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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仙人三登仙京

    自一念桥后八百年,某日,仙京湛蓝的天空一声巨响。

    天界震动,电闪雷鸣中奔走相问:这是哪位新贵飞升了?好大的阵仗啊!

    等到把未人一看,整座仙京都仿佛被一道苍雷劈了。

    你有完没完!

    那位著名奇葩、三界笑柄,传说中的太子殿下,他他他——他又飞升了!

    ??

    “殿下,仙乐太子又飞升了。”秋准眼神幽暗,仔细端详前方跟在灵文身后的谢怜,双指并拢轻触太阳穴,默念通灵口号,向对方淡淡说道。

    正在人界出巡的君吾听到熟悉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回应道:“嗯,我感受到了,仙乐这次飞升动静实在不小。”在说后句时,君吾话中带着些许无奈,然而又带着几分包容。

    ??“我也是意外,仙乐太子已经第三次飞升了。殿下,那该怎么办,与之前一样吗?”秋淮稍长的眼睫一皱,手心紧握,迟疑说道。

    ??“不。”君吾给予否定,脚步停滞瞬息,“这回的情况与之前不同,但也大差不差,仙乐这八百年间的表现着实令我有些失望,不过也能借此事件敲打敲打上天庭的各位神官。”

    ??“殿下是指‘水横天’师无渡?”秋淮凝思片刻答道。

    ??“是,但也不止,不要贸然行动,等我回来。”君吾沉吟道,随后似是想到何事,抬头凝视蔚蓝天空,补上一句,话中带着半分愉悦,“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秋淮瞥了一眼正在认真给谢怜交代此次飞升事项的灵文,随即不再原地伫立,向着神武殿的方向稳步前行,“啊——殿下身为仙京之主,三界第一武神,整年整月里不是在镇山海便是在出巡,不然就是在闭关,真真是好生威武。”秋淮语速稍慢,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叙述一个大家公认的事实,虽说实际就是如此,但君吾知道秋谁是在发牢骚。

    君吾微微摇头,不禁嘴角上扬微笑,温声道:“他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他?”

    “嗯……”察觉通灵突然被对方切断,君吾扫视眼前,不长不短地叹了一声气。

    ??山峦起伏,形如巨龙盘踞于大地之上,山间的云雾仿佛是巨龙的气息,缓缓升腾,给人一种神秘而壮美的感觉。然而山脉之间又有着一条清澈的溪流,溪水潺潺,奔腾而下,瀑布从山峰间飞流直下好似一道银色的帘幕,给人一种清凉和宁静的感觉。两种感觉交错纵横于心间,融成了世间最为美妙的奇特感觉。

    连他的通灵都敢直接切断了,可真是颇为大胆、不尊。不过这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他在这八百年间惯的。

    ??仙京,上天庭。

    ??听完灵文的嘱咐后,一想到那八百八十万功德,谢怜就止不住地头疼不已。

    ??若是在八百年前仙乐宫最鼎盛的时期,八百八十八万功德又有何难,太子殿下挥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今时不同昔日,他在凡间的宫观早就烧得一间都不剩。没有信徒,没有香火,没有供奉。

    ??不消说了。反正就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怜一个人在仙京大街边头痛了快半天,他才忽然想起来,他飞升快三天了,还没进上天庭的通灵阵,方才忘了问口令是什么了。

    ??上天庭的神官们联合设了一套阵法,可以令神识在阵法内即时通灵传音,飞升之后必须要进阵。但需要知道口令,神识才能搜到特定的通灵阵。。谢怜上次入阵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压根不记得口令是什么了。

    ??在误入一个赌他能坚持多久会被贬下去的通灵阵后,谢怜才找到了正确的那个。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轻轻地道:“太子殿下这是又回来了”

    这声音乍听十分舒服,语音轻柔,语气斯文。可细听便会发觉,嗓子冷淡得很,情绪也冷淡得很,倒让那轻柔变得有些像不怀好意了。

    谢怜本来只想按规矩入阵,默默潜伏着就好,但既然人家已经找他说话了,总不能装聋作哑。而且,上天庭内居然还有神官愿意主动跟他这个瘟神说话,他还是非常高兴的。于是,他很快答道:“是啊!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他哪里知道,这一问一答后,凡是此刻正在通灵阵内的神官们,统统竖起了耳朵。

    那位神官慢条斯理地道:“太子殿下这次飞升,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上天庭中,可谓是帝王将相遍地走,英雄豪杰如水流。

    欲成仙神,必先成人杰。人间建功立业者或是有大才之人,本来就有更大的飞升机会。因此,毫不夸张地说,什么国主公主皇子将军,在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谁还不是天之骄子怎么地了大家彼此之间客气客气,便陛下殿下、将军大人、帮主盟主的乱叫,怎么恭维怎么叫。可这位神官这两句下来,就不是那么对味儿了。

    虽然他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却教人感觉不到他有半分敬意,反倒像是在拿针戳人。通灵阵内还有其他几位神官也是货真价实的太子殿下,都被他这么几声喊得简直背后发毛,浑身不快。谢怜已听出对方来意不善,但也不想争个高下,心想我跑,笑道:“还好。”那位神官却不给他机会跑,不冷不热地道:“太子殿下么,是还好。不过,我的运气就比较不好了。”

    突然,谢怜听到了从灵文那边传来的一道密语。

    她只说了一个字:“钟。”

    谢怜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那位被钟砸了的武神!

    既然如此,那人家生气也不是没理由的。谢怜向来十分善于道歉,立刻道:“钟的事我听说了,真是万分抱歉,对不住了。”

    对方哼了一声,品不出来什么意思。

    天界里名头响亮的武神有许多位,其中不少都是在谢怜之后飞升的新贵。光听声音,谢怜说不准这是哪位,可道歉总不能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于是,他又追问了一句:“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此言一出,对面沉默了。

    不光对面沉默了,整个通灵阵都凝固了一般,一股死气扑面而来。

    那边灵文又给他传音:“殿下,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说了这么半天都没认出来,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那是玄真。”

    谢怜道:“玄真?”

    他卡了须臾,这才反应过来,略为震惊地传音回去:“这是慕情!”

    玄真将军,乃是坐镇西南方的武神,坐拥七千宫观,在人间可谓是声名显赫。

    而这位玄真将军,本名叫做慕情,在八百年前,曾是侍立在仙乐宫太子殿座下的一名副将。

    灵文也很震惊:“你不会真的没认出来吧。”

    谢怜道:“真的没认出来。他以前跟我说话又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上次我跟他见面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不是五百年就是六百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听得出他的声音。”

    通灵阵内依然沉默。慕情一声不吭。而其他神官们则是一边假装自己没在听,一边疯狂地等待着他们中的谁快点继续接话。

    要说这两位,也是比较尴尬。个中曲折传了这么多年,大家早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当年谢怜贵为仙乐太子,修行于皇极观。这皇极观,乃是仙乐国的皇家道场,择徒标准严格。慕情贫民出身,父亲是一名被斩首的罪人,这样的人是根本没资格进皇极观的,所以他只能当杂役,在观中是给太子殿下打扫道房、端茶送水的。谢怜看他刻苦努力,便请求国师破例收他为徒。太子殿下金口玉言,慕情这才得以入观修行,与太子一行。而飞升之后,谢怜也点了他的将,带着他一齐登了仙京。

    但是,在仙乐灭国,谢怜被贬下凡后,慕情并没有追随于他。不但没有追随,甚至连一句话都没为他说过。反正太子没了,他便自由了,找了个洞天福地发奋苦修,不出几年,渡了天劫,自己飞升了。

    当初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今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只不过,两人境地彻底掉了个个儿就是了。

    这头,灵文道:“他很生气。”

    谢怜道:“我猜也是。”

    灵文道:“我去说点别的吧,你快趁机走了。”

    谢怜道:“不用了吧,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就行了。”

    灵文道:“不用吗我看着你们都尴尬。”

    谢怜道:“还好啊!”

    谢怜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就是死不可以;什么都不多,脸一定丢得多。比这尴尬多少倍的事他都干过,心里当真觉得还好。谁知万事不能先说好,他刚说了一句“还好”,便听一个声音咆哮道:“谁他妈拆了我的金殿!滚出来!!!”

    这一声怒吼,听得阵内诸天仙神们头皮都要炸开了。

    虽然肚子里已是江湖翻滚,但还是个个屏息凝神,一声不吭地等着听谢怜要怎么回这一句喝骂。哪料到,没有最精彩,只有更精彩,谢怜还没开口,慕情先出声了。

    他就笑了两声:“呵呵。”

    来人冷冷地道:“你拆的,行,等着。”

    慕情淡淡地道:“我可没说是我,你别含血喷人。”

    对方道:“那你笑什么你有病?”

    慕情道:“无他,你说的话好笑罢了。拆你金殿的人现在就在通灵阵里,你自己问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谢怜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就这样跑了。

    他干咳一声,道:“是我。对不起。”

    他一出声,后来的这位也沉默了。

    耳边,灵文又传音来了:“殿下,那是南阳。”

    谢怜道:“这个我认出来了。但是他好像没认出我。”

    灵文道:“不。他只是在凡间游荡得比较多,回仙京比较少,不知道你又飞升了而已。”

    南阳真君,乃是坐镇东南方的武神,坐拥近八千宫观,极受民间百姓的爱戴。

    而他本名风信,在八百年前,乃是仙乐宫太子殿座下第一神将。

    风信其人,忠心耿耿,从谢怜十四岁时便是他的侍卫,随太子一齐长大,一齐登天,一齐被贬,一齐流放。可惜却没一齐熬过这八百年,最后终是,不欢而散,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昔年的主上沦为无香火无宫观无信徒的三无笑柄,两名座下侍从却都渡了天劫,飞升为坐镇一方的大武神,这般境况,任谁也没法不多想。如果要谢怜在风信和慕情中选究竟哪一个更让他尴尬,他会说“都还好啊!”但如果让旁人来选,他们是更想看谢怜和风信互殴,还是更想看谢怜和慕情互殴,那大家就各有口味了。毕竟都有充足的互殴理由,难分高下。

    所以,风信那边许久无人应答,竟是一句不接,直接隐了,大家都十分失望。谢怜则收了个尾,再打自己几大板,道:“我也没料到会闹成这样,非是存心,给诸位添麻烦了。”

    慕情凉飕飕地道:“哦,那还真是太巧了。”

    好巧,谢怜也觉得真是太巧了,怎么会刚好砸了慕情,又拆了风信,教旁人来看,简直就像是他在蓄意报复。可事实如此,他就是那种,在一千杯酒里选一杯下毒、无论怎么选都绝对会选到毒酒的人。但人家心里怎么想,你也没办法,谢怜也只能道:“各位的金殿和其他损失我会尽力补救,还望能给我一点时间。”

    ?  谢怜说完之后,慕情和风信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一言不发待在通灵阵。充满火药味的通灵阵又回到了先前的安静。

    通灵阵人人心思各异,却没有人打破这份诡异至极的寂静,直到一个连上天庭众神官都甚少听到的声音姗姗来迟,“太子殿下,恭喜,别来无恙。”

    这句“太子殿下”没有慕情的阴阳怪气,明明语气清冷,几乎不带任何情绪,听起来就像一句勉强走场子的恭维话,但却令人极其不舒适,浑身鸡皮疙瘩激起,仿佛在丧失一切反抗能力后身处漆黑无光亮的封闭空间。

    谢怜八百年间都嫌少遇到这种单凭一句话就能让他寒毛倒束的情况,因此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黑衣青年谢怜是第一回见,估计是在他第二次被贬后飞升。谢怜按规矩回了一个拱手礼,尽量表示平静、放松,语气平淡,迟疑道:“谢谢道友,你是……?”

    那人依旧不带情绪地回答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谢怜听到回答立马低头,隐藏神情,眉毛紧皱,第一时间得出结论:坏了,这人不好相处。谢怜面露尬色,悄悄斜头向右后方站立的灵文眼神求助。

    ??灵文见谢怜如此,立马会意,不料却是将怀中公文抱得更紧,面露难色,无奈传音:“殿下,我也没法帮你,整个仙京关于此人的消息都不多,只知道此人名唤舒璃,于七百年前飞升至上天庭,却一直没有职位,也没有管辖范围;在仙京不立殿、人间无信徒、无宫观;平常基本都待在神武殿,作为帝君的副手处理一些棘手事务,实力比裴茗更甚。”灵文顿了顿,短短叹气一声,继续道:“但这是我们唯一知道的一些有用消息了,不知来历,不知国家,不知身份,甚至连文武神都没有明确划分,不过大家大多是拿他当武神看。”

    ??灵文抬头望向舒璃,舒璃也转身淡淡回望,“殿下,这个舒璃平常没什么人际交往,百年来都没进过几回通灵阵,性情很是冷淡只偶尔跟其他神官一起办事,除了帝君,上天庭中也只有人缘好、广交朋友的风师大人与他勉强有几分情谊,平常能够说上几句话。”

    ??谢怜转身面对灵文低头思考,右手无意识轻微摆动。

    ??灵文眸光带着些许晦暗,认真对谢怜道:“所以,殿下,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你说这句话,他应该认识你,换言之,殿下,你见过他。”

    ??通灵阵里不认识舒璃的新神都交头接耳,争相打听这位神秘的黑衣神官的消息,通灵阵内竟一下热闹了几分,不似平常的安静。

    ??谢怜闻言愣了好一会儿,在第二次被贬后的八百年间,前前后后,总结一下就是:浪迹天涯,顺便收破烂。以至于他对这八百年间的记忆很是模糊不清。

    ??待谢怜反应过来却是再次转身,抬头仔细端详黑衣青年的外貌。

    ??黑衣青年肤色白皙、俊美绝伦,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淡漠、狭长的丹凤眼中那对宝石般的暗紫色瞳孔,似是无底深渊,只一眼便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又猛然察觉到危险。往下鼻梁高挺,削瘦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一袭金缕黑衣,浓墨般的发丝用银冠束起,低垂如瀑,再配上修长、完美的身形,腰间品质上乘的纯白长剑不断有流光萦绕,简直就是一件举世罕见的艺术品,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就仿佛天边将要逝去的云霞,美丽又疏远。

    ??但令谢怜最为惊讶的是,黑衣青年周身隐隐有死气浮现,若不是自身后天锤炼而成的气质,那便是鬼或者什么邪祟了,然而后者是神官绝对不可能有的,谢怜一时有些警惕。

    ??谢怜心中冒出些许说不清的感觉。虽说八百年间记忆模糊,但是这鹤立鸡群的容貌,以及心中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如果他见过,不说清清楚楚,但多多少少也会留下印象,所以,他能肯定没见过舒璃,至少在四处收破烂的这八百年。

    ??待谢怜缓过神后,抿了抿嘴唇,视线重新回到灵文身上,语音稍轻,语气认真,传音对灵文道:“灵文,我敢肯定,我没有见过他,从来都没有。”

    ??黑衣青年垂眸,眸光暗沉,不带任何情绪,淡漠的看着灵文与谢怜的小动作,心脏几近没有起伏,只是毫无存在感的微微泵动,维持人体最基础的血液循环。

    ??果然如此吗?秋淮不禁在内心深处发出感叹。

    ??得到谢怜的回答后,灵文不再低头思考,松了一口气,眸中含笑,轻声道:“殿下,那可能就是舒璃对你有几分兴趣了。”

    ??“啊……对我?为什么,我都与他没有办法关系……那我该如何?”感觉这个舒璃对自己有兴趣不是什么好事啊,也不知道图什么,谢怜内心深处想到。

    ??“殿下放松,你平常多注意一下就好了,虽然这个舒璃虽然来历颇为神秘,但好说歹说也是上天庭的神官,不可能直接对殿下干什么不好的事。”灵文思考须臾,给出建议。

    ??谢怜偏头对灵文微微一笑,睫毛上扬,带着几分感激道:“多谢灵文的提醒了。”

    ??灵文被这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恍惚了一下,随即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因着黑衣青年没有再说什么,况且谢怜也不想在这气氛颇为奇异的通灵阵继续待下去,便打算直接离开。

    ??正在谢怜准备断开连接时,灵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叫住了谢怜“对了,殿下,方才通灵阵内太过热闹,我差点忘了跟殿下说了。”

    ??谢怜闻言微微向左偏头表示自己的疑惑。

    ??“殿下如果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舒璃神官的事情,虽然灵文殿无能为力,但是殿下可以去问问帝君,舒璃作为帝君的副手,帝君应该知道一些灵文殿不知道的事情。”

    ??谢怜瞬间不复方才的轻松,俊美的脸庞面露尬色,打哈哈道:“哈哈……帝君天天那么多事情,应该很忙吧,我就不打搅他了。”

    ??灵文摇头无奈笑了笑,跟谢怜同时退出通灵阵,她知道,谢怜是在顾虑八百年前的事情。

    ??灵文抬头望向远处的神武殿,虽然距此地有些距离,却也在云巅间淡淡散发出璀璨辉煌的金光,连带着周边的云彩也染上些许颜色。

    ??“那殿下记得找时间去看看帝君,毕竟殿下第三次飞升,与帝君前后也有八百年没见面了。”

    ??谢怜点头,先把这事应付过去再说。便赶紧与灵文道别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他尚是认认真真地在思索该上拿去弄来这八百八十八万功德,第二日,灵文便请他去了一趟灵文宝殿。

    灵文是司人事的神官,掌人事亨通、平步青云,整座宝殿从地面到穹顶堆满了公文和卷轴,那景象十分震撼,使人惊恐万状。谢怜一路走来,每个从灵文殿出来的神官都托着过人高的公文,面无人色,不是一脸崩溃就是一脸麻木。进了大殿,灵文转身,开门见山:“殿下,帝君有事相求,你可愿助他一臂之力?”

    天界有许多位真君、元君,但能称帝君的,只有一位。这位若是想做什么事,那可是从来用不着求别人的。因此,谢怜怔了怔,才道:“何事?”

    灵文递给他一只卷轴,道:“近来北方有一批大信徒频频祈福,想来很不太平。”

    所谓大信徒,一般指三类人:第一类,有钱人,出钱烧香做法事、修建宫观庙宇;第二类,能向旁人宣法讲道的传道者;第三类,身心彻底贯彻信念者。其中以第一类最多,越是有钱人越是敬畏神鬼之事,而天底下有钱人如过江之鲫;第三类最少,因为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那么这个人境界一定很高,离飞升也不远了。这里所说的,明显就是第一类人。

    灵文道:“帝君目下顾不上北方,若你愿意代替他去一趟,届时无论这批大信徒还愿时供奉功德几何,尽数奉于你坛上。你看如何?”

    谢怜双手接过卷轴,道:“多谢。”

    这分明是君吾在帮他的忙,却反过来问他愿不愿意帮自己的忙,谢怜哪里看不出来,但也找不到更能表达心中所思的言辞来代替这二字了。灵文道:“我只负责办事,要谢便等帝君回来你再自己向他道谢吧。对了,你可需要我给你借什么法宝?”

    谢怜道:“不必了。便是给了我法宝,我下去就没法力了,也不能用啊。”

    谢怜被打下去两次,法力尽失。在天界还好说,天界乃诸天仙宫荟萃之地,灵气充沛,源源不绝,信手拈来便可化为己用,一旦回到人间,那他可就傻了,要想斗法,只能凑合着找人借点来用,多有不便。

    灵文思忖片刻,道:“那最好还是借几名武官来助你一臂之力。”

    现任的武神们不是不认识自己就是不待见自己,这点谢怜还是清楚的,他道:“也不必了。你借不来人的。”

    灵文却自有考量,道:“我且试试。”

    试不试都没差,谢怜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由她去试。于是,灵文便进了通灵阵,朗声道:“诸位,帝君北方有要务,急需用人。哪位武神殿下能从殿里拨两名武官过来?”

    话音刚落,慕情的声音就轻飘飘地冒了出来:“听说帝君现下不在北方,怕是给太子殿下借的吧。”

    谢怜心想:“你是一天到晚都守在通灵阵里吗……”

    灵文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心中直想把妨碍她办事的慕情一巴掌拍出阵外,口上笑道:“玄真,我这两天怎么老是在阵里看到你,看来最近你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恭喜恭喜。”

    慕情淡淡地道:“手伤了,在养伤。”

    诸位神官心道:“你那手往日劈山断海也不在话下,劈个傻钟还能怎么你了?”

    ?灵文本想先骗两个过来干活再说,岂止慕情一猜便知,偏生还说出来,这下肯定找不着人了。果然,半晌无人影响,谢怜也不觉有甚,对她道:“你看,我说过借不来人的。”

    灵文道:“玄真要是没说话,可以借到的。”

    谢怜笑道:“你那话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雾里看花美三分,人家以为是给帝君办事,当然叫得来,但若来了发现是跟我共事,只怕要闹了,又如何能同心协力。我反正一个人惯了,也没见缺胳膊少腿,就这样吧。有劳你了,我这便去了。”

    灵文也无法了,一拱手,道:“好罢。预祝殿下此去一帆风顺。天官赐福。”

    谢怜回道:“百无禁忌!”挥挥手,潇洒离去。

    ??

    ??

    ??秋淮隐去身形,在一处不大的金殿上将方才谢怜与灵文的所有对话全部收入眼底。

    ??在二人退出通灵阵的同一时间,秋淮也退出了,毕竟那么聒噪的地方,待着也令人心烦。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巧,刚好地点就在二人的附近,他闲来无事,便随意听了听。

    ??讲真,因着八百年前的事情,秋淮对谢怜是无感的,毕竟如此的冥顽不灵,实在是令人失去耐心。

    ??但因为殿下对谢怜的“特别关照”,秋淮也不能做什么,只偶尔通过一些手段看看落魄至极的仙乐太子。

    ??回归正题,秋淮右手打了个响指,瞬间眼前天翻地覆,回到了熟悉的神武殿。

    ??秋淮像往日一样,百无聊赖的站在那幅万里山川图前,看似是在欣赏,实则心里又是另一回事。

    ??这面巨幅地图上嵌着许多细碎的明珠,仿若星辰,这些,都是人间神武殿的所在标识。有一粒明珠镶嵌在此,便说明这里有一座神武庙。闪烁的珠光几乎均匀覆盖了整个视野,美妙而震撼。

    ??秋淮内心想着想着,突然回头,察觉到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少了个“人”,估计是有事出去了吧,秋淮这么想着。

    ??没有方才的疑虑,秋淮又重新投入思考。

    ??与君山……如果他没有记错,这里有一只因爱、恨成鬼,在与君山待了几百年、专杀新娘子的凶,以及一处品味低下的东西。秋淮双眸微眯,情绪暗沉不明。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大祈愿,到时候功德数量不匪,殿下可真是大手笔啊。

    ??左了殿下现在在出巡,他现在又无所事事。

    ??秋淮盯着万里山川图的一处地方,嘴角上扬,扯出一丝诡谲的笑意,神情愉悦,却又令他人胆寒。

    ??那便去这与君山看一出勉强称得上情深的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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