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60平米的出租屋,空气像一潭死水,灯光昏黄,光线死死贴在墙上,墙壁上有几道干裂的缝隙。
一只苍蝇围着白炽灯“嗡嗡”地飞了一圈,扑腾了几下,最后停在墙角。
韩肃坐在桌前,头垂着,脖颈前的筋线微微绷紧,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桌子上是一盒已经泡冷的泡面,筷子搁在盒子上,面条泡得发涨,汤面上飘着几片皱巴巴的青菜叶。
韩肃坐在椅子上,双肘撑在大腿上,双手垂在膝盖旁,目光盯着地上的一小片灰尘,眼睛一动不动,像一台不运转的旧式机器。
静,死一般的静。
只有窗外的汽车呼啸声不时划过,偶尔还能听到“滴滴”的喇叭声,但这些声音离得很远,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玻璃罩隔开了。
“……呼……”
韩肃的呼吸很轻,低头的动作让脖子上的筋线微微拉紧,像是一根紧绷的绳索。
他垂着手,手心朝上,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要抬起来。
眼睛低垂着,目光死死盯着桌上泡面盒里的一片青菜叶,那片叶子在汤面上微微旋转,像是在水里挣扎。
“……烦死了。”韩肃的嗓音轻得像从喉咙里漏出来的气音,带着一丝嘶哑,像一根被踩扁的竹笛。
他伸手去拿筷子,指尖碰到筷子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他目光一凝,盯着自己的手,手指僵在半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
“……血?”韩肃眨了一下眼睛,手掌的纹路里出现了暗红色的痕迹,像是从掌心渗出来的血迹,纹路深深浅浅,像一条条小溪在手心里流淌。
他猛地把手缩回来“血?”
“……不对。”他喃喃了一句,眼里闪过一丝警觉,呼吸一滞,抬头看了看四周。
出租屋的天花板、窗户、桌子、泡面盒,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嗡——”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鸣音,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刮出一条裂痕。
如雪点的黑影从眼前掠过,炸开,变得模糊不清,韩肃头靠在椅子上狠狠的磕了几下,呼吸急促了几分,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指尖深深插入头发根部。
“……”
疼痛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视线一抖,眨了一下眼睛,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掌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有。
“……又是...幻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呢喃,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
鸣音还在继续,这种如同电磁波的声音,在耳边打了个转又传过去,吵的人想死,这个声音他已经快习惯了,曾经在巷战中可以听清敌人方位的耳朵,现在三天两头罢工,总是用鸣音来彰显一下存在感。
“太吵了……”
韩肃捂住耳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像是一只受伤的狼被锁在笼子里。
“……太吵了……吵死了……”
可能是今天没有吃饭的缘故,今天的症状来的格外的重,韩肃呼吸越来越重,胸口剧烈起伏,视线看向了他修理电脑用的拨片。
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在金属上划过,发出“咔”的一声。
他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已经盘踞着几条粉红色的疤痕,在白皙的胳膊上格外刺眼,手腕的青筋清晰可见,像一条隐约的浅蓝色河流。
“……不疼。”
韩肃的嘴巴动了一下,嘴唇轻轻抿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青筋,目光冷静得像是在检查一件死物。
“很吵。”
他喃喃一声,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线划开了手腕,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砸出一朵朵红色的花瓣。
耳边终于没有了杂音,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麻木的疼痛。
他垂着头,目光一片空白,手里还捏着拨片,像是一具被操控的木偶。
“安静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