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市。

    顾念和韩哲熙提着大包小包，正站在一个防盗门门口等里面人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炖肉的香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香啊！

    顾妈妈见到门外的两人，拿着不锈钢铲子站在玄关处笑开了花。

    顾念也跟着一笑，他刚打算叫声“妈”，随即便听顾妈妈道：

    “哲熙，欢迎欢迎！你都好久没来了！”

    顾念：

    “......”

    两人提着大兜小兜进来，屋里的顾爸爸和顾襄也马不停蹄地过来迎接他们。

    顾念刚打算说一个“爸”字，顾爸爸停下脚步，顺手拍拍顾念的肩，紧接着道：

    “哲熙呀，你们赶这么早的高铁肯定饿坏了吧？你们妈妈特意提前做了午饭，还差条鱼，你俩饿了就先吃。”

    顾念转头望向顾襄。

    顾襄这会儿正和男朋友打视频，快速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又走回了屋。

    顾念：

    “......”

    韩哲熙才是他们的亲儿子。

    顾念和韩哲熙跟着顾爸爸往客厅里走。

    顾妈妈扶着防盗门，伸长脖子往楼道里又张望几眼。

    入眼是空荡荡一片。

    顾妈妈：

    “小念，哲熙呐，你们的对象呢？”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说笑声夏然而止。

    刚坐回沙发上的顾爸爸拿起桌上被翻开的历史书，一声不吭。

    空间里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变了。

    顾念扫了眼饭桌。

    饭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菜。

    顾念：

    “妈，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韩哲熙扫了眼身旁的顾念，雀跃地点头：

    “嗯妈，先吃饭吧...”

    顾妈妈抖着嘴唇：

    “小念，哲熙，你们跟妈说实话，你们不会都吹了吧？”

    “...”

    顾爸爸一瞧顾妈妈那样儿，登时露出一副嫌麻烦的表情。

    他摆摆手：

    “人小念和哲熙同时领对象回来了...这你还看不出来？”

    闻言，顾妈妈神色一顿，看向顾爸爸：

    “对象在哪呢？”

    顾爸爸眼皮一抬，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

    “哎呀！笨！就是人家小念和哲熙在一块儿了呗！非得让我说到这种地步！真是！”

    顾爸爸说完，抓起桌上的烟就往阳台上溜。

    拖鞋留下的走路声都不带停顿的。

    顾爸爸的话就跟有回音似的，不停地在几人脑袋顶上转。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顾妈妈好像从她身体里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手里的不锈钢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顾念和韩哲熙同时一惊：

    “妈！”

    顾妈妈缓缓看向两人，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顾襄听见动静，急吼吼地和男朋友挂掉视频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顾妈妈没理会顾襄，而是揪住顾念的袖子，五官震颤：

    “小念，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

    顾襄还在状况外：

    “什么真的假的？你们说什么呢？”

    顾念听了顾妈妈的话，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你之前说过...男的女的都行的......”

    顾妈妈一听，表情倏然一变。

    顾襄趁着这空挡，视线迅速在顾念和韩哲熙两人之间扫了两个来回，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秒懂的顾襄看向一脸严肃的韩哲熙，眼神登时露出了崇拜。

    刚进家门就和家长摊牌...真是个勇士......

    就在气氛逐渐沉重起来时，顾妈妈突然快乐地拍起了手：

    “太好啦！”

    “...”

    顾念的思绪都木了：

    “妈你...”

    顾妈妈一把将韩哲熙的手腕拉住，语重心长道：

    “哲熙啊，上次我从华市回来后仔细想了想，我担心我突然让你管我叫妈会显得有点冒昧，现在可好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叫我妈了！”

    韩哲熙望着顾妈妈脸上的笑脸，眼神触动：

    “妈......”

    顾妈妈：

    “你们俩告诉老顾，却瞒着我这个当妈的？”

    顾念一听，连忙道：

    “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见状，顾襄摸摸鼻子，眼神乱瞟。

    她默不作声地挪动脚步，作势要溜。

    顾妈妈的胳膊肘没杵上顾爸爸，这会儿看见顾襄的小动作，当即把她叫住：

    “顾襄...你也知道？”

    闻言，顾襄立刻猛地摇头：

    “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我爸..我爸知道...！”

    欲盖弥彰的味道和顾念如出一辙。

    顾念一下就品出顾襄的不对劲了。

    他看了眼韩哲熙，韩哲熙立即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顾襄知道。

    顾念收回视线。

    呵呵。

    *

    饭桌上。

    顾妈妈用胳膊肘杵了下顾爸爸。

    顾爸爸被她杵得一晃悠，刚夹起的排骨又掉回碗里了。

    骨头磕在陶瓷碗上，发出一声清脆响。

    顾妈妈：

    “还不解释解释？”

    顾爸爸装傻充愣：

    “解释什么？”

    顾妈妈：

    “小念和哲熙，怎么回事啊？”

    顾爸爸拍了下顾襄的胳膊：

    “快解释解释！”

    队友一下就被卖了。

    顾襄把筷子搭回碗上，揉着胳膊，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顾妈妈的眼神跟机关枪似的，在顾襄和顾爸爸之间来回扫视，语气都变了：

    “好啊，你们爷俩都知道......合着之前都是做戏给我看呢？！”

    韩哲熙：

    “妈——”

    顾妈妈：

    “你先闭嘴，我先听听他们爷俩怎么说...一会儿再找你和小念......”

    顾爸爸把筷子利落地放下，皱着脸：

    “哎呀！就是我之前和哲熙..我们父子俩交流了一通男人之间的事......然后被顾襄听见了，就知道了呗......”

    顾妈妈：

    “怎么光顾襄听见了？我当时在哪儿呢？”

    顾爸爸：

    “谁知道你呢......？”

    顾爸爸怕顾妈妈再给他来一肘，焦急地补充一句：

    “你高血压...我和小襄都商量好了...得给你循序渐进的灌输......”

    顾妈妈冷哼：

    “你们给我灌输什么了？我怎么才刚知道？”

    “......”

    顾爸爸朝顾襄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不人顾襄把她之前写的小说给你看了...？不是还给你看了一堆彩虹电影...？”

    顾襄一听，立刻用力点头。

    顾妈妈：

    “......”

    客厅里安静几秒，顾妈妈随即跟个没事人一样，给韩哲熙夹了一筷子冒着热气的红烧鱼，笑呵呵道：

    “哲熙，别管他们，吃！”

    顾念看了眼顾妈妈，默默往嘴里塞了个饺子。

    这下破案了，他那战士级别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是被顾妈妈遗传的......

    *

    顾念家的房型是三室一厅一卫的布局。

    韩哲熙理所当然地和顾念睡一屋。

    两人明天还得坐高铁返回华市，带来的行李不多。

    趁他们在卧室里收拾的时候，顾襄也跟着挤进来，朝顾念露出一个笑脸：

    “哥。”

    顾襄又看向韩哲熙，眼睛一转，犹豫道：

    “哥夫...？”

    这话刚一出口，迎面便被顾念砸来一个抱枕。

    顾念：

    “什么哥夫！”

    顾襄眼疾手快地接住抱枕，旋即又扔回顾念床上：

    “本来就是，不然你们结婚以后我叫什么？”

    韩哲熙一听，煞有其事地摸了下下巴，认真道：

    “叫我哥夫就行...我不挑。”

    结婚......？

    顾念望了眼站得笔直的韩哲熙，霎时间，红润的光泽在脸上涌现，越涌越多。

    跟海水涨潮似的。

    顾襄朝韩哲熙扬了下下巴，随即露齿一笑：

    “是吧？！哥夫你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顾念：

    “看什么？”

    顾襄：

    “跟你没关系..放心......”

    神秘兮兮的。

    顾念洗完澡出来时，韩哲熙已经换好睡衣在床上躺着了。

    韩哲熙穿的是顾念从超市里给他买的小铃铛睡衣。

    铃铛睡衣穿在韩哲熙身上显得突兀极了。

    顾念看得差点没笑出声。

    客厅里黑漆漆一片。

    顾念抬手捋了下刚吹完的头发，顺手把卧室门关上，也爬上床。

    顾念：

    “顾襄给你看什么了？”

    韩哲熙的眼睛亮亮的：

    “你小时候的照片。”

    顾念：

    “...”

    不是说跟他没关系吗！

    韩哲熙摸了下顾念的脸，回忆起照片上顾念的样子，心情愉悦：

    “又白又胖，真可爱。”

    顾念拍掉他的手，把床头灯关掉，害臊地把脸往被子里一埋：

    “睡觉睡觉。”

    这话从被子里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韩哲熙笑容甜甜，将顾念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小心闷坏。”

    顾襄还给韩哲熙发了她写的他和顾念的同人文小短篇，韩哲熙得找机会好好拜读一下。

    韩哲熙光是想想就乐开了花。

    一个带着笑意的晚安吻轻轻落在顾念的额头上。

    “晚安小念...”

    他的吻就像遇到春日的雪花，冰意在温暖中一触即化，化作一滩温柔的水，缓缓淌入顾念的心脏。

    “唔，晚安...”

    顾念被他搂进怀里，被浇灌的心脏不经意开满了花。

    脑袋里回想起顾襄之前说过的结婚......

    他们连家长都见完了，下一步的流程好像也该到结婚了......

    顾念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困意逐渐侵袭。

    睡着的最后一刻，顾念还在想应该去哪里买结婚戒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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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第二十六世纪国际高中，高二二班。

    顾念的生日快到了，韩哲熙在“给顾念准备什么礼物”这件事情上绞尽脑汁。

    下课铃一响，他立马把孙婧瑶喊到楼道里，问了问她的意见。

    女孩子肯定比他懂啊！

    孙婧瑶瞧了眼满脸期待的韩哲熙，又扫了眼教室里浑然不知的顾念，随意道：

    “你干脆把你自己送给顾念得了。”

    牛皮糖这外号最开始就是她给韩哲熙起的。

    顾念的专属牛皮糖。

    韩哲熙愣了愣，不赞同道：

    “我和顾念一直都是特要好的兄弟，我早把自己送给他了...这个已经实现了......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孙婧瑶想了想，这才道：

    “那你送他铅笔？或者数学练习册？”

    这可是顾念的两大心头宝。

    “嘶......”

    韩哲熙仔细琢磨了下，好像挺可行。

    *

    顾念生日当天，突然收到韩哲熙送的一个粉色袋子。

    粉色袋子巨大无比，里面还有一个淡粉色大盒子。

    盒子巨沉。

    顾念一边掏，一边不好意思道：

    “我都没送过你这么大的礼物。”

    韩哲熙看起来比顾念还激动：

    “快快快，你拆快点！”

    顾念的笑容微凝，手上的动作加快了。

    紧接着，顾念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袋子里是一大把铅笔、好几本数学练习册和两本巨厚无比的英语读物。

    英语读物是韩哲熙夹带私心送的。

    他喜欢听顾念讲英语，想回头让顾念给他读英语用。

    同学嘛，就得互帮互助。

    韩哲熙见顾念都“高兴”愣住了，心里美滋滋地把孙婧瑶好好夸赞一通。

    果然，问女生准没错！

    韩哲熙得意洋洋：

    “这只是个开头！哥晚上带你吃好的去！哥请客！”

    顾念又瞟了眼韩哲熙送的那一厚摞书本，好心情全没了。

    吃你个大头鬼！

    顾念决绝地扭过头：

    “我不去！”

    他虽然平时喜欢写数学作业，可谁想在过生日这天收到练习册啊！

    后天就是韩哲熙的生日，顾念特意给韩哲熙准备了篮球和球衣......

    这么一想，顾念浑身的气全堵了。

    韩哲熙望着顾念那明显不高兴的样子，笑容倏地一僵。

    这时，孙婧瑶给韩哲熙发来一条大信消息：

    怎么样？你把礼物给顾念了吗？

    韩哲熙盯着那条消息，把她暂时拉进了黑名单。

    孙婧瑶那句“顾念肯定特别开心吧”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屏幕上突然显示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孙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