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间没空细想老方的事情。
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要把之前老方对接时的资料整理出来，再去接触甲方，完善一下需求。接下来还要跟他们约时间带他们去下工厂。
总有些甲方是不放心的：担心质量问题，担心安全问题等等等等。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才会把心放进肚子里，安心跟我们签合同。
忙完一阵，到茶水间休息，我才有空看手机。
手机里很热闹。“世界的真相”群里有很多条消息。
黑猫警长：「累死我了。」
青松：「忙完了？到底什么情况？」
黑猫警长：「没啥大事，就是两个帮派在监狱里斗殴，不过人数多了点。」
雪月：「监狱里还有帮派呢？」
黑猫警长：「小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三人成众，三人以上就是小团伙了。」
青松：「和循环有关系吗？」
黑猫警长：「这……目前还没看出来。没发现什么。」
看到这里，我十分无语。医生你问一个从别人口中才知道循环的人有没有发现循环的线索，这不矛盾吗？他知道循环的线索是什么吗？
地理：「斗殴事件有人员伤亡吗？＠黑猫警长」
发完这句我就放下手机，端起茶杯回了工位。
刚刚看消息时我突然想到一点：第一次见到黑橡胶女之后，第二天我就没见到她了。第二次见到受伤的外卖小哥，第二天却仍然见到了他。第三次是小顾和总经理，两个人打了一架，好像都有受伤，但是第二天俩人都没事。第四次的“黑色肿瘤”是直接被抹杀了，第二天我见到的是他的尸体。
所以按照我遇见的这几种情况总结，就是：如果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可能就不会再看见人。如果受伤，第二天可能会没事；如果被抹杀，第二天见尸体。如果今天的斗殴事件真的会引起循环，那么明天——也就是循环的今天——斗殴肯定也会发生，并且大家都没事。如果有人死亡，明天就会直接见到他的尸体。
会是这样吗？
这只是我一个大胆的猜测，无从证实。除非明天真的循环今天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我的问题收到了回复。
黑猫警长：「有几个人受了皮外伤，监狱里哪有什么武器。都是肉搏。」
这……看来是无法证实我的猜测了。因为大家都没事。
我那个猜测是建立在有人死亡的基础上的。
当然，我也不是没事就期望别人死掉，只是想知道怎么破除循环。
唉，这一星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上班上得都快要崩溃了！
***
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活动了一下手腕，工作总算告一段落。虽然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到来，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下午要去工厂，和厂长见面，安排一下接待甲方的相关事宜。
跟总经理报备之后，我就出发去工厂了。在楼下等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旁边是一辆黑色卡宴。
豪车啊。
就在我端详豪车的时候，熟悉的背影转了过来：笔挺的西装，一丝不乱的发型，不羁的眼神，是他。
他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呢？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出租车来了。
我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透过车窗，我看到他接了个电话，侧脸还是那么好看。
不对，我在干什么？！那个是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
当初他说不想靠家庭背景，想自己孤身一人在沪城好好闯一闯，让我跟他一起去。
而我毕竟只是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我没法承受大城市的高消费，即使这也伴随着高薪。但我还是拒绝了他。他有的，我没有。我没有他那样的勇气去闯，也没有他父母那样的后台。我怕我像大多数人一样，灰溜溜地回来。
与其总要回来，不如一开始就不离开。
这也是我们分手的原因，我没有那么勇敢。我也不敢像他那样，跟自己父母坦诚自己的性向。
那么他现在怎么回来了呢？是荣归故里还是弃沪回乡？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思绪时，一句“到了”打断了我。
我抬头一看，确实是到目的地了。我该下车了。
付了车费之后，我给厂长打了电话，让他通知门卫给我开门。像我们这种不经常去厂子的人，门卫是不认识的。没接到通知，他们不会随便放陌生人进厂子。万一是竞争对手呢？
走进工厂，我努力说服自己：那是前男友，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开始好好工作！
结果一抬眼，前男友就站在厂长旁边。
什么情况？？？
这多尴尬啊！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这里？
“小楚啊，你来了。”厂长先打了招呼。
“你好郑厂长，好久不见了。”我寒暄道。
“这位就是小楚了，宏涛，接下来就由你来接待他吧。”郑厂长说。
什么？
“小楚，生产线上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就让宏涛跟你对接吧。”郑厂长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厂长，你去哪？怎么说走就走了？”我望着郑厂长的背影一阵无语。
“好久不见了，天闻。”韩宏涛说。
竟然还能认出来我，真是神奇啊。
我早上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都快认不出来我自己了。年轻时的我，多么英姿风发啊。现在是怎么简单怎么来，换言之就是不修边幅，勉强当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年的样子了。
“韩先生，你好。”我伸手试图跟他握手，结果他根本不伸手。那算了。
“请问您的职务是？我好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韩宏涛也不以为意，答道：“我现在是厂里的生产经理。”
“好的，韩经理，我们进去聊聊吧，关于甲方要来参观的事情。”
＊＊＊
工作完成之后，郑厂长也刚好忙完。他要组个饭局，被我拒绝了。我的理由是，到时候等甲方来参观的时候再组局吧，现在还为时过早。
趁着韩宏涛还在整理文件，我把郑厂长拉到一边，避开韩宏涛开始打听。刚刚只顾工作，完全顾不上问韩宏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上班时间，还是工作第一。现在有个知情的郑厂长在，我不得探听一下情况？
“郑厂长，这个韩经理，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我眼神瞥了瞥韩宏涛。相信郑厂长这样的人精，肯定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哦，这是我大侄子啊！去年来的，干了一年，干得挺不错的，今年就升职当经理了。这不刚当上经理没几天，你就过来了，让你赶上了热乎的。”郑厂长说。
！！！
这是什么话，什么就叫热乎的？
“小楚啊，你还是来厂里太少了。厂里的人事变动，你肯定是不了解的，你又不是管人事的，而且厂里和总公司不同项目的联系人都不一样，你们这些总公司的，就该多来厂里看看……”郑厂长说着说着就开始教育起我来。
而我还沉浸在郑厂长刚刚的那句“大侄子”里，简直如遭雷劈！
他竟然是空降来的。说好的奋斗呢？说好的大城市打拼呢？还好我当初没信。
想想我找一份工作需要遍投简历，大海捞针才能勉强找到一份差强人意的工作。而他呢？厂子就是他们家的。呵呵。
我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那咱们公司的大老板……？”
“是我兄弟，也就是他爸。”郑厂长答。
好的，我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跟郑厂长和韩宏涛告别之后，我准备先打车回公司打卡，再坐地铁回家。毕竟打车费回公司可以报销，回家就不一定了。
眼看快到公司了，出租车因为红灯停在了路口。
我有点犯困，正盯着车窗外愣神。猛然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像老方！
他站在墙角，好像站那有一会了。然后他一转身就拐进巷子里，看不到了！
“等等！”我大喊着，手忙脚乱地付了车费之后，就朝着路口跑去，“老方你先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