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言吐出在嘴里嚼了半天的肉疙瘩:“这肉嚼不动。”
萧恒夹了口米饭,自然的接话:“假牙没戴吧。”
闻言,对面的人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你没买肉站着说话不腰疼。”瞥了眼他盘子里雷打不动的白绿配色,看着就犯怵,“谁像你,天天吃草,一弯腰直接上岗羊的远房亲戚,头上的犄角都省了。”
“胃跟着你可遭老罪咯。”
唯“肉”主义者滕子言持续输出,猛烈抨击:“不是我说,萧恒,米饭白和青菜绿以外的颜色出现在你盘子里是犯法吗?”
“也不是,你看,这里有头猪。”萧恒筷头指了指铁盘子没有盛菜的那一处凹槽。
“有头猪?”滕子言脑子没动,扒拉一口米饭,好奇的凑过头去,不锈钢餐盘表层泛着金属光泽,一张熟悉的脸随他探头而反射在盘子上。
和倒影里的自己对上视线,滕子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愤的拍桌子:“你说谁是猪!”
计谋得逞,萧恒握着筷子,胸腔愉悦的震动。
在受害人彻底激烈反抗之前,萧恒一句话秒杀:“再说作业不给你看。”
此话一出,滕子言熄灭气焰,默默瞪他一眼,自顾闷头吃饭。
“物理题你做了没,还挺有难度。”旁边人只是转头看他,不语,滕子言心领神会,自讨无趣的摊摊手,“当我没说。”
瞥见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建筑物,萧恒提了一嘴:“记不记得小学物理讲的的杠杆原理?昨天发的物理卷子上有道题和这个原理差不多。”
滕子言心思已经不在题上,他眯眼睛,抬手对准太阳,虚空捏了捏,顺带回答他的话:“记得啊。给我一根杠杆,我能敲动整个地球——阿基米德。给我一根杠杆,我能一棍子打飞地球——滕子言。”
“二炮。”萧恒吐槽。
旁边人咬牙切齿的贴近他:“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走进楼道,学校规定不允许打闹,滕子言注意到什么,摆出一副说正经事的样子,拍了拍萧恒:“诶,白可回来了。走,咱们跟上去。”
白可终于回来了,苏沐星攒了一肚子的话,拉着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两人走得快,萧恒和滕子言没追上,到班里时,她俩已经挽着胳膊去接水了。
弯身捞起地上的水杯,萧恒晃晃杯身:“你去不去?”
“不去了。”滕子言坐的稳稳的,话锋一转,“要是你帮我打一杯也行。”
萧恒果断头也不回的出门:“自己打。”
苏沐星贴心准备了礼物,庆祝她回归,白可打开礼品盒,一个精美金属书签躺在里面,她眼中流露出惊喜:“哇,很贵吧。”
“还好。如果你不能安心接受的话,请用美色支付。”她嬉皮笑脸的说。
“谢谢沐子,太小题大做了,我就离开几天而已。”
苏沐星挽着她的胳膊可劲蹭:“离开一天我都受不了,你都不知道没你的日子我怎么过的。”
闲扯了几句,提到萧恒,之前她提过一嘴对他愧疚,白可突然问起她现在对萧恒的态度。
她想也不想,鬼使神差的说:“我贪图他的美色。”
白可示意她回头,
身后不远处,萧恒靠在墙壁上,眼里充满“原来如此”的意味。
她们来的时候,空教室里的人还不多,眼下走进一大帮人。元旦来临,苏沐星和白可报名了合唱,狼吞虎咽完早餐,赶在上课之前抓紧时间能多练一会儿是练一会儿。
带头的女生没穿校服,光看面相就不是善茬,凶了句:“喂!哪班的?这是我们的地盘。”
苏沐星一下认出来她是上次在楼梯间找她麻烦的邱雨:“这是空教室,归学校所有,你凭什么霸占?”
“我们要练习跳舞了,赶紧滚,别在这碍事。”邱雨懒得跟她废话,曲着手臂,手指反勾着校服外套衣领,垂披在身后,此刻甩到门口的空椅子上。
白可性子软,为人更是谦让,轻轻扯了扯苏沐星的衣袖:“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苏沐星纠正她,眼神坚定,面对眼前的一群人丝毫不慌:“白可,不能退缩,资源是公共的,再说还要有先来后到,你要勇敢迈出那一步,不要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不然别人只会变本加厉。”
僵持了十分钟,预备上课铃声响起。这下谁也别想用了。
苏沐星拉着白可回班上自习,憋了一肚子火。
“怎么了?”萧恒察觉到不对,站在后门叫住白可。
白可叹口气,解释道:“有人占用空教室,不允许我们用。”
萧恒摩挲指腹:“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她摇摇头。
见此,他转移了话题:“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有思路没?”
“有点,需要转化几个公式,比较麻烦。”白可简单看了一眼题,还未来得及开始做,看来,萧恒比她做题要快,意味着知识点掌握程度也比她要高。白可心里分析着竞争对手。
滕子言晃悠着进门,目光从萧恒身上转移到白可身上,最后回到豆浆上,都是熟人没刻意打招呼,低头抿了口豆浆,走了。
望着他不靠谱的背影,白可疑惑:“为什么每次我看见他,他都端着杯豆浆?”
萧恒:“npc的固定出场设置。”
“……”
“苏沐星呢?”
一起回来的,这么大会儿功夫,人就没影了,白可纳闷:“我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刚还在。”
前两节课,苏沐星安静的吓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下课,她人就没影了。苏沐星环顾四周,溜到花圃附近,弯腰尽量藏在中央的花卉阴影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开口对准花的茎杆,快速利落的剪下一只月季。
滕子言将在办公室讨来的零食塞进裤子口袋,寻摸上前:“你在这干嘛呢?”
正逢校长路过,听见滕子言的话,往这边看,苏沐星手疾眼快,在校长发现之前,将剪刀和花都塞进他怀里。
看清他怀里的东西后,校长眼睛瞪大,抬手哆嗦的指着他:“你!哪个班的?!竟然剪我的花。”
滕子言捏着花茎杆,呆在原地无措且真诚的说:“老师,我是被污蔑的。”
“谁污蔑你,物证在这,还狡辩。”校长靠近,指着他手里的花,气的老脸通红。
“她,老师,她可以作证不是我剪的。”滕子言回头恍若看见救星,扯扯附近捡垃圾的值日生。
值日生目睹全过程,不想淌这趟浑水,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不出所料,滕子言又写了份检讨。交完检讨,他出现在苏沐星眼前,平静的出奇,到诡异的程度:“所以苏沐星,你的好朋友是用来坑的?”
月考成绩出来后不久,一中就势召开高一届家长会。萧恒作为班长,到校门口迎接家长,负责将人带领到操场上固定的班级位置。
苏沐星趁机溜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班牌,东张西望。
“你怎么来了?”
她兴奋的环顾四周:“班里乱的一团,没我事,出来溜达溜达。”
想到昨天水房的事,她申明一嘴:“对了,我说话偶尔不过脑子,我不会早恋的,也没想过耽误你学习。”
“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没有考虑你会不会受到影响,就贸然表白。抱歉,我唐突了。”萧恒在她之前没动过心,这方面没经验,听到她的话反倒松了口气。
“别有负担,咱俩扯平了。”苏沐星更是情窍开的晚,世界观里只分“朋友”和“待成为朋友”两种人。
“我们一起努力学习,都会有更好的未来的。”萧恒戴着红色金边流苏礼仪带,蓝白校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路过的家长多看了几眼。
“以后你发达了,千万别忘了大明湖畔的我。”他学习这么好,赚大钱的几率比她大,苏沐星“抱紧大腿”,强调中夹杂点恳求。
“一定不会。”
陪了他一会儿,苏沐星回班搬凳子,迎面撞见滕子言,恰巧一个人撞了他一下,他正做出防卫动作,谁靠近都警惕的躲远。
苏沐星伸手给他来了一巴掌,拍在胳膊上,看傻子似的:“你干嘛呢,鬼上身了?”
滕子言收回目光,不理解:“为什么他们都撞我?”
苏沐星撂下一句话,抬脚上楼:“因为你长得像钟呗。”
“哼哼,还是白可好。”滕子言抬腿去操场上找白可。
白可正和父亲呆在一起说话。
他等两人说完,挠挠头,礼貌上前打招呼:“叔叔好,我是白可的朋友,我叫滕子言。”
“你好,刚才帮我们小可搬凳子的就是你吧,谢谢了,小同学。”白军乐呵呵的道谢。
“没关系的叔叔,都是朋友嘛。”
白军腾出空间就给她们说话。
“怎么啦?”滕子言比萧恒还要高一点,白可昂头看他。
滕子言看向她:“就是想问问你好点没。”
“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他打开话匣子:“他们两个嘴一个比一个损,所以我来找你了。”
白可抿唇笑了。
她身材纤细,身上看着没几两肉,联想到什么,滕子言老妈子似的嘱咐:“一定要多吃饭,不要减肥,我可听说了,胖子生一场大病变成瘦子,瘦子生大病可就……”
“好,我记住了。”白可轻轻点点头,除了苏沐星和家人以外,她还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关心,心头暖暖的。
滕子言的腿围和她不上上下,白可蹙眉,按他的逻辑指出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这么瘦?”
“我这。”他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的“两根棍”,语气不在意的说,“我这是天生的。没办法。”
操场上混乱的秩序得到老师的维持,家长有井有序的入场。
默了半晌,白可叫他:“滕子言。”
“嗯?”
“你说话也挺气人的。”她陈述客观事实,终于意识到四个人的友情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