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因为发生在佛庙,影响恶劣,闹得沸沸扬扬。
华威警署署长帕努匆匆忙忙赶来,只不过在看见尸体后,此刻正和班迪站在殿外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假装淡定,但再也不肯踏进殿门一步。
整个案发现场没有凶残的血腥,但却充满挑衅。
当地信徒较杂,有佛教,或是基督教,但佛教信徒居多,因此这件凶杀案影响颇大。
宋楚河弯下腰,从束缚尸体绳索的下方走进正殿,发现观音像前放着三柱燃尽的香。
阿方抬着他手上的记事本,就了解到的信息,开始给这位新任老大汇报,“早上约摸七点半,是一位年轻的僧侣首先发现了这具尸体,由于尸体无头,所以身份还在进一步确认中,目前根据警员的汇报,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尸体的头”,他指了指门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那位僧人。
陈知方身高约一米八,宋楚河站在他旁边,还略微比他高些,他一询问,不自觉就会有一种轻微的压迫感,“可疑事件?”。
阿方摇了摇头,“没有”,“正是因为没有,所以这件凶杀案才非常诡异!”。
宋楚河盯着那燃尽的三柱清香,“庙里这么多僧人,半夜一个都没有听见声响?”。
阿方坚定地摇了摇头,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宋楚河看着佛像陷入沉思。
“他们都说是神灵在处罚罪人!”,受署长帕努威逼的班迪不情愿地走进了正殿,了解调查情况,只不过他走的是侧面。
一从正殿进,看见那倒挂的尸体,他心里就毛骨悚然。
黑暗处摸进来站在阿方身后的班迪,突然出声吓到了阿方,阿方白了他一眼,“头发黄黄的白斩鸡,你走路没声音啊?吓死人了!”。
班迪“嘁”了一声,“还说自己不怕”。
阿方嘀咕且稍微大声地说,“你黑,不是白斩鸡,配不上白斩鸡……”。
“你说谁黑?”,看着陈知方白皙的皮肤,再看一眼自己,他决定转嫁祸水,“老大,阿方说你黑”。
阿方:无耻。
宋楚河戴上墨镜,给班迪后脑门来了一下,“你家神灵处罚罪人的时候,还给自己上三柱清香?”,“另外,我可不是黑黑的白斩鸡”。
他胸肌腹肌都在的,可谓资本雄厚。
班迪摸着后脑勺,看了看门外的太阳,“这太阳也不大啊,这墨镜戴着干嘛?”。
阿方,“装酷!黑黑的白斩鸡是不会懂的”。
班迪:无耻。
宋楚河站在殿门外,环顾了下四周,这座寺庙距离住宅区较远,并且凶手应当是熟悉寺庙结构的,应该是早有预谋。
尸体无头,倒挂,三柱清香。目前可以初步理解为掩盖尸体身份,杀人者将尸体当作“祭品”一类的东西,香上的是佛,祭品是杀的人。
那么杀人动机呢?是随机?还是挑选?还是必定?和最近发生的案件有没有必然关联?
尤其,尸体锁骨下方的十字架,和上一个案子一模一样的符号。
真相,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
二零一七年,五月八日,周一,夏。
“不是我说,刘颂,你自己看看,几年了,你自己出过像样的报道吗?啊?”,新日社的老板玛哈一手抽着烟,姿势随意,一手拿起桌上的报道。
狭窄的办公室,外面一片吵闹,电话声不断响起,交谈争吵的声音,到处乱飞的纸张,一切是那么地慌杂而又有序。
一年前,刘颂从新日社电视台播报记者转为幕后,自那至今,一直没有具有争议度的新闻出世。
刘颂沉默地吸着烟,因为长时间的熬夜,眼中布满血丝,“我说了,一年前的那场火灾,是人为!”。
玛哈“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警察都说了电路老化,再说你自己不也调查验证过结果就是这个,刘颂,这么多年了,你也是老人了,你看看外面那些刚毕业的,哪个不比你好用”。
刘颂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再没有结果就滚!
办公室烟雾缭绕,呛人的烟雾充斥着狭窄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刘颂不免想起五年前,他卧底黑窑厂协助警方抓获幕后老板和招募人员时,引起的巨大反响。
也是从那一次后,他的事业一落千丈,于无形之中收到很多阻力。
利益是共同体,一旦他动了,大多数时候意味着职业生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明白,但更多的是,他无力。
兜兜转转间来到新华日社,生活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你知道,那不是所谓的新闻,那只是噱头!”。
吗哈嘲笑了他一声,眼神不屑,“那又怎样,赚到钱就好了,再说现在的社会大众也不是我们给什么就相信什么吗?刘颂,你不要太认真了,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地非黑即白”。
刘颂再一次地缄默,一支烟燃尽,良久,他回了句,“所以,我们就该错掩事实,只为博众?”。
“难道不是吗?”,玛哈反问,“你别天真了,这样我们才有观众,我们才有收视率,当初招你,我以为你会给我带来很大的惊喜,没想到你和普通记者也没什么不同”。
刘颂拳头紧握,“你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普通记者,我们都是一样的”。
玛哈忍耐用尽,毫不遮掩语气,“所以呢?你改变了什么?”,他嗤笑一声,“真相?你以为真相值几个钱,别天真了。要么有爆点!要么你自己捏造爆点!”。
这个世界,真相掌握在舆论者,上位者,操控者手中,所谓世界,以及人性,都是黑白相间的。
玛哈诧异刘颂这么多年了,仍旧相信所谓的“真相”,他表示理解,但并不意味着他认同。
“一个月”。刘颂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定,赌博一般开口。憔悴,无奈,充斥着他的心。
“什么?”,玛哈接起了一个电话,“焦老板啊,您说您说……”,谄媚的语气和神色出现在他脸上,出现在那张油脂堆满的脸上,镶着三颗金牙嘴巴一吸一张之间,异常明显。
玛哈口中的焦老板是焦成,莱锡的房地产大亨。
“一个月后,如果我没有拿到具有价值的内幕,我自己辞职”。
声音笃定,毫无迟疑。
玛哈摆了摆手,没有给他眼色。
刘颂兀自出了办公室,几息之间他心绪了然,打算还是从一年前的那场火灾案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