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圣诞节，街上早已琳琅铺展。
圣诞节的气息就着商店里的歌声满街满巷地蹁跹。
顾念中午没顾得上在公司吃午饭，而是打车去鲍保推荐的一家店里买了一个求婚戒指。
出租车缓缓在街边停下。
顾念提着装戒指的袋子上了车。
司机师傅：
“小伙子，要结婚了？”
顾念看了眼手里的袋子，嘴角微扬：
“没呢，求婚用的。”
他打算回头给韩哲熙一个惊喜。
司机师傅：
“那我先提前祝你求婚成功啊！”
顾念笑了：
“谢谢。”
..
顾念在走进公司前，把装戒指的袋子扔了，只留了戒指盒子。
他刚进入公司一楼大厅，手机的大信提示音响了。
是对象发来的消息。
韩哲熙：
今天下午得出趟差，临时定的。
后面又发过来一个小猫委屈的动态表情。
顾念看着那条消息，心里登时一咯噔。
顾念把戒指装进裤兜口袋，打字飞快：
这么急啊？你要去几天？
韩哲熙：
嗯，要去三天~
顾念走到电梯间门口停下，看到韩哲熙发来的消息时，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
就三天......
韩哲熙：
你去哪了？
顾念看着这条消息，瞬间变成僵饼人。
正当他搜肠刮肚找借口时，电梯门忽然开了。
顾念抬头，和从电梯里出来的韩哲熙撞了个正着。
顾念：
“！”
...
大厅里的人们步履匆忙，脚步声和说笑声不断地传进一个隐匿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顾念顶着一张红肿的唇，从隐匿的角落中出来。
做贼似的小跑进刚打开的电梯里，跟着人们一起上楼。
脸上的热意还没来得及褪干净。
电梯门刚关上，韩哲熙从同一个隐匿的角落中走出来。
锃亮的皮鞋鞋跟磕在地砖上，清脆的响声在他周身回荡。
往电梯处赶的同事随意一扫，接着跟韩哲熙打了声招呼：
“韩经理。”
韩哲熙心情颇好地和同事挥了下手，下意识地扫了眼电梯的方向，顾念已经不在了。
同样红肿的唇突然溢出一声幸福的轻笑。
春风得意的韩哲熙离开公司大楼，出差去了。
*
壶狸娱乐电梯里。
人们抱着各种办公用的东西谁也不挨谁，各个表情机械，安静如鸡。
楼层数字还在不断变化。
顾念站在电梯里，捂着裤兜口袋。
幸好戒指盒被提前装进了裤兜里，韩哲熙这才没发现......
脑袋里自动播放起刚才啵啵的声音。
顾念轻抿了下唇。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韩哲熙刚才留下的余温。
从宣市回来以后，顾念反而变得比以前黏人了。
韩哲熙就跟和他比赛谁更黏人一样，两人每天的日子过得如胶似漆。
爱情的小红线被俩人的黏糊团得乱七八糟。
“叮！”
电梯门开了。
顾念摸着裤兜口袋，走回到工位上。
在路过韩哲熙的办公室时，顾念顺势往里瞧了一眼。
里面又空又暗。
顾念的脚步略一停顿，垂下眼，慢慢吞吞地走回工位上。
今晚有雪，也是华市今年的初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于夜色中缠绵，又悄无声息地落下。
顾念晚上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怀里抱着的辣辣早已入眠，长毛在微风中不停跳跃。
今天是平安夜。
人们在大信上到处发节日祝福，手机“叮铃，叮铃”响个没完。
顾念坐得有些冷了，把腿上的辣辣抱回屋，准备关灯睡觉。
他窸窸窣窣地上床躺下，伸手摸了摸旁边微凉的枕头。
“平安夜快乐，韩哲熙......”
从宣市回来后，韩哲熙变成猫的次数在一点一点地变少。
终于半只脚踏入尘世的韩僧人，脸上的气色都变得比之前好了不少。
对韩哲熙来说，他只要能从顾念身上找到足够的慰藉，就会恢复成人样。
比如亲亲...
再比如安全感......
慰藉的多少，会根据韩哲熙的心理变化而变换。
韩哲熙是个安全感很低的人，他自己却意识不到。
顾念希望可以给韩哲熙足够多的安全感，可这并不是一件立马能被解决的容易事......
顾念特意买了两张跨年夜的烟花秀门票，打算在看烟花的时候向韩哲熙求婚。
他希望韩哲熙内心的不安可以通过他这次的求婚减少一些。
剩下的挑战，他会用余生陪韩哲熙一点一点克服......
卧室的灯被“啪”地一下关了。
顾念把静音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翻身搂着韩哲熙的枕头开始酝酿睡意。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地把房间一角照得明亮几瞬。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韩哲熙发来的一条大信消息：
平安夜快乐，宝贝。
时间：23:59。
*
初雪意犹未尽地下了整夜。
入眼便是一片白色的汪洋，寒气作桨。
顾念中午在公司里接到了顾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的顾妈妈在和顾念说顾襄的喜讯。
顾襄要和男朋友订婚了，两家人现在正在一起去吃饭的路上。
顾妈妈坐在车上和顾襄手拉手，话却是在和顾念说：
“小念呐，你和哲熙...你俩也抓紧时间......我还特意找人算了一下，明年上半年宜结婚呐！......”
顾念右耳朵听着顾妈妈的唠叨话，左耳朵突然飘进来沈洁的小声提醒：
“顾念，开会了。”
顾念朝沈洁点了下头，一边急匆匆地站起来收拾东西，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和顾妈妈说话：
“我知道了妈，我先去开会了...嗯......嗯..回头说吧妈...”
沈洁站在公司的过道上向顾念挥手：
“快点顾念。”
“来了来了...”
顾念慌乱地挂了电话，抱着电脑小跑过去。
在这样一片仓促之中，日子很快就到了跨年的这一天。
顾念和韩哲熙前天特意去买了情侣套装，打算今天出门的时候穿。
情侣套装的内容包括：情侣卫衣、情侣裤子、情侣羽绒服和情侣鞋。
韩哲熙早就捯饬好了，优哉游哉地看顾念照镜子。
顾念站在镜子前，时不时就得往上提一下卫衣领口。
卫衣是加绒的，后面还有个卫衣帽子。
韩哲熙从顾念的身后环住他，在顾念的脖子上“吧唧”亲了口：
“怎么了宝贝？”
磁性悦耳的嗓音中，尽是餐后的餍足。
顾念没好气地推开他，捂着脖子上被韩园丁种出来的小花。
小花的位置很难被衣服遮住。
顾念：
“你故意的！”
韩哲熙眨着无辜的猫猫眼：
“是不小心的。”
身后的隐形狐狸尾巴快乐地摇啊摇。
*
今天的计划是在看烟花前，先出去吃个晚饭。
出家门时，韩哲熙顶着满脑袋小花和蝴蝶，一把将顾念的手握进掌心。
甜蜜韩孩子幸福极了。
顾念抽了下手，没抽动。
轻哼了一声，被韩哲熙拉着走。
两人一个脖子上挂着笑眯眯小佛，一个脖子上戴着小咪咪铃铛，就这样拉着手出了门......
车里时不时响起手机导航的声音。
顾念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脸看窗，神情紧张。
他之前写了求婚用的稿子，跟背演讲稿似的，天天对着衣柜练习。
勤奋的顾念，现在脑袋里还在回忆稿子上的内容。
同样慌乱的，还有正在开车的韩哲熙。
他的裤兜里特意装了戒指，打算今晚在烟花秀上和顾念求婚用。
两人各怀心思。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安静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两人吃完晚饭。
吃饭的地方离看烟花的地方很近。
韩哲熙拉着顾念的手，一起沿着马路走。
顾念知道韩哲熙已经在准备创业的事情了，他并没有掺和。
耳边不断有车子驶过的声音，顾念没话找话：
“你的公司...进展到哪一步了啊......”
韩哲熙：
“公司名字已经想好了，劳伦斯会加入投资...他帮我拉了额外的投资人，但是后续的投资需要看公司表现。”
顾念点头，垂眸看了眼两人的情侣鞋。
顿了顿，他又问：
“那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不会叫顾氏集团吧...
韩哲熙眼睛一转，心思蔫坏：
“想知道？...看你今晚表现......”
顾念一听，颜色小人在脑袋里开趴。
他脸上荡漾出金色涟漪，立马甩开韩哲熙的手：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
烟花秀马上就要开始了，人们开始和主持人倒数五个数。
“快点，快点。”
顾念主动拉着韩哲熙挤进人群里，脸上满是期待。
韩哲熙握着顾念的手又紧了紧，生怕和顾念被人群挤散。
“五，四，三，二，一！”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寂静的夜空瞬间被五彩缤纷的烟花炸亮。
头顶的烟花陆续变多了，人们的欢呼与惊叹顿时不绝于耳。
顾念望着漫天的绚烂，被美得失神。
忽地，他抖了个机灵。
险些忘了正事！
顾念连忙把裤兜里的戒指盒子掏出来，作势要去拍旁边韩哲熙的胳膊。
韩哲熙捂着装戒指的兜，刚好也想拍拍顾念。
两人的手就这么在空中撞在一起。
跟碰碰车一样。
“怎么了？”
一句异口同声让顾念和韩哲熙两人皆是一愣。
默了几秒，顾念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韩哲熙难得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把拉住顾念的手腕，踩着烟花映照下来的色彩，把顾念往人群少的地方带。
少年时期的不顾一切，再次重现。
终于，杂乱的跑步声停下，随风飘扬的头发将歇未歇。
韩哲熙和顾念喘着粗气，各自捏着戒指盒子的手全都无意识地紧了紧。
抬头望了眼天上还在炸的烟花。
两人生怕这样绚丽的烟花下一秒就要没了似的，双双举起一个戒指盒子，单膝跪地。
紧接着，两人的表情再次凝滞。
“咻！咻咻！咻咻咻！”
一串新的火花在空中盛开。
顾念：
“你...”
韩哲熙：
“小念......”
顾念脑袋里准备的演讲稿被韩哲熙眼里的炽热烧着了。
“呼呼啦啦”一点都没给顾念留。
直白点就是顾念忽然忘词了。
韩哲熙快速打开戒指盒子，一枚银色的戒指被呈现在顾念的眼前。
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说话时，神情间满是严肃与认真：
“小念，嫁给我吧，我...我...”
得。
忐忑的韩哲熙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直白点就是也忘词了。
他绞尽脑汁，努力找补：
“我会一直对你好，爱你一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小念，嫁给我吧？”
韩哲熙险些被他自个儿的嘴和脑子气晕。
话音落下，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顾念望着这样气结的韩哲熙，静了几秒，突然笑出了声。
韩哲熙听见他的笑声，不禁有些无措：
“小念...”
顾念缓缓站起身：
“给...”
他说着，把冻得有些发凉的左手伸到韩哲熙面前，眼神看向头顶的烟花。
斑斓火就这样燃进他的眼睛，照出一片亮意。
今夜，真美......
韩哲熙看着面前的手，愣怔一瞬，接着喜悦一笑，连忙给顾念把戒指戴上。
顾念垂眼，看着对方那认真的笨拙，嘴角忍不住挽起。
戒指滑落到顾念的手指末端，韩哲熙忽地感觉到眼角有些酸。
韩哲熙站起身，双手环上顾念的腰。
顾念看了眼他自个儿手里的戒指盒子：
“那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哲熙便把手伸到他面前，哑着嗓音开口：
“小念...我愿意...”
冬风咬过瘦骨嶙峋的街，吵闹声于耳边轰鸣不绝。
尽管没了精心的布置，他们满腔的情意却依然会将对方心中的天空铺满。
韩哲熙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快十年......
那些隐忍、痛苦、不安、彷徨......一切的一切，皆被这一刻的无尽暖意与幸福所取代......
顾念望着他的眼睛，鼻梁也跟着一酸。
他快速垂眼，将戒指取出来，珍重地给韩哲熙戴上。
明明只是指尖到手指末端的距离，顾念的脑中却忽然浮现出许多韩哲熙平日的模样......
从顾念第一次见到韩哲熙起，一直到现在这一刻，他的脑中不断回放着韩哲熙的点点滴滴......
头顶的彩色花仍然在空中不停绽放。
顾念松开韩哲熙的手，抬头笑了：
“好了...唔...”
唇边猝不及防迎上一片带着凉意的柔软。
韩哲熙捧着顾念的脸，吻得专注，吻得深情。
顾念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他慢慢闭眼，抬手环上韩哲熙的腰。
耳畔欢呼声不断被放大。
可顾念觉得他自己此刻的心跳，好聒噪......
这样的聒噪在夜色化作一朵欲望的火花，它于热忱的疯狂中燃烧，在炽烈与真挚中开得绚烂。
顾念沉醉进这片火色的朦胧，直到太阳几近升起时，他终于要扛不住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的求婚演讲稿。
在一片战栗中，他无意识地秃噜出几句演讲稿上的内容。
昏前的最后一句留给了天亮。
顾念说：
“韩哲熙，我爱你......”
掺了酒般的嗓音中像是经历过细沙的摩擦，动情却沙哑。
韩哲熙忽地停下动作，他望着意乱的顾念，倾身在他的唇角处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我的小念......”
*
顾念睡到日上三竿，终于醒了。
疲惫的眼睛睁开，顾念再次见到韩哲熙那双像喝过咖啡一样的眼睛。
韩哲熙亲了下他的额头：
“早。”
顾念揉揉他自己的熊猫眼，疲倦地不想说话。
韩哲熙就想听他说话，于是道：
“你不问问我公司名字叫什么？”
顾念望着他，等他的回答。
韩哲熙：
“你问一遍嘛。”
“...”
顾念：
“你的公司名字叫什么啊？”
韩哲熙卷唇：
“叫顾盼生熙...”
顾念：
“哦。”
原来是高中时定的小蛋糕的名字。
韩哲熙：
“你快问我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
“你快问...”
顾念翻了个白眼，嘴上却道：
“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
韩哲熙神秘一笑，拿起手机给顾念瞧。
因为当初的小蛋糕，顾襄在给他俩写同人文的时候，用这个名字当作同人文的书名来着。
韩哲熙受到顾襄的启发，这个名字在他这儿继续循环利用。
顾襄除了写了一堆瞎编的爱情故事，还写了一堆颜色情节。
韩哲熙坏笑道：
“咱们可以每天试一种......”
他的记仇小本本上的账还没算完，这才开始一点一点慢慢清......
韩哲熙说着，又将顾念一压。
顾念把他推到一边去，揉着酸痛的腰：
“滚呐！韩哲熙！我讨厌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