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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扭着自己的其中一个婆子放开手,齐玉试图挣扎,却被另一个婆子抓得更紧了。

    放手的婆子快速走到那台阶下,对着其中一个穿着墨绿褂子的婆子一阵咬耳朵,后者快速顺着假山石阶而上,片刻一个身着水红色襦衣的妙龄少女自上而下嬛嬛而来,身后正跟着之前上去的婆子。

    少女道:“太太要见你,跟我来吧!”

    婆子们闻声放开齐玉,不知道是谁猛推了她一把,一个踉跄齐玉就扑倒在少女的面前。

    去就去,齐玉现在已经豁了出去,反正已经被发现,横竖大不了就是被卖。她毫无美感的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少女的身后。

    这少女也是个厉害角色,齐玉一遛动作看在她眼里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便上了石阶,扔下一句:“跟上!”

    齐玉跟着少女到了假山顶,先入眼帘的是个凉亭,里面大概有六七个人,三个坐着,其余的都立在一边,凉亭外还杵着七八个丫头婆子,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显得异常拥挤。

    少女带着齐玉来到凉亭外,自己进了凉亭,齐玉紧跟着她身后,脚还没有迈入凉亭,便被凉亭外一婆子一把抓住按在了地上。

    “好好跪着,真是个没规矩的!”按着齐玉的是个白胖的婆子,一身力气压着人喘不过气来,真是对的起她那身白肉。

    齐玉拧不过那胖婆子,顺着力道俯跪着也让自己少吃点苦头。她努力扬起头,想看清楚亭子里到底都有什么人,不想眼前一花,一片妖艳的桃红扑面而来,紧接着脑袋就被一个巴掌扇得金星直冒不由的垂下头。

    “贱婢,谁给你胆子窥视主子!”一声厉呵中气十足。

    啪!亭子里正中坐着的人重重将手中茶碗搁置在身旁的矮几上,四周的人顿时哑言,连小声交谈的话说到一半都打住了。

    半晌,那人身后的嫫嫫得了示意才开口道:“太太面前怎得污言秽语,还不退下领罚!”

    桃红色襦衣女子顿时涨红了脸,低下头双膝跪地颤声道:“婢子领罚!”说完便掩面而去。

    “说吧!为何逃?”庄严而毫无情感的声音从亭子里传出。

    齐玉知道那是在问自己,可怎么说呢?自己都不知道前因后果,一个不小心就会露馅,总不能跟这些人说:各位,小女子刚刚从未来穿越而来,不知道贵地规矩,所谓不知者无罪,并且此前种种都与我无关,各位大姐行行好放我离开。如果这么说准得当疯子,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太太问话,婢子还不速速回复”老嫫嫫见久久没有回话,声音有些严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齐玉的身上,有怜悯,有同情,有不屑,有憎恨,有幸灾乐祸。齐玉脑袋飞速的运转,脑中的话反复斟酌好几遍力求完美。

    “回太太,婢子深知罪孽深重,愧对老夫人与太太,每日在房中忏悔,今日送饭的小丫头给我说太太知道我诚心悔过,太太菩萨心肠吩咐免了我的责罚,我心里感激太太大恩便想到太太跟前谢恩。”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老嫫嫫看向面色平静的太太,转过头厉声道:“大胆婢子,如此巧言令色,太太跟前还不老实了回话。”

    “婢子全是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齐玉学着古人的腔调,还似模似样的扑在地上向亭子里磕头,咚咚的磕得额头生疼却不敢半点虚伪,她知道现在可是保命关键时刻。

    “抬起头来!”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是太太发话了。

    齐玉顺从的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含泪,满脸的虔诚敬畏的看向亭子里的上位者,随即目光下垂不敢直视上方,十足一个知事顺从的婢女。

    “李嫫嫫,唤来那送饭的婢子”半晌,太太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李嫫嫫恭敬的福了身,领命道:“喏!”便出了亭子小声的嘱咐亭子外一个婢女,婢女随即袅袅而去。

    随着婢女的离去,亭子里的气氛缓和起来,渐渐有小声交谈的声音,时不时还有零星的笑声。

    看来这严肃的太太目前心情还不错,齐玉心里暗暗揣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悬着,镇定,一定要镇定,现在比的就是谁说的更像真话,不,是太太更愿意相信谁说的是真话。

    亭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络,声音也渐渐大起来,齐玉跪在亭外,热辣的阳光直射她的身上,汗水大颗大颗的下滴,嘴唇也因缺水而发干泛白,可她却一直保持之前的姿势不变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眼睛不能乱瞟,这样肯定会被发现而置她一个不敬之罪,可耳朵可以听。

    “母亲,现今入秋了可这天还燥热的紧,昨儿个女儿年前酿两坛百花蜜好了,配上新鲜的菊花瓣用山泉水冲泡,滋阴养颜,您尝尝!”说罢,窸窸窣窣了一小会,传来一声:“不错!”

    紧接着好几个声音轮番一阵夸奖。

    “三姑娘真是手巧,上月弄的荷叶酥到今儿我还回味着,这又酿好了百花蜜,嫂子真是好福气。”

    “不愧是大夫人教养的女儿,这模样身段,教养女红都是邺城拔尖的。”

    “可不是吗,以前我们郡公府的大姑娘与二姑娘可是有邺城双姝的名号,可见太太对女儿的教养是一等一的好。”

    “这百花蜜甜而不腻,就着菊花的清香,刚好解了秋燥,芸姐姐回头也教教我如何酿出这百花蜜,我下白糕吃。”

    众人一阵轻笑,而唤来的人也到了。

    “可是你身边的小丫头传话让你去老夫人院子?”李嫫嫫站在亭子边上向齐玉问话。

    齐玉扭头看见身边的人正是之前送饭的丫头,忙回答道:“正是她!”

    李嫫嫫正了正身子问向小丫头:“莺儿,可是你给娉儿传话说夫人免了她的责罚让她去老夫人院子。”

    莺儿一听这话立马匍匐在地,急切说:“夫人明鉴,婢子只是负责给娉儿送饭食,没有与她说过半句话,是娉儿逞我不留神时打晕了我自己跑出来的。”

    似乎怕众人不信,她刨开后脑勺的头发说:“我!奴婢这里被她打的包还没有散去呢!”

    李嫫嫫上前查看,只见莺儿的后脑勺确实有个不小的隆起,有红又肿,应该不久前被人用重物敲打所致。

    李嫫嫫快速回到亭子里,尽管她十分的小声,但齐玉还是十分清楚的听见她说:“夫人,莺儿后脑确实有一大块红肿,老奴见她也不像是在说慌。”

    “二伯母,如此说来,就是这娉儿想逃逸,不成想到被逮着,转而撒谎。”之前说要蜜糖下白糕的声音率先说起话来,甚至都没有等到李嫫嫫把话说完。

    半晌才听到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响起:“本想着怎么也是老夫人跟前呆过的,现如今看也是留不得了。”

    留不得?留不得是什么个意思?杀了?齐玉立马头皮发麻,大脑似炸开般懵了。直到她被人拖到一个黑暗房间才回过神,自己尽然连辩解与求饶都忘记了。

    之前虽说被关着,却也是衣食不缺,现在被关在这像是柴房的暗屋里竟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饿得齐玉前胸贴后背的摊在墙角的柴堆边。说来也是神奇,就如影视剧里所演的,但凡犯错被关都有一个柴房,而这个柴房永远是无人问津,就奇了怪了,古人不是烧柴的吗?两天了都没一个人影,是他们柴房多还是专门准备了个柴房随时关人。

    第三日的清晨,齐玉已经饿的眼皮子都懒得睁开的时候门开了。

    “起来了,贱婢子还装起死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进门就一脚踢在齐玉腰上,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齐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耷拉着的双眼也因疼痛而略微睁大。真想立马抓着眼前的丑女人一阵暴打,但她也只能想想而已,饿得站都快站不起了,不被丑女人打残就算好事了,还哪里来力气反击。

    “装聋啊?快起身。”又是一脚飞在齐玉背上。

    摇摇晃晃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齐玉头晕目眩,想着自己的处境低声下气哑着火辣的嗓子对眼前的女人说道:“大姐,我实在是太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清水也行。”

    丑女人斜着眼睛撇了齐玉一眼道:“主子们可没吩咐这件事与我,我们做奴的自然是主子怎么说我们怎么做,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规矩。”说完便昂首挺胸地跨出门槛,边走边厉声道:“还不跟上!”

    自己照照。”

    “可不就是这个理,我与她同屋时就见不惯她那副

    齐玉十分无奈地跟在女人身后,脚步明显虚浮,可奈何丑女人过于厉色,齐玉识时务的紧闭双唇,尽力跟上她的脚步。

    女人都是选择最跑僻静的小道,沿途却还是遇到好几个丫头婆子们,并且还有个熟人,就是那日醒来见到的名叫荔枝的丫头。老远就见她斜撇着眼睛一脸的不屑的看着齐玉并对着旁边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说着什么。

    打从两人身边经过时话语声刚刚好飘进齐玉的耳朵。

    “就她那样的长相也有脸爬了世子的床!也不撒泡尿做派,还好世子英明神武,没叫那小贱婢得逞。如今太太慈悲,才叫牙婆子领了去。”

    齐玉心心想着,被卖了还叫慈悲,这古人奴性也太重了,还好快脱离这深宅大院,莫惹事,低调点。于是头埋得低低的加快脚步。

    身后的议论声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无声时,她跟随着到了一个偏门,门口早早的伫立着一个中年妇人,三十上下的年纪,身着绛紫色素色布裙,头戴如意团花银簪,显得爽朗利索。一见着前面带路的丑女人便笑道:“辛苦李嫫嫫跑这一趟了。”

    李嫫嫫也就是那丑女人眼皮也不搭一下,冷着嗓子说:“人我带来了,照着太太的吩咐,能打发多远就多远,你可小心着,莫再叫这样的人污了贵人们的眼。”

    妇人陪笑道:“是这个理,婆子我定让贵人们放心。”

    李嫫嫫撇了眼身后的齐玉道:“赶紧的,我还要向太太回话。”

    齐玉自觉地走到妇人身边,看着李嫫嫫离开并消失在月亮门洞后。

    “跟我走吧!”妇人拽着齐玉向偏门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一个佝偻婆子守在门边,见她二人走近也不吱声,闷头将小门打开便默默守在门边。

    齐玉跟着妇人刚跨过门坎,就听见身后框叽一声关了门。

    这偏门处于一条僻静的小巷,两边都是高墙林立,靠着墙根停着一辆牛车,说车其实有点勉强,其实就是一头牛拉的板车,上面是没有盖的。一个老汉坐在板车上,像是等着她俩,见了她们出门便跳下车,将手里的栓套在牛身上。

    妇人斜身坐在板车上,见齐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不由的笑道:“我这人规矩不多,但最重是否听话,做我这行也算是损阴德,所以只要你们不太闹腾,我是不会把你门往火坑里推的。”

    见齐玉还是不动又道:“想必姑娘是金贵惯了,坐不来我这牛车,可这一去二十里路,姑娘走着去么?”

    齐玉哪有这么金贵呀!是不知道这女人贩子的规矩,要是她觉得自己冒犯了她,一个不高兴将自己好一顿折磨,那就倒霉了。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无所顾忌,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板车的另一边。

    妇人打开身边包袱拿出两个馒头和一个水袋对笑着对齐玉说:“吃吧!”

    饥饿的颜下雨接过馒头与水急忙吃了起来。

    妇人朝老汉道:“二叔,我们走吧。”

    老汉立马吆喝起来,驾着手中的栓绳赶着牛上路。

    出了巷子便是条敞亮的大街,但并不见什么行人,往来的都是些或华贵或朴素的马车。像他们现在所乘的这辆敞篷牛车在这大街上是十分的打眼。

    人少车多高墙多,这就是典型的古代富人区,看着两边的高墙齐玉不由的感叹古人真是有钱呀!这些房子占地得多宽呀!

    牛车拐了好几个弯,走了小半刻,周遭的环境才逐渐鲜活起来,挑担吆喝的走货郎,两根条凳支着块木板的小摊,林立的商铺欣欣向荣,豪华的酒楼高朋满座,往来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好一副繁华景象。

    齐玉已将手中馒头与清水消灭的干干净净,于是也有心情东瞅西看生怕错落了一个景致,不想她的举动都落在身边妇人的眼里。

    繁华过后便是宁静,在他们出了喧闹的正阳门绕过打尖的十里亭后便是成片的稻田,一眼望不到边界。牛车穿梭在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里,淹没在成片的稻田中,新鲜的稻香窜入齐玉的呼吸里,她深深吸了口这无污染的新鲜空气,心境莫名的开阔起来,不论被卖去哪里,总是有机会的,总比困死在那深宅大院里来得好。

    身边的妇人发出声音:“终于消停下来了,我才好与姑娘唠会子,侯府贵人们的意思很明白,姑娘在这京城周遭是落不了根了,婆子我这一路瞧着姑娘的神情倒是与以往所领的人不同,想必是个及聪慧的,必有大出息。在我这里走一遭是委屈了姑娘,婆子我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姑娘这里我更想结下份善缘,所以姑娘的去处婆子我定会用心打点,您大可放下心来。可即便这样,我这也是门生意,姑娘不知这笔已是没多少出息的活计,奈得侯府门路难寻,我断不能坏了自己的活路,若是姑娘有其他心思最好是放下,不若,莫说我婆子心狠。”

    这妇人咬文嚼字的一番话齐玉七七八八也大致听明白了,就是叫自己安分点,她心情愉快了才会给自己一个好的去处。

    “大姐心地善良,不知道如何称呼?”齐玉轻声问道:“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

    妇人爽声笑道:“侯府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我都做祖母的人了还唤我声大姐,听着就是舒坦。我夫家姓林,邻里都唤我声林大娘。”

    齐玉笑道:“哪能称您大娘呢,我瞧着您体态轻盈,面目红润比我大不了几岁,您在哄我呢!”

    林大姐又笑道:“姑娘真是嘴甜,说得婆子我心里欢喜。不过还得唤婆子我一声大娘,否则外人该说我为老不尊了。”

    齐玉道:“好,林大娘可以唤我小雨。”

    林大娘疑惑道:“侯府不是唤姑娘娉儿吗?”

    齐玉心里一惊暗道自己疏忽了,于是又说:“我进侯府前叫小雨。”

    林大娘道:“婆子我做这行当也不少日子了,虽说与姑娘相识不久,也能多少看出姑娘是个有志向的,可眼下姑娘的境地本名本姓少提为好,换一人家又得一新名。”

    齐玉心思转动忙向林大娘道谢:“多谢大娘提醒。”

    三十里路说远不远,交谈中时间便不知不觉的划过。当牛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前,齐玉便知到了目的地了。

    林大娘的二叔跳下牛车,走到门前扣了两声门环,大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

    见到林大娘忙唤道:“娘,您回了,刚刚二哥还念叨着您咋还不回呢。”

    林大娘下了牛车,示意齐玉也下车,才对着孩子说:“叫你们莫要等我,就是不听,回回都这样,还怕我与你二爷在外饿着不成?”

    孩子忙着上前帮忙牵牛,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说:“爹说等您。”

    林大娘笑着说:“就他是个倔的。”

    见齐玉在一旁傻站着,便说:“四方,带娉儿姑娘去西二间。”

    叫四方的孩子将手里的缰绳交给身边的人道:“二爷爷,劳烦您帮我带土根回棚,多给它添点草料。”

    老汉收起刚刚才吧唧了一口的旱烟,牵着牛顺着墙根走了。

    齐玉跟着四方进了门,穿过门厅后房子的户型便一目了然,一个两进院子的宅子,前面院子比较安静,一个20上下的妇人正在院子忙绿,三两个男人正蹲在穿堂唠嗑,看来这家人是住在前院的,穿堂后面的后院却比较嘈杂,应该是关着像自己这样等着被卖的奴婢。

    四方将齐玉带到后院靠近穿堂的一间房里便锁上房门。齐玉透过被钉死的窗户缝里见他欢天喜地的跑进穿堂向后院跑去。

    “莫要看了,你真当这家人对你另眼相看呀,不过是见我们能卖个好价钱罢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屋子另一边的炕上传来。

    齐玉这才瞧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正坐在炕上对着自己说话。

    齐玉撇撇嘴心里道:那也比没有任何价值被随便对待要好。面上却不露神色问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这句话是她照着古装剧里搬来的,听着还比较符合现在的腔调。

    女子淡淡的说:“称谓重要吗?换一个地儿有该叫别的名了。”

    看来是个一直更换职业场所的婢女,郁郁不得志才说出这样的话。

    齐玉安慰她道:“名字是可以换,单心换不了,只要自己守住本心,就算是今天叫张三明天叫李四都还是你自己。”

    女子撇了眼她道:“你是个心气高的,可如我这般被转卖几次看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我们这样的奴婢就如浮萍柳絮,是没有根的,怎么样的我是自己?还不是主子要我们什么样就得什么样。”

    齐玉心里气闷,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来找茬的,便扭过头不在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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