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寄被认回去之后,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就生活费从两千变成了一万,这让他开心的冲过去抱着柳语然说:“谢谢妈妈!”
柳语然皱了皱眉,推开路寄说:“这是应该的,如果你表现好,等你毕业之后直接来公司上班,如果没得到我们的认可,你就自己找个班上,我们也不会管你。节假日回家,其他需要你出面的场合我们会通知你,还有疑问吗?”
场面正经得让路寄以为他在参加一场面试,如果表现不好他就会被淘汰。难得的路寄收起了自己嘻嘻哈哈的嘴脸。
“有的,你们为什么会想让我回来?”
明明有一个儿子,不是抱错的是亲生的,没有豪门里那种“我们需要一个继承人”的迫切。
明明可以少花一份钱去给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已经长大的陌生人。这个家似乎不需要路寄,但多一个也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路寄还是期待柳语然的回答。
“路家不会让路家的孩子遗留在外。”
路寄期待的心情一瞬间僵住了,只是本能的否认:“我不是遗留在外,我有家人。”
柳语然不可置否,接着说:“你父亲还在医院,你可以随时去看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你哥哥没回来,公司很忙。听说你大学还挺不错的,希望你可以尽快做出成绩为公司效力。我能说的就这些,你是在家住一晚还是直接回学校?”
“我回学校吧。”
——
路寄得到了答案,只不过比较伤人。
遗留在外,没有什么重要的,为公司效力。
这些话冷漠且遥远,路寄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后悔了。
后悔相认,后悔有所期待,但这似乎不是他能决定的,从他被知晓身份的那一刻,犹如判刑,不得不回到路家。
所以他更后悔当初为了一点小赠品拉着朋友去献血。
为什么要贪图小便宜啊?
他妈缺伞缺保温杯的话,买一个不就好了?
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这股无力感持续到他出了路家大门坐上车回学校还没有缓过来,路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深吸了一口气。
路寄,稳住别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你面对不了的问题。
他复盘了一下今天的汇面,觉得还是有收获的,在路家多了一个自己的房间,生活费提升到了一万。上海离学校和家里也不远,去了也能很快回来。亲生父母很有钱,他还有一个哥哥。没有和假少爷争宠的场面。
但他妈肯定会很伤心。毕竟自己走了,亲生儿子因为保姆的失职在一个月的时候就去世。
路寄走在路上,慢慢停住。
突然有点想回家了……
他想他妈了。
——
直到路寄躺在自家床上,他才有了一点真实的归属感。就算这归属感让他大晚上被陈丽骂了几句,他还是很开心。
路寄吸了吸被子熟悉的香味,幸好明天上午没课。看着天花板,路寄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怎么会有妈妈是这样的?
用无情形容不太贴切,应该说任何人在她心里都只能用价值来衡量。
难道世界上的妈妈不应该都像陈丽女士一样吗?
路寄翻了个身,手机打开楼遥山的聊天界面。
路寄:【哥,你觉得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遥山正洗完澡,手机亮起,他一手擦着头一手打开手机。
看到路寄发的信息挑了挑眉,他对路寄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他知道路寄这么问肯定有他的理由。
楼遥山:【阿姨挺好的,热情豪爽,对人也好。】
楼遥山:【怎么了?今天和亲生父母见面不顺利?】
果然见对面的“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
路寄:【嗯……我只见到了我亲生母亲,怎么说呢。】
路寄:【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就是她和我可能有点合不来……】
楼遥山思考了一下路寄的话,手机又叮咚了一声。
路寄:【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乱,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回去。】
楼遥山把毛巾挂好,低头打了几个字,有水珠顺着头发滴在手机屏幕上,他擦去水珠,路寄模糊的小猫头像变得清晰起来。
路家和路寄的差距太大,他知道路寄的性格,随性但不自信。
楼遥山:【他们的看法决定不了你,无论你是什么样,总有人为你而来,因你不在而去。】
这话像是抚慰到了路寄,对面很快回复道:【哈哈,哥,你是哲学家吗?说的这么深奥。】
路寄:【直接说做自己不就好了?】
楼遥山:【既然知道做自己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你?】
路寄:【那是因为哥说的更有幸福力!】
路寄很快撤回了这句话,换成了:【那是因为哥说的更有信服力!】
又发了个“小猫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楼遥山:【嗯,早点睡。】
路寄:【哥也是!】
楼遥山看到了路寄撤回的幸福力,但他希望路寄幸福,也希望给路寄幸福的那个人是他。
楼遥山盯着路寄发的表情包笑了,他喜欢被路寄需要。
——
就比如路寄在高二的某个晚自习,输了把游戏后意识到他好像再打下去连人生都要输了。自那以后他就缠着楼遥山给他补习。
大学楼遥山没有住宿,一开始住在家里,后来楼敏查出了癌症,他干脆租了间离学校和医院近的房子。
路寄要么去楼遥山那,要么在医院里待着,逮着楼遥山问不会的题。被陈丽警告楼遥山已经很累了,不要经常缠着人家后,他就换成了打视频。除了学习,他还会分享自己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什么下雨天遇到了一只小猫给它送了把伞还取名叫旺财,什么他不爱说话的朋友被一位帅哥纠缠等等。
反正千奇百怪但让人期待。
那段时间辛苦,还好有路寄在。路寄小朋友也是没有辜负他,成功考上了南大,和他成为了校友。
陈丽女士高兴死了,升学宴上拉着楼遥山一个劲感谢他家路寄谢天谢地遇到他这么一个好哥哥,大恩人。都快让路寄跪下给他磕一个了。
楼遥山手头紧,省吃俭用给路寄买了颗小金子,用红绳系着。
路寄打开红色礼盒哇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戴在手上,生怕慢了一步被他妈给还回去了。
戴完又故作矜持,不好意思地讨好道:“哥,这太贵重了,我一定会一辈子戴着,死了也不摘。”
不好意思的话你别收试试呢?
陈丽狠狠拍了下路寄的头:“晦气!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呸呸呸,都给我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楼遥山也笑着看向路寄:“嗯,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