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

    公司附近只有几个酒吧便利店。

    陈林趁午休时间,连饭都没吃,逛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适合的——梁霜晨的生日礼物。

    偃旗息鼓的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一穷二白的人竟然想给富得流油的人买礼物。

    而且还是明知梁霜晨在玩弄他的状态下。

    陈林又忍不住摸摸玉,决定随便找点理由拒绝。

    可一到下班点,梁霜晨本人就直直立在他工位旁边,像颗沙漠里长出的苍天大树,怎么看怎么奇怪。

    员工纷纷侧目,每个路过的人都叫一声“梁总好”,明明不是称呼自己,陈林还是被盯出了一片鸡皮疙瘩,索性放弃抵抗,扛自己的厚羽绒服,跟在梁霜晨身后。

    梁霜晨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几乎每次都是自己开车,车速还是那样稳稳当当,而后停在一处类似农家小院的餐馆。

    陈林都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梁霜晨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生活在地球的普通人类。

    可踏入小院的那一刻,陈林心突然一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豪车不会有华贵的装饰告诉你他价值不菲,哪怕你不认识那个牌子,可那一辆辆黑得发光的车漆或者是线条流畅的车身都彰显着它的不普通。

    恶魔在他耳边轻言:“你的一条命可能都不值梁霜晨朋友们车的一个轮胎。”

    屋内别有一番景象,扑面而来的酒香浓郁,头顶的水晶灯熠熠生辉,可人没有想象中多,偌大的空间只有稀稀落落的十来人。

    他们没有身着华服奢侈品,没有珠光宝气的饰品,可一个个都头发浓密,面色红润,指甲饱满,气度从容。

    主角登场,大家都迎了上来,都是梁霜晨交好的亲友,也没有那些端起的架子,没有利益的交错,只是好友间的寒暄。

    陈林很尴尬,不适应,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偏偏梁霜晨又要拉着他给朋友挨个介绍,陈林脸都快笑僵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了人生的意义。

    梁霜晨的生日蛋糕不是极尽奢靡的大蛋糕,而是分装有至的千层,每一块蛋糕都盖上了一个防尘盒,上面还有一圈花边飘带点缀。

    梁霜晨给他拿了一块草莓味的,陈林用叉子戳了几下蛋糕,他从小就不爱吃甜食。

    饭后大家开始三五成群的讲话,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充满爱意,陈林莫名觉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院子里没有暖气,开门泠冽的风吹在他脸上,陈林觉得舒服多了。

    天空不知道何时又开始下雪了,雪花飘在他气球的毛衣上,然后浸润,消失不见。

    “嗨,陈林。”一个长发男生坐在他身边。

    陈林觉得男生的眼睛像毒蛇,浑身透着一股阴郁深沉的气息,但声音又很违和。

    男生不太礼貌的打量他一番,才伸出手,自我介绍,“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打过电话,我叫沈越。”

    “额…你好”陈林伸出手,但沈越又突然收回手。

    沈越突然凑他很紧,已经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范围,陈林往后仰。

    沈越突然说:“你不是同吧?”

    陈林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正在被审讯:“什么?”

    “你接近梁霜晨到底什么目的?为了钱?”沈越阴沉着脸问他。

    一丝冷气钻进了陈林的心里。

    没等陈林说话,沈越已经自行给他下了判决书:“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梁霜晨爱上你,他也就是随便玩玩,你能捞就多捞点,随时做好被踹的准备吧。”

    “沈越!”梁霜晨把陈林拉开,问:“ 你凑他这么近干什么?你们在聊什么?”

    沈越哈哈笑了起来,“我在给他说你坏话”。

    “什么坏话?”梁霜晨把陈林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你以前偷看别人洗澡的事”。

    梁霜晨抬手捂住陈林的耳朵,“你不要听他瞎说,我没有偷看别人洗澡”。

    梁霜晨收了很多礼物,陈林看着那些昂贵的,他一辈子都够不着,难以承受的奢侈品,心也像雪一样落下了,然后任人踩踏,变成黑黑的泥。

    梁霜晨要送陈林回家。

    陈林问他:“你今天生日,没有喝酒吗?”

    “没有”梁霜晨回答:“我还要开车送你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陈林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路灯散发的黄色灯光。

    一个漫长的红灯路口,梁霜晨突然把陈林的左手牵了过去,十指相扣,他操纵着陈林的手挂档。

    陈林静静地看着梁霜晨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说真的,到底是谁接近谁还有待商榷。

    明明把他开除了就好了,就算不开除也没关系,为什么要和他玩这情感游戏。

    总不可能是真的喜欢他。

    反正他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什么游戏是玩不起的,每天能蹭蹭着豪车也是好的,省下几块钱的地铁费。

    陈林摸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兜里的蛋糕彩带。

    他抽回手,两只手一起放在卫衣的通兜里,在自己手腕上系了个蝴蝶结。

    然后噔噔噔伸出手,在梁霜晨眼前晃了晃,虚情假意,一如所有在结婚纪念日忘记买礼物的男人俗套的借口:“你生日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好啦”

    “喜欢吗?”陈林转转手腕,露出那个系得丑丑的粗制滥造的蝴蝶结,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梁霜晨挑了挑眉,顿时觉得心潮有些躁动。他盯着那只手看了很久,久到后面的车开始不满地按喇叭,梁霜晨才说:“喜欢”。

    陈林当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耸了耸肩,意思是你开心就好。

    梁霜晨突然把车停到路边,没头脑的问:“我可以拍照吗?”

    “什么?”

    “礼物”梁霜晨说。

    梁霜晨捧着他的手,拿出手机,像个小朋友在圣诞节得了全世界最最好的礼物一样,换了五六个姿势,365度拍下了陈林的手。

    陈林能看见梁霜晨低着头认真的表情,羽睫在眼下印出一片阴影,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有两个。

    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特别倔……

    后知后觉的陈林一激灵,浑噩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他无法理解梁霜晨的行为。

    很怪异。

    所以一到家,陈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安全带。

    梁霜晨叫了他一声,陈林回头,梁霜晨长手穿过驾驶座,起身扣着陈林的脖子。

    这次的吻落在了陈林的脸颊上,他说:“陈林,晚安”。

    陈林这次没回应他,只是加快脚步,心跳如擂,他觉得梁霜晨很不正常,不像个正常人。

    家里的灯明晃晃地开着,陈林的思绪还是有些乱,甚至没看到坐在客厅的大姑。

    陈雯难得对他和颜悦色:“回来了”。

    陈林一边换鞋一边说:“嗯”。

    不用猜都知道,大姑是在等表弟,表弟比他小两岁,还在读研究生,只有他要回家的那天,客厅的灯才会在这么晚还亮起。

    “姑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大姑,我现在不想谈恋爱”陈林其实知道陈雯没少拿他做人情,普通的同龄女孩就算了,上次还给他介绍了一个离异带两娃的。

    陈林自觉自己长得也勉强还行,上学时追他的人就不少,那时大姑管教他很严,坚决不允许他谈恋爱。

    为什么工作了就忙着把他推出去,陈林想不明白。

    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陈林想不明白的事。

    他只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尽可能的让自己能够随心所欲一点。

    他很快刷了牙,抹了几把脸,今天晚上甜食吃了不少,渴得慌,陈林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冰箱里有不少菜,用保鲜膜包得很严实,还有表弟爱吃的鸡蛋羹。

    陈林其实不爱吃鸡蛋,从小就不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像是在急于求证什么,还是对大姑说:“大姑,我饿了,有吃的吗?”

    大姑脸色变得很奇怪,说:“这么晚了,不要吃东西,容易积食,你忘了,你上次大晚上吃东西后面急性肠胃炎……”

    陈林没有接着听下去,把小房间的门拉上并且反锁了。

    他残忍的又一次证实没有人爱他。

    窗头桌上摆着他一家三口的合照,陈林对照片上的人乱发脾气,把相框狠狠摔进柜子里。

    他想起了梁霜晨,他那么的幸运,有那么好的家人,那么大的房子,那么多的朋友。

    陈林只有一个独苗朋友,目前还属于失踪状态。

    应该是下雨了,陈林听到了潮湿的雨滴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划过脸颊,没入领口。

    陈林一边擦眼泪,打开APP,他的狗崽子还没旅行回来,绿色的小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陈林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低头一看,左手的无名指,不知何时被挂上了一枚银戒,银戒的内里是一圈细小闪亮的碎钻。

    他呆了很久,才给那人发了图片。

    那边很快就回。

    万恶的资本主义:喜欢吗?

    “不喜欢”陈林说:“我更喜欢钱”。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陈林点开梁霜晨的头像,网络卡顿了几秒,原本的企业照变成了一只手捧着另外一只手。

    被捧着的那只手上还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陈林突然感觉头大如斗,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响。

    “你是变态吗?”陈林啪啪打字勒令他把头像换掉。

    梁霜晨只回了一个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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