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

    “回去这两天伤口不要碰水,受伤的那只手尽量不要乱动…”

    明慈是成熟的alpha,长相又接近稳重温和的类型,看着就让人感到放心。于是医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导诊单从一旁的机子里吐出来,明慈顺手给它攥紧了。

    “那个男生是你的omega吗?”

    医生似乎是顺口问了一句,明慈眼皮垂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行暗暗的阴影。

    omega…吗?

    就算是路边的小猫突然转变了性别开始一天到晚在家底下令人头昏似的叫,那也并不是一件很令人感到好受的事情。

    更何况,变成omega的人,不是小猫,也不是任何一个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那是和他已经认识了近十年的贺淮。

    在那个风雨漂泊的山洞中,贺淮发热蜷在自己怀里发抖的样子已经被记忆水洗过,可是自己胸膛上滚烫的皮肤触感却尚且明晰。失控的omega眼边淌下的眼泪,滚到明慈脸侧就像是一团被濡湿的面线,可怜的发软。

    医生见明慈只是垂着眼,看起来明显的发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沉重了些。

    “他的腺体情况不太好,身体各项机能和基础代谢也都坏的差不多了。”

    医生只是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的这个角度,并不能很好的看清明慈的脸色。再加上alpha之前并不明朗的态度,还以为明慈并不是贺淮的爱人,语气也放轻松了些。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你的朋友找一个信息素契合一点的alpha,他不能再接受抑制剂了,腺体会彻底坏掉…”

    ”我就是他的alpha,前两天刚对他进行了临时标记。”

    明慈的话实在来的突然,语气沉静,那样般没有任何波澜,反倒是让苦口婆心的医生短暂的愣了一下。

    休息室内,令人难耐的沉默很短暂,紧接着那医生开口了,声音愤怒的冒起火星子。

    “那你刚刚为什么沉默?”

    明慈不言,只是低低垂着头,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你知不知道那omega的腺体已经到了二级损伤?如果你真是他的alpha,那我建议你的伴侣应该去omega保护协会…”

    “没有办法了吗?”

    明慈的声音还是低沉的,在一心为那可怜omega着想的医生耳朵里就变成了漠不关心,于是他的语气也更为尖利。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连基本的,为你的伴侣提供信息素的帮助都做不到,还怎么有脸问出这种问题的,嗯?”

    他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alpha,漠视自己omega本就柔弱的身体,标记对方就逐渐淡忘了那本来滚烫的感情,直到伴侣身心俱损,彻底无法挽回后才来亡羊补牢。

    面前的男人,面容儒雅,身材高挑修长,说话方式也非常彬彬有礼,年轻的医生实在是想不到,他竟然也和那些喜新厌旧的alpha别无二致。

    “对不起。”

    明慈面若冰霜,从容自如的低头承认错误,还没等医生有所反应,他便又诚恳而谦卑的问道。

    “是我之前疏忽了,没有尽到责任,贺淮的腺体情况,还能有所缓解吗,最好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医生抬起头来,敏锐的发现面前男人虽仍然站的笔直,但眼角处却已被染上了一股淡淡的猩红。

    人好像有一种惰性,他们永远会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一些耐心。

    明慈就这么垂头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可是任谁来看,他的周围却弥漫着一股与气质全然不符的悲伤和难过。

    “我建议,你可以帮助你的伴侣,进行信息素治疗。”

    “信息素治疗?”

    明慈抬头,浅色的眸子里水光更甚了些。

    “是的,”

    医生点点头,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先让你的omega建立信息素耐受,你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过程应该不会难受。”

    明慈耐心的听着,间或插上几句。

    “这样会不会对我伴侣的身体造成损害?”

    医生看了他一眼,缓慢开口。

    “虽说适当的□□不会影响到omega的身体,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明慈脸色稍稍变白。

    “贺淮身体机能实在不太好了,还是得先以调理身体为主,先食补才能逐步解决腺体上的毛病。”

    医生叹了口气,几乎是感叹道。

    “他太瘦了,还是要少食多餐,你要多注意他进食这方面的问题。”

    明慈松开手,指尖在柔软的掌心里刻下道道痕迹,向外洇着血渍,像小动物的爪印。

    半个小时后。

    明慈提着一袋治疗外伤的药,随意放到门口后,敲开了贺淮的病房门。

    “咚咚。”

    没有人回应。

    病房外很安静,是一片纯白色的环境,连医生护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都很轻。

    明慈把手放在门上,炽热的温度从手心传到医院冰冷的瓷砖上,仿佛像是正摸着贺淮的胸膛,触及对方微弱而滚烫的呼吸声。

    他稍一用力,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贺淮蜷缩在病床上,躺过的地方就陷下了一片浅浅的人形,被单盖在上面,几乎辨识不出什么起伏的形状。

    他呼吸清浅,一只苍白的小臂裸露在被单外面,手背青紫,血管被针压着的地方已经在回血,在不算柔软的塑胶输液管内吸上了一段深红的圆柱体。

    明慈轻轻走过去,伏在他床边,跟怕吵醒贺淮似的,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他抬起自己的手,捉住贺淮的手心,防止他再乱动让针管回血。

    贺淮手背上的那片青紫,明慈看着觉得刺眼,又去洗手间拿了条厚毛巾,用热水浸泡过后敷在了那里。

    这一连串动作,明慈都放的很轻,但可能是因为贺淮本就不适,睡眠也太浅,在他的手心彻底染上明慈的温度后,呜呜咽咽的翻了个身。

    “明慈…”

    贺淮窸窸窣窣的在被子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明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一只手护在对方脐周维持温度,另一只手便轻巧的探入了被褥中,恰恰好好攥住了贺淮那只冰冷的,没有在输液的手。

    “嗯…抑制剂呢?”

    贺淮的目光还是迷迷瞪瞪的,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他反手想推开明慈温热的禁锢,可是正处在发情期,又发热浑身都虚软的无力,最终还是被明慈捉住了手腕。

    “我难受…给我打一针吧…”

    贺淮看不清明慈的脸色,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缩起双腿,每一口的呼吸几乎都是灼热的呻吟。

    “好不好…求求你了…”

    病房里很沉静,除了仪器运转时发出的滴滴震动声,就只剩下了贺淮难耐的喘息。

    贺淮只挣扎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盖上了。

    “为什么要用抑制剂?”

    说话的那人声音颤抖,仿佛是听了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话似的,话尾处截然而止,像是把极其浓烈的情绪又重新压回了肚子里。

    “嗯?”

    明慈觉得心很空,如同是坐着过山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山顶,只在那滞空前的最后一秒所拥有的心脏感受。

    “淮淮,你回答我好不好…”

    他急促的倒气,口里发出的语调终于不复之前和医生交谈时的从容谦逊,而变的破碎不成句。

    “从高中开始,不,应该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你是不是就一直在用抑制剂?嗯?”

    “发热那么多次,你都是靠着抑制剂缓过来的吗,告诉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身体?就非要让别人这么心疼吗?”

    贺淮被吼的有些发愣,他身体又太虚弱,就这么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

    他睁开眼睛,重复清明的那一刻,面前倒映出了明慈的脸庞。

    那眼角发红,连虹膜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猩红的人…

    贺淮只是意识模糊,但他有自己的程序,对明慈的任何情绪波动都能很敏感的察觉。

    “你不要哭了…我不打抑制剂了,真的…”

    他缓缓从被子里伸出青紫交加的细瘦小臂,努力凑到明慈的脸边,擦去了从明慈眼角,直直滑到下颌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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