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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桥逢魔遇仙

    自上仙乐国元祭天游那日,在皇极观语出惊人后,秋淮刚刚离开皇城不到一个时辰,走了不过数十里,果然不出所料的——被他家殿下“亲自”带回了铜炉山。

    晌午,回铜炉山的路上,秋淮在尽量找话题缓解尴尬。

    “殿下……?”秋淮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现在触了他家殿下的霉头。

    君吾眸中不带任何情绪,冷冷瞥了秋淮一眼。

    秋淮被看的打了个寒颤,瞬间化身鹌鹑努力降低存在感。殿下拿绳子把他绑的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样,也不知道这绳子是用什么做的,他竟挣不开半分,估计是注入法力了。

    因着速度太快,路上的风刮过秋淮的侧脸,他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然而到了后面被刮的双颊发麻,秋淮只能表面笑嘻嘻,内心深处抓狂。本来他是可以用法力抵御刺骨寒风,但殿下在抓到他时就把他的法力禁了,防止他又耍出什么阴招,美名其曰以防出意外。秋淮不说话,留分身怎么能算阴招呢,况且这招不需要什么法力,但是他的分身都没了。

    秋淮能有什么办法,殿下端着一幅冷冷清清、毫无怒气的面部表情,跟许久之前几人相处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看似毫无波澜,甚至能对他微笑,可是他知道,殿下内心估计能把他杀了。

    明明能直接选择画缩地千里,再不济也能御剑,殿下那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宝剑,虽然用途千奇百怪,不干正事,但至少都能用来御剑,如果连御剑都不行,这剑也算废了。所以,为什么偏偏要把他绑成粽子,然后——抗在肩膀上!?然后风驰电掣地飞向铜炉山,甚至可能比御剑还快,可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一千五百年都没被人绑过,无一例外,当下不仅被殿下绑得像个粽子,还被抗肩膀上了。

    秋淮脸朝天,面色微红,又带着些许憔悴。虽说没有人……但这实在是,太令他难堪了。

    秋淮脑海中思考半晌,身形保持不动,声音略微嘶哑,道:“殿下……其实你可以把我放下,将法力解开的,我绝对不会跑,也不会拖慢进程,我保证。”

    ??气氛凝固,周身温度仿佛骤降十度不止,秋淮不禁打了个寒颤,明明根本不会怕冷的……

    君吾听闻,沉默瞬息,似是被他逗笑了,脚步突兀停下,冷不防笑了一下,语气令人捉摸不透,一字一句温声道:“你,保,证?”

    秋淮手心微微流出冷汗,“……”难搞,此时此刻的殿下,他好像还真半点都惹不起,还是闭嘴吧,虽然他这回真的不会跑了,因为根本没有机会。

    ??讲真,就目前三界来讲,先不提有几人知道他,况且就算知道,他也不怕。然而他做事向来较为谨慎,理所当然的炼制了一个分身,平时都是以分身行走人间,自成绝后也不会无端生事。但在上回被殿下发现并抓住,利用分身跳脱后,因着时间紧迫,急忙前往仙乐国,便没有时间补充分身了。

    然而秋淮这般开口,君吾也知道他想说什么,略微有点无奈的在秋淮身上施加了层法力,确保秋淮不会被寒风刺骨。

    尽管没有达成最终目的,也不可能达成,可也勉勉强强的算计划通。反正估摸现在离铜炉山也有一段不近的路程,时间不会太短,自己又干不了什么,秋淮索性直接百无聊赖、放空自我的思想前后道铜炉山该怎么办才能从“正门”走出来。

    感觉这回待的时间也不会短啊,秋淮无奈摇摇头,然而随即殿下盯了他一眼。

    天空万里无云,但因他们一直在树荫下穿梭,上方的烈日也照射不到。今天于人间凡人是很好的一天啊,想到这里,秋淮内心不禁感叹:当真是日子到头,没得活路的一天。哦,不对,他早就在一千五年前死了。

    恍然间一束光线恰好落在秋淮左胸的心脏位置,他眉毛上挑,脸色略微苍白,不知道在脑中思索着什么。

    等到铜炉山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再次被殿下关到了那间屋子,也就是乌庸皇宫内的一间屋子,此处地势稍高,没有被岩浆烧毁,但也积灰不少,不过这回比上回好多了,之前殿下将用来禁锢他行动的锁链摘下后,他便将屋子细致打扫了一番。讲真,他是不太喜欢这儿的,殿下应当也是,毕竟现在回忆往昔在这处的日子,应当是类似噩梦的占据多数,大都是一些痛苦是回忆。那殿下将他关在这的理由就难以探究了。

    君吾在将秋淮束缚在这间屋子后,仙京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便匆忙抽回意识,徒留一具只会待在原地看管秋淮的空壳分身。

    ?  秋淮四肢用力挣动一二,链条发出几声嘈杂的“哗啦”声。秋淮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如今这处境,竟当真有一二分阶下囚的味道被捆的有些久了,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兴许是因为那能逼迫人疯狂的千百年间的独身一人,以为世间再无故人。

    ?  其实真要挣脱枷锁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桌子旁的白衣青年目光犀利,一丝不错的盯着他,秋淮无辜的眨眨眼。挣脱了恐怕会更惨,殿下本就气在头上,若真要这么做,无异于火上添油、煽风点火。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 秋淮随意活动活动筋骨,无所事事的环顾四周,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回是没有半点办法了,上回那具分身已经消散,也不知道殿下干什么了,秋淮不做探究。但这回确是如在坚固牢笼之中被主人销去利爪,剪去羽翼而无法飞翔的鹰,没有半点法子了,此刻他是不是该庆幸这是殿下,不是别人,也许吧,只可惜倘若是他人,他不会那么乖——不,别人根本找不到他,谈何抓?

    皇宫内随处可见到被烈火烧灼过的痕迹,可谓是触目惊心,但若是精心打量,也能从中窥探到一二分往日的辉煌。

    乌庸皇宫由百千宫殿构成,这些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不过这些基本都被烈火灼烧、岩浆吞没,剩下的只有一层层黑焦,彰显许久之前这里经历了什么,想到这里,秋淮眼神晦暗,垂眸拍了拍水墨衣摆处不知在哪沾上的尘埃。

    兴许是不怕他跑了,第二日便把绑在他身上的锁链松了。

    ?  秋淮转动手腕脚腕等几处重要的关节,被封了法力绑一天也不好受啊。感受到周边空气轻微波动些许,秋淮的动作一愣,随即又继续。

    ?  是殿下来了啊。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君吾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打桌子,嘴角微扬审视秋淮。

    秋淮很不自在的转头,“……”有一种拷打罪犯的感觉。

    秋淮深呼吸调整情绪,尽量眼神柔和,声音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道:“殿下,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仙乐国的上元祭天游美名远扬,想欣赏一番。”

    君吾低头品茶,眼中神情不明,声音中带着一股玩味,沉声道:“真的吗,那观看上元祭天游怎么会去皇极观,顺便还跟他打了交道。”明明是疑问的话语,语气却是肯定的。

    周身空气仿佛骤降十度,秋淮不禁冷汗直冒,手心紧握随即松开,往复十多次。

    啊,当下情况好像不太妙呢,还是说“实话”吧,应该能让殿下早点消气。

    在稍后数十分钟里,秋淮省去”送铜钱”和“道天机”两部分,老老实实,仔仔细细的交代了所有,包括一言一行,甚至是当时的想法——虽然说不定他家殿下其实都知道,只是不说破而已。

    在被殿下的分身守了个把月后,好说歹说,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一遍,终于允许他暂时离开铜炉山。

    但似乎因挡剑与等着一千五百年这两件事,让他在殿下那关于“暂时离开”这种事的可信度降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对此,他虽然早就死了,可隐隐察觉到殿下的敏感之时,这具新生的血肉之躯深处的心脏也疼痛不已。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就是始作角者。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殿下,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阻止任何事。

    他只能在殿下面前乘乘的,尽自己所能做的弥补这一切,弥补殿下心中一千五百年间的痛楚。

    所以对于紧紧跟在身后的白衣青年,秋准保证不去险恶之地,虽说这世间也没有几个地方能拦住他,不管来去与否,只要他想。

    晌午,一念桥。

    天气大好,烈日当空。

    离开铜炉山后,秋淮也有些许迷茫,在凡间游魂似的游荡几日,东跑跑、西看看,不知该去哪里。但心中却有一股不明的执念,让他来到与殿下重逢的地方——一念桥。

    尽管秋淮真的很想躺在老地方,可之前那棵两人怀抱的树早被殿下的恶分身一拳打穿了,一点灰都不剩。没办法,秋淮费了些许时间,在稍远的地方重新挑了棵枝繁叶茂的槐树等待。

    自他有记忆起,就很喜欢槐树,莫名其妙,没有原因。他曾经尝试找过原因,最后却归咎于天生的喜欢,他的“淮”字便是取于槐树的“槐”。

    槐树喜阴凉之地,久而久之,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阴气,邪气。活人在其下久居,会出现各种不适之症;但相反,槐树也会吸引鬼类,对鬼类大有益处所在。不过也有人间商贾反其道而行,利用百年槐树镇阴财,究其原理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秋淮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待在槐树下,那些凡人久居会有的症状他都没有,想来大抵是命格的原因吧。

    秋淮手掌习惯性的一开一合,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什么都没有,两枚铜钱一枚用来阻断一枚送给谢怜了。可真是不太舒服啊,玩了八百年,现在却一枚不剩,只能日后收集材料再炼制数枚了

    一丝烈阳透过繁茂枝叶,照射在秋淮身上,秋淮无奈睁开双眼,向右移动了半寸,余光窥见树下休息的白衣青年,容貌不像神武大帝君吾,也不似乌庸太子,更像两者的中和,既有凌厉,亦有温和。看久了秋淮竟有些失神。

    不知为何,明明秋淮已经死了很久,这具用各种天材地宝打造的新塑□□也阴邪至极、冰冷无度,没有任何正常活人的生理需求。但在殿下身边待久了,消失的人性总有隐隐恢复的趋势,兴许是因为与往常不同的生活日常吧。

    一直牢牢掌控的事物突然失去控制力,无论如何,总是令人不爽,但如果是殿下的话,那就算了,选择接受吧,左右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事。

    例如现在,成鬼后秋淮不像那些低级的恶厉一样害怕烈光,却也有些许厌恶。放在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秋淮顶多是浑身都有点不舒服,今日却是上下眼皮打架,有些许昏昏欲睡。

    放松戒备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然而他现在无法强行提起精神。

    他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能感受到,附近有人,却不太清晰。这就是破绽的后果吗,真是令人头疼。

    秋淮坐了起来,垂眸看向抱手靠在槐树半眯休息的白衣青年,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分身此刻有没有殿下的意识,应当是没有的,殿下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打理这边,仙京最近有点乱。

    暂时无所事事的秋淮犹犹豫许久,在好一番心理斗争后,选择跳下树依傍白衣青年午睡一小会儿,补充状态。白衣青年也只是在看了秋淮一眼随后依旧半眯休息。

    可能是因在殿下身旁,哪怕是分身,也下意识觉得安全无忧,便失了警备感,睡得很死。

    这一千五百年似乎改变了许多事,多到不可胜数、数不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就如在无垠大海之上的一艘小船,无知无觉漂泊了一千五百年,小船的外貌早已与之前完全不同,内核却没有多大变化,在遇到属于他的锚后,一切都回归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时间是最好的见证者,这一千五百年的漂泊始终不会消失,孤独的灵魂也没有找到归宿。

    但好在,都还有机会,一切尘埃都还没有落地,没有既定。

    一觉醒来接近傍晚,有点睡过头了了,秋淮有些苦恼的想。

    待他睡意朦胧的睁开双眼,却瞬间察觉到不对,他先前是在白衣青年身旁,现在却是在白衣青年的怀中。

    秋淮瞬间耳根羞红,心中犹如小鹿乱撞般手足无措,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淮在心中权衡半晌,轻声试探道:“殿下?”似是觉得不够,又以微不足道的力度轻轻扯了扯白衣青年环绕流白萤光的衣摆。

    君吾睁开双眼淡淡看了秋淮一眼,便没有其他反应了。

    秋淮睫毛低垂,眼中情绪看不真切,他内心有点小失望,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在期待什么吗,是在期待殿下的意识在这具身躯里吗?秋淮手指微微动作,还是在期待是殿下做的?

    也许吧,他不清楚,不清楚自己当下活着的意义,也不清楚对殿下的感情。

    极致的信仰中参杂着其他不明,却早已在千百年前生根发芽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演不仅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还愈加强烈,不可磨灭。

    秋淮眼神迷离,微风徐徐在天地间流淌,三千青丝随风飘拂,恍然如梦,原来他今天没有束发吗。

    待他反应过来,正要挣脱这个温暖怀抱时,却突然被制住手脚,动弹不得。

    “别动。”秋淮身后传来略微有点熟悉的温润的声音。

    秋淮登时呆若木鸡,维持这个动作纹丝不动。

    “……”原来是有意识的啊,殿下可真是忙里偷闲。

    不过还蛮舒服的。

    渐渐步入夜晚,秋淮百无聊赖的环顾周围,不禁有些许意外,这百年阴槐树下居然会有萤火虫这种微小生灵。

    半点打发时间的小玩意都没有了,生活可真是无趣、难熬——不对,他现在有殿下,这日子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秋淮随意用右手触碰眼前的发光事物,化作点点荧光骤然散开,消逝在晚风中,飞向无垠天空。

    槐树枝丫之中时不时几点羸弱荧光闪烁其间,微风吹拂过翠绿槐叶,发出悦耳动听的“沙沙”声。

    秋淮浑身放松,隐匿在睫毛下的眸子微光不断有微光闪烁。他一时有些恍惚,抬头看向殿下此时较为温和的下颚线,有多久没有过这般悠闲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秋淮猛的抬头,双目清明,没有半分先前的恍惚模样!

    周遭阴气大涨,温度微降,秋淮望向这一切的变化源,一念桥鬼魂今夜居然现身作祟了!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磕睡碰上枕头得来全不费功夫!

    “殿下!”

    但在秋淮有所行动前,却如停下的机关忽的一征。

    一念桥之上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衣,大概十七岁的少年,他一手执剑,一手双指并拢,似是想拔除在一念桥头徘很多年,吃人无数的鬼魂。

    啊——原来他之前感应到的就是谢怜,仙乐国与一念桥还是有些距离的,为了杀鬼专门跑来这里,难怪会美名远扬。他玩味的微笑,不过,以那场上元祭天游谢怜的表现来看,估计会答错吧。

    君吾怀中依旧揽着秋淮,在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双眸微眯,带着几分冷冽,随意抬眼扫视了圈一念桥上亮了兵器准备打斗的二人,微微摇头,无奈道:“果然是仙乐——你在上元祭天游那日是不是给了仙乐什么东西?”

    不是说不提这茬了吗?!

    秋淮睁大双眼急忙否认:“殿下,绝对没有这回事!”

    君吾眸光幽深了几分垂眸凝视秋淮微红的左耳恨,目光晦暗,让人看不真切。君吾无声叹气,随后又似宣判秋淮生死命运般,低声道“撒谎。”

    秋淮的身躯瞬间僵硬几分,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君吾只是拍了下秋淮的左肩,旋即继续补充:“你每次对我撒谎,耳根都会微微发红,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当下。”显得很是诱人。君吾上手轻轻磨搓,眼中神情不明,此处应当有什么东西挂着才对。

    “别人怎样,我不会去管,我都会知道。但我不喜欢你对我撒谎懂吗?秋淮。”君吾温声说道,听起来仿佛只是循循善诱的劝诫,然而秋淮却是浑身鸡皮疙瘩激起。这其中带着命令的成分,不过因为藏匿得极深,所以令人难以察觉罢了。

    秋淮沉默不语,闭目做思想斗争。

    秋淮虚躺在白衣青年的怀里,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发丝。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另一番天地。

    应不应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没有不如,等事情结束后再答应吧。

    在二人“谈笑”间,一人一鬼在桥上斗得天昏地暗,日月翻转,天地都为之一振,刀光剑影,血迹斑斑,刹那间的破绽,便可成为死亡的原因。

    但这丝毫都波及不到二人,君吾将秋淮揽在怀里,于槐下自成一方温馨小天地。

    秋淮闭目不语,君吾倒也不恼,只是用手拂过秋淮末端的几根发丝,随即手中打了个响指,抬眼冷淡的望向一念桥,那鬼魂似是有所感应,竟也用焚尽烈焰的双眼回望君吾,但仅一眼又全神贯注投入战斗。

    这时一只胆大的萤火虫带着微光缓缓落在秋淮的鼻子上,秋淮仿佛感应到什么,终于张开眼眸死死盯着一念桥,随即低头,双眸半睁,似是情绪不住,声音恹恹的:“殿下,鬼魂会打赢吗?”虽然只是一个无意识、还差点杀了他的,殿下的恶分身而已,然而他潜意识里处于某种本能不想让这个恶分身死,但他不能出手干预,有些时间点是不能出错的。

    君吾一边接上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话题,一边缓缓从宽袖里取出一只精巧细致的耳坠。

    “仙乐现在的实力稍胜于鬼魂,大概是重伤降伏,但不会死——喜欢吗?”

    秋淮闻言伸手握住眼前的耳坠,细细鉴赏起来。

    一根璀璨金丝细线穿过纯白面具,尾部是一颗打磨得无可挑剔的白金圆珠,其下为一串纯白流苏。做功称得上巧夺天功,若拿去卖也价值连城,不可预量。但当秋准看清纯白面具时,双眼却控制不住睁大,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那面具半边脸哭,半边脸笑,诡异至极,赫然就是日后绝境鬼王自无相的代表之一——悲喜面。

    原来一切早在许久之前就开始了

    待恍住心神后,秋淮将眼中不该有的情绪波动隐藏,全身放松,故作开心说道:“很喜欢,殿下能帮我戴到右耳上吗?”

    “嗯。”应话之后,君吾左手拿起秋淮手心中的精致耳坐,右手轻轻捏住秋准柔软的右耳耳垂,将耳坠穿过平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一层薄肉,却在完成的那一瞬猛然察觉不对。

    君吾双手微微握紧,眼睫上挑,声音中带着一股多年不曾有过的不易察觉的怒意,低沉道:“你的痛觉呢?”

    秋淮语气平淡,不以为然道:“自六百年前成绝后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平淡的仿佛不是在述说自己千年间的极端痛处,只是讲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令人毛骨悚然。

    君吾似是早就不指望秋淮能说出什么惊天骇人,却也不禁皱眉道:“你这一千五百年究竟干了什么?”

    秋淮似是对右耳耳垂上的精巧耳坠爱不释手,修长的手指持续在耳坠旁穿梭,不断拨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殿下,在我死后第八百年——也就是殿下以神武大帝君吾的身份再次飞升之时,我才由无意识游魂的形态重新拥有身体,究其原因,若我没记错,是因为成了厉鬼。”秋淮忽然想起那一剑,话语顿了顿,继续道“神官死前的博命一击大多蕴含着补课预估的强大力量。可能是因为那八百年间的魂魄实在太过破碎,十不存一,几乎与魂飞魄散没有区别,以致于让殿下没有找到我。”

    “不过,若是以那种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的废物模样被殿下找到,还不如魂飞魄散。”秋淮语气仿佛依旧平淡,但他知道,这其中蕴含了太多,以至于他的眼中却闪过几丝恨与自我责备。

    秋淮猛然停下不说话了,眸光闪烁,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殿下的手在微微发抖。

    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秋淮内心的天平斟酌语气,小心翼翼道:“殿下?”

    君吾没有回答秋淮,而是微微抱紧怀中人,往秋淮的右耳耳坠中注入雄厚法力,耳坠似是被触发什么机关般,不断有微弱银色鎏光在其间闪烁,煞是赏心悦目。

    君吾眸光晦暗,双眼极黑,似万年寒潭之雪,亦似深不见底的暗黑深渊。

    君吾垂眸凝视秋淮,沉声向秋淮保证:“我不会再次把你弄丢了。”

    秋淮眸光微亮,毫无顾忌的心安理得靠在君吾里,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嗯,我相信殿下。”

    东方既白。一夜在秋淮与君吾一句我一向的闲聊中流逝了,但一晚远远不够,这一千五百年间发生的事情多到数不胜数,还多许许多多没讲。

    桥上持续一夜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停下,这些无声昭示着一个结果:桥头鬼与谢怜是斗争分出胜负了。

    “仙乐胜了。“君吾一锤定意

    鬼魂消失后,太子在桥头种下一棵花树。一名白衣道人路过,见他在此撒下一杯黄土为鬼魂送行,问:“此意何解?”

    太子答:“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道人听了,微微一笑,化为神人,踏祥云,挽长风,乘天光而去。太子这才知道,竟是恰好遇上了亲身下来伏魔降妖的神武大帝满天神佛在上元条天游那一跃时便留意到了这名神武者,一念桥一见后,问帝君:“愿看这位太子殿下如何?”

    帝君也答了八个字:“此子将来,不可限量。”

    当晚,天生异蒙,风雨大作。在电闪雷鸣之中,太子殿下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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