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梁咏。”崔琦看着郝柏宇说,“她也不记得我了。”
郝柏宇震惊地看着崔琦。
“她谁都不记得了,只有关于'凌达'的记忆。”崔琦补充道。
“你给她布卦了?”
崔琦有一丝的无语,没有回应地看着郝柏宇。
郝柏宇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当时梁桩主的意思。当年的事离郝柏宇太久远了,虽与梁咏的年纪相仿,但事出前梁咏一家已经在前桩主的安排下离开了东甲村,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向哪里,甚至历代辅佐桩主的郝家理事也不曾知晓。
在桩内一直有着梁启颂不是现桩主梁世安的亲生儿子的传言。当年梁世安的爸爸,也就是梁咏的曾祖父理应不是东桩的继承人,在梁世安的上面还有一个亲姐姐梁世琼。
东桩讲求顺序继承,按布卦旨意,先起之物必有镇压周边琐碎之力,因此不论血脉首位是男是女,即便是女子也有顺承坐桩之责。但是梁咏的曾祖父大女儿梁世琼出生便残疾,右腿萎缩不得已做了截肢。震卦,卦有完璧之用,而残疾却是破卦散气的命门。因此桩内皆认同桩主之位只能顺延给梁咏的爷爷梁世安,也就是现在的东桩桩主。
自东甲村镇压好西边事物起,东桩正式成立,主梁家布卦执行卦之术,辅立郝家作理事,下有梅林竹清风五大家族,梅擅算掌经济,林擅易掌情报,竹擅器掌军事,清擅卜掌政治,风擅毒掌医药。而当林家叛变后,梁家就收回了情报一路的权力。
二百二十三年,林家受情报影响发起叛变,欲借助内外合力将东桩铲除,重立山头。但殊不知当时的郝长门郝鸣飞同清家主家清崔崖早已预料到会有一变,早出行动得以护住东桩当前形势。
林家被铲除,桩内遭到了空前的除异行动,为防止维护西边的势力渗透,凡进桩未超过五年的皆遣散,禁止一切关系户进桩;进桩超过五年未满十年的皆贬为一级俸人,不涉及各家门的具体事务,只做外围事情;依此类推,个人等级降低,所接触到桩内核心事物的人员锐减。
在事发后,即使东桩仍屹立,但实则内里血脉早已快枯竭,虽压制西边那事物的卦阵未被破,但其所产生的震慑给梁家的影响越来越大,而同时,那边的力量不断再加强。
清家主家清崔崖曾秘密占卜过,告诉梁咏的曾祖父,梁家到梁咏父亲这一代可能再无子嗣,也就是说卦阵的力量在梁启颂这里可能出现消失,这将导致东桩彻底消失。
梁咏曾祖父闻言一语未发,呆坐了三天三夜后,吩咐清崔崖暗送当时正值8岁的梁启颂离开了东甲村,前往一个谁人都不知,谁人都不熟的地方。而梁世安听到自己的长子离开后未质疑父亲决定,一直坐桩东桩,安心抚养着自己的二女儿,直至成为现桩主。
梁咏曾祖父死前并未说出梁启颂真正的所在地,而后来梁世安一直未有子嗣,独有的二女儿梁齐奎结婚八年都未曾有子嗣。按照传统,理应梁启颂回来继承桩主之位,合情合理,但老桩主未有一言就离世,导致梁世安一边偏向民意要找回梁启颂,一边认为父亲当初送梁启颂离开是有一定原因的,不敢轻举妄动。
梁世安找过清崔崖,让他将梁启颂找回来。开始清崔崖认为梁启颂回来可能会导致卦阵突然失去镇压力量,不能冒着这样巨大的风险将整个村庄悬在半空中。但当手下的人传回来说,梁启颂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清崔崖震惊,当年在给老桩主卜卦中得知卦阵必在梁启颂这代被自然力量摧毁,理应梁主一脉无法产出任何血脉,而如今凌达的降世,以及梁启颂的夫人还怀着二胎的情况来看,当年的占卜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是清家主家的失职。
借着懊悔之意,清崔崖接回了凌启一家,也就是一直在外隐姓埋名的梁启颂一家。
梁咏五岁住进东甲村,认识刚八岁的郝柏宇,两人在一起玩耍过一年有余,后来因为梁启颂和其夫人妹妹外出遭遇车祸去世。郝家长门和梁桩主决定将梁咏秘密送出,以保护梁家唯一血脉。
当年为保梁咏安全,清族派清崔琦和其他势力暗中保护。而如今卦象异动,梁桩主自知自己时日不多,又恐族内外胁迫势力聚集,命崔琦带回梁咏。
“即使她不记得了,但她作为桩内继承人,绑也得绑回来不是吗?”郝柏宇盯着崔琦说道。
崔琦知道他说得没错,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东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清崔琦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把桩内族人放到哪里?主家新上任那天你应该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承担的责任!”
崔琦没有说话,盯着烛台上陈列的名字,心里透着一丝悲凉。
“我知道该怎么做,别来教我做事。”
崔琦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黑袍褂起带着一缕无名风,烛光摇动地更加厉害。
“但愿你能做到,别怪我出手。”郝柏宇默语道。
——————
“欸你听说了嘛,东甲村那陈皮年年丰收,整个村子挣得那叫一个多,今年刚干上这档买卖,明年就能盖得起别墅了!”
“啥玩意,你听谁说的,真有这么玄乎?”
“你甭管我是听谁说的,这事我保真,绝对没有夸大成分。这年头,谁不想挣大钱!”
“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心动了,欸兄弟,你有没有门路,带我去里面也捞一把?”
“不是我说,我倒是也想啊,但这东甲村啊不简单。我也是听隔壁那老刘吹嘘着呢,说着东甲村的陈皮表面上虽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功效,但是啊它里子里能让人不育啊。”
“老子男的还怕什么不育!”
“他说的不育是说不管你男女,只要往后数,你的第三代永远都生不出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做这买卖的要被断后代?”
“对!还听说啊,斩桃花,让你孤独终老呢。”
“真他娘的悬乎,老子还真就不信呢。”
"老兄啊,这玩意可不好来个身先士卒啊,前面估摸着应该有着现象这些说法才能流出来的。咱们还是离着远远的吧,但是这钱赚得真让人红眼。"
秦凤文用手臂碰了碰凌达,抬头询问凌达信不信隔壁说的这些话。
凌达刚回完母亲的亲切问候,放下手机语重心长地说道,“世间万物,终有自己运行的一套规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在这大千世界,迷人眼的世界,什么牛鬼蛇神的现象我都信!”
凌达说得诚诚恳恳,让秦凤文一个白眼翻了过去老实了。
“我是不信的,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装神弄鬼的一切源头都是人为的。”
“哪个伟人,我怎么从没听过这句话。”
“欸秦大伟人!话说这菜怎么上的这么慢,等了好久,竟光喝水都喝饱了。”
话说完凌达就离开座位去询问服务员了。
菜上齐开动,秦凤文还是揪着那个不育的说法不放,想撺掇凌达和自己一起去那个东甲村看看,解不了传说不要紧,还可以购入不少原汁原味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上好陈皮。
“你不怕不育啊?”
“老娘一生放浪不羁爱自由,区区不育算得了什么!老秦家传宗接代的责任还轮不到我捏。”
凌达点点头,确实,秦凤文上头还有个兜底的大哥。
“更何况,他们说的是干这买卖的人不育,我只是个买者,不至于买着几斤陈皮就成受害者了吧。”
凌达挖着碗里的冰淇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其实无所谓,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自己老母亲无所谓的心态彻底影响了自己。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重活一世再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凌达想着这些话噗呲地笑了,秦凤文满眼疑惑,点了点凌达的胳膊,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祈求凌达能陪自己一块去。凌达爽快答应,转头发个短信询问老母亲最近容貌焦虑不。
母亲发了个问号,凌达笑了,说给您带点陈皮,让您容颜重回二十,再续小情人。
母亲回了个有病。
吃完晚饭两人回到酒店,收拾行囊准备明天前往东甲村的背包。
月色上头,屋内已经响起秦凤文微微的鼾声,凌达望向窗帘缝里那一丝月光,回想着今天遇到的郝柏宇。思绪渐乱,凌达叹了一口气,蒙着床被换了个姿势也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