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的人勾唇一笑,将信点燃烧成了灰烬。
阮今玉是躲在门后的,从萧宴清打开房间门开始,黑暗里就不止一双眼睛,只不过阮今玉不知道信的内容,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敢肯定这信与他假死有关。
萧宴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又或许是阮今玉藏得太好,以至于他经过这些年的训练也没能注意到阮今玉的存在。
他假死的这件事,忱式是不知道的,只是一味说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一日未见,他就一日未死。”
萧宴清并不觉得阮今玉会没有什么身份,从那天雨巷和他交手,他就知道,不然也不会那么狼狈的逃走,但在这偌大的世界,又确实是猜不到。
阮今玉在门后,见萧宴清迟迟未动,也跟着不动,他看见萧宴清突然叹了口气,也许是想起了过往。
萧宴清的童年说不上完整,但也不是破败不堪,从出生开始,他的命就很硬,就像刻进了骨子里的不屈。
萧宴清的母亲最开始是想忍痛割爱的,但萧宴清命大,一次未死,而后她便认了,开始对他好。
所以如此,即使萧宴清没能有富裕的家庭,却也拥有很多爱。
反观阮今玉,他又是恰恰相反的,衣食无忧在他看来,真的不满足,就像他的野心。
阮今玉从小便是摸着剑过的,高难度的训练让他从一开始的吃不消,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就再也没怨恨过家父家母,有时只是狠自己不争气,无法满足自己野心。
阮今玉从门后走出,走到萧宴清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如此晚还不上榻,是有心事?”
萧宴清本就没想隐瞒,听他问就大大方方的说“是啊。”
阮今玉一愣,他不知道该问还是闭上嘴好,毕竟他不想揭别人的伤疤,或许也可以说是他原本就没有兴趣知道。
萧宴清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两人之间就陷入了沉寂,一个看着天上的繁星,一个盯着地面的泥泞。
萧宴清想跟他搭话,但话到嘴边,他突然惊觉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歪着脑袋,手搭在围栏上问道,“敢问芳姓大名?”
“阮今玉”
“我叫萧宴清,以后你要是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算我报答你的收留之恩。”
阮今玉脑袋上三个大大的问号,他也在回想自己到底何时说过收留他的话。
阮今玉∶“我讲过要收留你嘛?”
萧宴清∶“没啊,我自己决定的。”
“????”
“你......”
阮今玉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道,“哎呀,我好困啊,先睡了。”
阮今玉还是第一次见脸皮如此厚的人,等他进了房,才后知后觉冷哼几声,骂道,“有病”
里面立马传来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阮少爷,骂人是不对的奥。”
阮今玉眯了眯眼,然后又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关你屁事”
这一句话也被收入了萧宴清的耳朵,但他没反驳,毕竟确实和他没关系,再然后,他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阮今玉依旧照常发挥,没睡着,手倒是痒得很,但他实在懒得动。
阮今玉有些时候懒得不行,可能跟他白天睡不醒,晚上精神得可以绕着这个桃花园跑上好几圈。
总结就是,懒的时候倒头就睡,精神来了谁也劝不住。
然后现在,他正手痒,但又懒得动,于是,他给写了张符纸将隔壁的人绑了过来,然后勾唇一笑抬手给了萧宴清两巴掌。
“.........”
萧宴清猛得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跟阮今玉大眼瞪小眼。
“呃...这是什么情况?”萧宴清满脸“善意”的问道。
阮今玉撇开头,咳了两声,“你梦游走到我这里来了,我就把你绑住,然后扇了你两巴掌...”
“呵呵呵...”萧宴清满脸‘你看我信吗’的样子。
阮今玉并不怎么擅长说谎话,此刻满脸涨红,手捏成了拳,抬着的手的衣袖遮住了半张脸,心虚的将头扭向一旁。
萧宴清笑道,“阮少爷运气还真是好,我从小到大头一回梦游就被阮少爷撞见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呢’”
萧宴清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
阮今玉尴尬道∶“无妨,既然如此,你就先回你的房吧,呵呵。”
萧宴清嘴巴微不可察勾了点,饶有兴致道,“还请阮少爷先给我解绑。”
阮今玉站起身,低着头给萧宴清解开,脸上的红晕不减反增。
一直低着头,他丝毫没注意萧宴清。
然后......
阮今玉被绑着站到萧宴清床前,还听萧宴清很欠揍道,“阮少爷真不小心,梦游到我床前来了。”
阮今玉张口就骂,“萧宴清你有病是吧,给我松开!”
萧宴清笑着歪头,“阮少爷我身体健康,谢谢关心~”
“这是我的宅子!你给我松开!!”
“我说,不呢~”
然后萧宴清就躺下了,阮今玉在一旁试图唤醒他的良知
“萧宴清!放开我!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唔”
萧宴清突然起身,捏着他的下巴拿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阮今玉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这么脏的东西怎么可以塞进嘴巴里!
然后萧宴清正准备躺下,就看见阮今玉用舌尖将布推了出来,还“呸”了声。
“.........”
他没管萧宴清的明显愣住的神情,骂道“你大爷的!这么脏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塞进嘴里,你是脑子破了个洞一看全是豆腐渣嘛!?”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骂完发现萧宴清依旧愣神着,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也许是用了舌尖的缘故吧,他的嘴角还有些银丝
阮今玉以为萧宴清被骂傻了,闭着嘴看他的神情,萧宴清过了许久才撇过头,‘咳’了两声
而后,阮今玉手已经将背后的符纸用血画开,挣开绳索,随手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打了过去,像是气急了的模样。
萧宴清见阮今玉将扫帚打过去,连连躲开,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他观察着,越看越觉着毫无章法,令人捉摸不透。
萧宴清看着完全是冲他命来的,于是开始求饶∶“阮少爷,我错了,放过我吧。”
阮今玉不理会他,萧宴清开始施展苦肉计,道,“不是你先绑我的嘛,扇了我两耳光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阮今玉闻言终于有些迟钝,他这么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边反驳边将扫帚丢向一旁,“是你自己梦游过来的!不是我绑的!”
萧宴清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阮今玉,这件事他便也认了,毕竟居在人家屋檐下。
“你方才用的是何方招数,为何我从未见过?”萧宴清问道。
阮今玉淡淡瞥了眼他,又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实在是失了礼数,然后慢慢勾着唇,一字一顿道“乱棍打狗”
“.........”
萧宴清语塞,阮今玉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说起来,萧宴清知晓阮今玉名字那刻,就觉得耳熟,又看他的衣着,于是辨认他是哪家达官显贵,就顺嘴叫上了‘阮少爷’。
他其实也想过离开这里,毕竟看这宅子的主人会将宅子修于这般偏离人世的位置,想来也是个喜静的,但除了这儿,却也无别处可去,外人都知晓他已经消亡,下落不明,就算找到这儿来,以阮今玉的身份多半可以护他一程,避开宗门内的人。
萧宴清原本以为阮今玉会是个骄横的人,如今这般看来,倒是改变了他的想法,在他眼里,阮今玉就是个傻里傻气的,脾气坏了点,长得帅了点,身高矮一点,骂人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