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齐玉半晌不搭理她也不气恼，靠着墙发起呆来。齐玉觉得无趣，四周环顾一下，这间屋子连张凳子都没有，就一个冷炕，并且还早被人占着了，看来自己只能与这女子同睡一张床了。

    齐玉走到炕边，将手中的包袱先放下，又走回窗边透过缝隙打探着后院的情况。后院不大，对面有3间房，按照古代的对称美学，自己所在这边也是3间。斜着看后院的正房只见着一扇门，也就是说这后院至少得7间房。而且旁边与对面明显人声比自己所在这间嘈杂，大概两侧的才是关人的房间，看来自己与这女子的待遇不错，还是特殊照顾了的。正房现在却没有响动，看来要不就是这家人自己住的，要不就是看管他们的人住着。这样的布局，被关着的人是跑不出去的。除非像电视剧里所放的那样可以飞檐走壁。不过这毕竟是妄想，做奴婢的哪有哪些本事，齐玉也是一筹莫展。

    “看再多遍也是无用的，这家人精着呢，逃跑你是莫要再想了，就算是逃了出去，官府下了文书追捕，下场更加不堪。”女子似乎看出了齐玉的心思。

    齐玉呶呶嘴说：“我可没有这样想，只不过是看看外面什么样子罢了。”

    女子瘪嘴一笑道：“口是心非，看着你年纪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瞧着这家人力单薄，还能不动心思？

    齐玉偏过头看着女子道：“连这家人力单薄都打探到了，只怕是你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吧？”

    女子冷冷的笑道：“我这是第二次到这人牙子家，她家底子不厚生意小，做事确是妥帖，最近几年得了贵人的眼，洛阳城里大户人家买卖大多都叫上她。四年前她这里可还是一进院子，现今也在邺城里置办了宅子。做完我们这一趟估计着她就要挪地方了。”

    齐玉道：“看来林大娘还是挺能干的，这郊区的房子置换成寸土寸金城里的房子得花不少钱呢。”

    女子说：“还不是挣着我们些人的卖身钱，就算她声称不做缺德事，也是损阴德的。”

    “什么缺德事？”齐玉疑惑道：“卖人已经够缺德了。”

    女子听到这话面上的冷色淡了几分说道：“这林家婆子男人原是个秀才，靠着在乡学里授课日子勉强囫囵过去，不想祸从天降，她男人弄断了腿，乡学是莫想了，家里的钱粮也就断了，那婆子与她男人是青梅竹马，年轻时与男人学了几个字，咬着牙借了二两银子，谋了个牙婆，这才将家里支起来。她本不是心狠之人，不过是为了生计，在她手上也从未出过逼良为娼这等事。就算是主家处理一些腌制事，她也是尽量照顾着。”

    齐玉好奇了：“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女子又冷冷一笑道：“你问这些做甚？”

    齐玉好笑心想：你一股脑的将别人家的往事说出来，说的时候可是痛快，到你自己就开始防着了。不过齐玉不恼，这也是人之常情。

    齐玉笑到：“只不过见姐姐对林大娘的情况很了解，有些奇怪，姐姐不想说也就罢了。我叫娉儿，以后还要麻烦姐姐照顾。”

    女子撇了她一眼道：“卖我到这里的那家人叫我绿染，你也就叫我这个名吧！”

    齐玉见女子不如之前那般冷淡便问道：“绿染姐姐可知道我们将被卖到哪里？我还是头一次被卖，什么都不知道，姐姐可能告知一二？”

    绿染见齐玉一直笑脸迎人也不像之前那般态度，语气也缓和起来：“你和我一个屋应该是被人看顾了的，十之八九会挑个好人家吧，不过我大概是要被卖到晋州的，至于你是不是那便不好说了。”

    齐玉心里暗暗琢磨着：应该也是要卖到那个方向去，自己现在去哪里都一样，不过得找机会脱离奴籍，当奴才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看人脸色不说还没保障。

    绿染见齐玉发呆，也不再言语，索性倒在炕上睡觉。

    许久，齐玉被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坐着睡着了，窗台一盏昏暗的油灯映着窗边两人的身形盈盈灼灼。

    林大娘见炕上的娉儿醒了只对着绿染道：“花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自掂量吧。”说完拎着油灯走到炕前看着睡眼惺忪的齐玉笑道：“娉儿姑娘，可以吃晚饭了。”

    齐玉也就是娉儿四下寻找才见着地上一大一小两个碗，大的放着六七个白面馒头，小的装着半碗咸菜。见着就觉得喉咙发干，于是问道：“林大娘，有水吗？我口渴。”

    林大娘转身几步从房外门边拎进一桶清水，递给齐玉一个瓢道：“乡下不讲究，娉儿姑娘将就着喝吧！”

    齐玉傻眼了，这喝的水用桶装？十有八九是冷水，不知道从哪条河哪口井打上来的，这喝下去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而且古代水里还有一种可怕生物叫吸血虫。

    “矫情！”绿染从窗边走过来接过林大娘手中的瓢舀着水就喝，喝完将地上的两个碗都搂在怀里，坐到炕的另一边自顾自的吃起来。

    林大娘瞧着直摇头无奈的对齐玉说：“娉儿姑娘喝不惯生水，我去给你烧一点热乎的。”转身走出房门，并不忘随手锁上房门。

    绿染见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人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盯着自己，不自然的逮着手中的馒头猛啃几口，抬头见着对方还盯着自己瞧，气恼的扔给齐玉一个馒头道：“是你自己不想吃的，现在眼巴巴的瞧着我做甚？就这一个，多的没有。”

    齐玉不由的对她的举动好笑，不过是见她这么个美人行为举止前后反差太大而吃惊，尽然让她误以为自己要抢她手里的馒头。

    不过齐玉也不会傻到不要，清晨吃了那两个馒头后自己再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口渴咽不下这干馒头。开始想着绿染怎么也吃不完这么多，现在看来她是不打算给自己留。

    这时，齐玉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翻腾，急忙走到门前，门是打不开的，齐玉涨红着脸猛拍门，口里叫着：“林大娘，林大娘！”

    片刻门外传来林大娘的声音：“娉儿姑娘，怎么了？水还有一阵呢。”

    齐玉急忙说：“我要上厕所，林大娘我要上厕所。”

    林大娘大概是没有明白什么意思问：“厕所？是什么？”

    齐玉记得直冒汗想着古人怎么说的，终于是想起了，忙说：“茅房，我要上茅房。”

    身后传来嗤笑身，齐玉可没心思理身后的绿染，现在她只想赶快出了这个门解决生理问题。

    慌乱地跟着林大娘一路小跑到了一个简易的棚里，嗷嗷的猪叫声伴随着阵阵恶臭，透过脚下肮脏的木头板的缝隙就能瞧见下面的粪池。齐玉搂着裙摆踮着脚尖胃里一阵翻腾，憋着口毅然蹲下。

    出了木棚便见林大娘候在外面，同时还见着她不多话的儿媳。

    “乡下地方，姑娘定是不习惯！”林大娘一脸的和善。她身边的小媳妇忙道：“是我疏忽了，回头我就送个便桶到姑娘房间。”

    “不了，不了，我还是自己出来上。”齐玉脑中浮现出吃饭，睡觉，上厕所同时进行的画面，胃里又是一阵排山倒海。

    林大娘心里明白大户人家的奴婢都比乡下的地主家小姐还要讲究，给媳妇递了个眼色。小媳妇本来还想着这位是婆婆特地叮嘱过的人儿，想着看顾一下，但见着婆婆的神色知了自己又没办好事，当下紧闭自己的嘴不再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闹了笑话。想着自已刚嫁过来时就带了一床被褥当嫁妆，婆家也就两间茅屋，这几年全靠婆婆的经营，一家人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当年的茅屋已换成如今的两进宅子，听大柱说婆婆合计着侍来年全家搬到邺城，生意可要翻上几翻。无耐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可自已却越加犯难，以往见的都一个屯子乡下泥腿子，大家都一个样。可这两年常有大户的管事婆子媳妇儿上门，婆婆和柱子不在时自己待客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尽管婆婆私下教引了许久，可自已天生愚笨总是失了礼数，一来二去也就越发的沉默，尽量避开生意上的事，只有自家院里转悠。

    齐玉见小媳妇儿话语不多却是个实的相貌，便拉近乎道：“姐姐如何称呼？”

    小媳妇儿闻声紧张地看向自家婆婆，见林大娘并无不喜便道：“我叫翠儿。”

    齐玉上前几步靠近翠儿说：“大家都叫娉儿，以后有劳翠儿姐姐看顾。”

    翠儿瞥了眼身旁的林大娘，吱吱唔唔囫囵应承，自己可不敢再随便与这些人答话了。去岁绿染还叫荷花时自己就因她是旧识与她多聊了几句，不想却被她哄了去，白填了几两银子还被婆家看轻了几分。莫要看这些小姑娘个顶个的娇美，一个个心眼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