挪，“不知道，不认识，不想听。”
好一个“三连不”。
李元倒也习惯，调侃了几句便直接离开。
自习室突然安静下来。
谢清川低头做卷子，手机振动声还在不断响起，他莫名有些心烦，懒得去理自己那好哥哥发来的友好问候。
余光不经意间撇到右边被某人遗落的本子，赫然两个大字：邰闲。
哦，原来不是苔藓啊。
被自己的行为逗笑后，谢清川恢复往常一贯清冷的模样。
其实也不能用清冷二字形容。
毕竟刚刚可太热情了。
都把人家热情到感动走了欸！
谢清川一向不喜欢太在意某个人，很快就把“苔藓”这事抛之脑后。
他被处分太多次，现在还是多参加几次竞赛，省的以后保送资格从自己手中飞走，到时候有他哭的。
数学一向是他的强项，高分拿到手软的那种。
……
时针不知何时停到五上，身侧的人越走越少，最后自习室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清，多了两个人而已。
角落那个叫顾陌添的，他认识，万年老二嘛。
至于另一个前排的，谢清川确实不熟。
他起身欲走时，又被顾陌添紧紧拉住。
谢清川身体一颤。
“干嘛？”
顾陌添垂了眸子：“谢清川，下次第一能让给我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谢清川笑出声：“顾陌添，是吧？”
“不可能。”
谁会傻到把第一让给别人？
没想到顾陌添是真的有勇气。
“只要这次我能考第一，我爸就给我换新设备。谢同学，我知道你家里富裕，所以把这次机会让给我怎么了？”
说完，他还觉得不足以让谢清川答应，又加了一句。
“我觉得，那位同学跟我想的也一样。”
顺着顾陌添的目光看过去，前排那名同学显然注意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只转头”看了一眼，确认是谁，就默默戴上了耳机。
谢清川：又得加处分喽。
不是开玩笑，他的拳头都准备好了。
不料顾陌添的下一句话让他愣住。
“而且，你在家地位也不高啊，又没人会在意你的成绩……”
不会在意？
谢清川当顾陌添没见识过豪门的可怕。他地位不高是没错，但是不在意成绩，绝对不可能。
小学跌出前三那次差点被亲爹打成半死，居然会不在意成绩？
笑话
。
他没再听顾陌添的PUA，这种人就算给他扔精神病院都觉得自己高贵。
真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