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你、你要怎么检查。”

    “脱了。”

    一向落落大方的何欢竟然结巴起来,她瞳孔微微放大,下一秒,她被季予意拉进门里,季予意不由分说地掀起她的衣角。

    “等等等等等等——”

    这走向怎么不太对?

    “我、我自己来。”

    季予意退开两步,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甘拜下风的地步的?

    何欢背抵着门,心跳的莫名快。低声询问:“非检查不可?”

    “我就看看,”季予意淡淡道:“都是女的,怕什么?”

    “说、说的也是。”

    但何欢心里还是怪怪的。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身体。

    不管这个人是父母、兄弟,还是姐妹。

    可季予意脸上残留着刚哭过的痕迹,睫毛还湿着,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何欢心里莫名就一软。

    她抬手解开最上面两粒衬衫扣子,正准备将衣服掀起来的时候,突然顿住。

    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何欢咬唇。从臂弯里抬头:“不看不行么?”

    季予意一向温顺,平时都是默默地、从不会拒绝人的。

    此时拒绝起她来却意外地得心应手、斩钉截铁:“不行。”

    甚至得寸进尺。

    “不然我帮你?”

    “不用了!”

    何欢飞快地拉下衣摆,扇风一样忽扇一下,而后立马将肌肤盖住:“看完了!”

    “没看清。”季予意面上还是淡淡的。

    这次季予意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因为何欢一把将她推出门外。

    “够了!”何欢咔哒一声给门上了锁,她感觉自己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怎么回事?季予意是不是偷偷给她的心脏安了起搏器?

    何欢警告她:“别得寸进尺!”

    两人隔着门的心跳几乎同频。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白光。轰一声——

    打雷了。

    雷声轰鸣。震的两人都一跳。

    又突然,“咚咚”两声,门被叩响。

    何欢吓了一跳。

    “何欢,我还有一件事请求你。”

    “干嘛?”何欢隔着门问。

    季予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轻,但却很清晰地传到何欢耳中。

    “打雷了,我怕。”季予意轻声说:“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这是什么请求?

    何欢没说话。背靠着门。

    此刻季予意在门外想什么呢?

    她琢磨不透。

    这简直不像季予意说出来的话。

    她不是一向很讨厌自己的吗?

    讨厌到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和自己的关系。

    那为什么要关心自己呢?

    为什么要哭呢?

    为什么要帮自己检查身体呢?

    何欢感觉自己房间的顶灯变成了行星,围着自己一圈一圈地转,将自己绕了个七荤八素。

    门外,大概是很久没有得到回应。

    又是“咚咚”两声,季予意喉头滚了滚,终于叫出那两个字:“姐姐。”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季予意无声地自嘲般地笑了下。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个什么。

    走廊的灯将身影投出一小片阴影。

    季予意轻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不应该对人抱有期待的吧?

    就连父母阿姨都这样,何况是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姐姐?

    就在时间久到季予意以为何欢会拒绝自己的时候,门突然打开。

    季予意瞳孔微缩。

    何欢好像刚刚洗完澡,脸蛋还带着熏蒸过后的红晕。

    她的嗓子也发紧。

    “……进来吧。”

    季予意用眼神问她:真的可以吗?

    何欢哑然。

    不是她的请求吗?

    这幅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的表情怎么回事?

    何欢无奈,放她进来:“以前打雷怎么办?”

    在厨房睡。

    厨房里面橱柜和冰箱的夹角,又明亮又黑暗,很安全。小时候,她在地板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靠着木板醒来时才清晨,然后她再迈着小小的步子回到自己房间。

    反正这个家里谁也不会注意到她。

    季予意在她床沿处坐下来,眼神定定地盯着某处,不知道是失焦还是聚焦。

    “不怎么办。”

    何欢:“你,睡衣没拿吧?”

    季予意:“嗯。”

    何欢犹豫道:“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季予意沉默地垂眼。

    “等会会放我进来吧?”

    何欢怔了一瞬。

    反倒是季予意先轻轻笑了。

    好像是笑自己说了什么傻话。

    木质走廊很长。

    季予意轻轻摆了摆手,脚步轻快。

    何欢看着季予意消失在走廊尽头。

    再开门,是抱着睡衣和枕头的季予意。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妹妹,何欢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她发顶上,心想,就差一顶睡帽了。

    “干嘛。”季予意闷闷道。

    “不许笑我。”

    何欢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例如,为什么吴姨不陪她?为什么不找季母?为什么选择她?但她此时一个也没有问。

    她温柔地笑:“嗯,不笑。”

    “去洗澡吧。”

    浴室的玻璃门上氤氟出水汽。人影绰约。

    何欢无由来地心跳过速逐渐恢复正常。

    她笑自己太敏感。

    就像季予意说的,都是女的,怕什么?

    所以季予意出来时,就看见的是这么一副景象。

    衬衫完全褪去了。露出黑色细肩带的胸衣,胸不大,但很挺拔。蝴蝶骨很突出,有一股瘦削的性感。

    真奇怪,明明她们才十七岁,而且何欢长着一张如此清冷的脸,身上有一股冷杉一样的气质的人,竟然也能让人联想到性感。

    季予意第一次发现,性感也可以不是波涛汹涌,而可以是薄雾清晨。

    季予意不经意间又看了一眼。

    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装作擦头发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季予意问。

    “等你出来了接着去洗澡啊。”何欢很自然地笑。

    这次她们的身份对调了个个儿,不自在的那个人反倒成季予意了。季予意想说,你不是洗过了吗?却突然结巴了一下。

    “你、你可以去了。”

    吹风的呼呼声和浴室的水声交叠。

    何欢出来时,房间灯光已经调到昏暗。被窝隆起半边,床头灯亮着,季予意露出个脑袋,带着淡淡的香气。

    女孩子的香气。

    “你睡前都做些什么?”何欢边擦头发边问。

    “看书。”

    “那今天怎么不看?”

    “看不进去。”

    因为打雷么?

    何欢轻笑了下,倾身过去将灯光调得更暗些:“睡吧。”

    就这么一下,香气突然勾上她。

    季予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好香。”

    你才是吧。

    连带着被窝都香起来了。

    何欢想解释:“洗发水……”

    季予意却突然推开她:

    “吹干了再上床,不然会得偏头痛的,你知道吧?”

    何欢失笑。

    人不大,操的心倒挺多的。

    “知道了。”

    她从床边退开:“那你先睡。”

    “嗯。”

    季予意往被子里缩了一缩,只露出一个脑门。

    这怎么睡?

    何欢哑然,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挖出一个红苹果一样的脸蛋,上面还有细细的绒毛。

    “不憋么?”

    苹果说:“要你管?”

    这苹果还挺倔的。

    何欢本来想跟她再理论一下,转瞬却起了坏心,直接将被子一把整个盖住季予意的脑袋:“憋死你好了!”

    “唔、唔。”季予意隔着被子乱哼。

    等她挣扎出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

    惹得何欢扑哧笑开。

    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清脆得季予意忘记了发她的脾气,荡得好像摇曳的芦苇花扫过她的脸颊,连带着季予意也笑起来。

    两个女生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显得外面的雷声不像是野兽的嘶吼,反倒像是玩具火车的轰鸣,是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季予意的恐惧一下被玩笑驱散了。

    笑过之后,季予意意识到,这还是她第一次能在雷雨声中笑出声来。

    何欢再吹完头发出来,季予意已经熟睡。

    果然不是将人整个闷进被子的那种睡法,而是放松的,抱着半边被子。

    何欢无声地笑了下,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

    一下一下地摸着季予意的头发,哄她睡觉。跟哄一只小猫一样,顺毛。

    想起来今天季予意的奇怪表现,何欢心头浮上疑云。

    难道爸妈经常打她么?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应激?

    而且她好像很怕季父季母的样子。

    手指无意识地玩着季予意的发丝。头发拨开,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季予意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的脖颈生的非常漂亮,不是优雅的高傲,而是一股不愿低头的倔强。

    何欢坏心思骤起,伸手捏了捏她后颈的皮肉。

    再往下的衣领,她看见了一道疤。

    人怎么会在后背上有疤呢?

    尤其是女孩子。

    她挑起衣领,伸手准备往下探。还没待她看清楚那疤痕是圆是扁,季予意就在此时嘤咛一声,吓得何欢手指打了个颤。

    她以为自己弄醒了季予意,手僵在原地。

    谁知道季予意只是抓住了她的衣角,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整个人往她那边蜷缩了一下。

    这一下好像一爪子挠在何欢心上,何欢的一颗心顿时酸软得不行。

    原要探究的手也在虚空中停了一下,下一秒,仍旧收回去,重新抚摸起季予意的发丝来。

    睡意如藤蔓般蔓延。

    然后,她的下唇就被人舔了一下!

    是的。

    是舔!

    何欢全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说不清是愣、是痒,还是爽。

    她被这片温软钉在原地。

    动弹不得。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温软触上了她身体别的地方。盖章一样,一下一下,柔柔地贴向她的面颊、耳后、颈侧。

    那人好像很熟悉她。她自下而上地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贴近自己。

    嘴唇不自觉分开。

    有什么灵巧似蛇的东西就这么突破了进来。

    软软的,凉凉的。

    何欢的瞳孔倏地放大了。

    怔愣一秒过后,何欢立即不甘示弱地回吻过去。

    她们在浴室中接了一个异常湿润而绵长的吻。唇舌纠缠,在齿缝间磕磕绊绊,谁也不肯放过谁。

    好像要决出胜负一样抵死缠绵。

    可两片唇虽然打的火热,但这人的脸上却始终蒙着一层迷雾。

    她能触到那脸颊上如剥壳蛋一般的嫩滑,但每当她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对方就会更加退开一点,何欢便愈加沉迷。

    何欢几乎追逐着要她去吻自己。

    忽然,两人一同沉入水底,明明是沉往浴缸底下的,可沉下去之后,竟然变成一片汪洋大海了。

    她感到自己变成一条人鱼,被潮水牵引着靠在沉沙上。

    海底的礁石黏/腻/湿/滑。

    那人将她拥得更紧了。

    胸/脯贴着胸/脯,好像要将她融进骨血。

    海底的水冰凉冰凉,深不见底。她们是互相,唯一的慰藉。

    一阵温流涌过。

    何欢耳际传来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何欢在她怀里睁开一只眼睛。

    这时,一束阳光突破海面,勾勒出她的轮廓。

    泡沫在微光里上浮。

    那人伸手挡了一下。

    鱼尾趁其不备,坏心眼地掀开那人面前的伪装。

    何欢的瞳孔凝滞住了。

    这张脸。竟然是季予意的。

    睡意如潮汐般猛然退去。

    她一下吓醒。

    海水倒流,宽阔的大海忽然变成了闭塞的房间,那无尽的缠绵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何欢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发怔。

    她猛然回头。

    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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