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李承鄞缓缓步入寝殿。

    殿内,是大炎送来和亲的,大炎所谓的七公主。

    李承鄞止不住冷笑,这大炎的新帝,杀人诛心也确是有一套。

    这两年,大炎与豊朝多有战事,一直互有掣肘,相持不下,但今年,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大炎内乱,皇子夺嫡,大炎再也无暇他顾,战事上,也是一路败退。

    这场夺嫡之争最后以大皇子慕容玄烈的胜利而告终,大炎新帝登基,但因为根基不稳,内忧外患,各种考量之下,决定与豊朝议和。

    当时正是李承鄞带兵,听到这个消息,便亲自见了大炎新帝,商议和谈之事。

    虽是国家大事,但李承鄞不得不承认,他有私心。

    一些年少岁月里的绮梦如潮水一般突然涌上心头。

    慕容璟和。

    这个模糊,却又长久地存在于他的记忆里的名字,像闪电一样快速又激烈地划过胸腔,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仿佛是上天给与的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了却他年少时莫名其妙执念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向慕容玄烈提出,要以大炎三皇子慕容璟和为质。

    慕容玄烈并没有答应他。

    “慕容璟和的岁数,怕是已经不适合做质子,殿下若是要皇子为质,还是六皇子更为合适。”

    李承鄞并不买账,他对慕容璟和,是有一些志在必得的。

    “不,本宫就要这三皇子。”

    慕容玄烈有些惊讶,他审视地看向李承鄞,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他状似宽厚地笑了:“殿下既有此意,这样吧,除六皇子外,朕还可遣我朝七公主,与豊朝和亲。”

    李承鄞皱起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慕容玄烈意味深长地笑道:“殿下先别急着拒绝,何不先看看七公主再说?”

    寝殿内已掌了灯,有清瘦的身影坐在窗前,摇曳的灯影轻柔地打在他身上,如同在他衣衫上起舞一般,若非如此,那人倒真像安静得失了生气。

    慕容璟和。

    真的是他。

    慕容璟和听见响动,转头看到他,便站起身,行礼道:“殿下。”

    李承鄞偏头端详他:“慕容......璟和。”他顿了一顿,才笑道:“本宫该叫你三皇子,还是七公主?”

    慕容璟和神色平静,却又似乎在听到那句荒唐的发问后,眼里平添了一丝冷淡,仿佛已经凭这第一句问话评断了他的秉性。

    这的确是个毫无善意的开场。

    不过李承鄞并不在乎,慕容璟和,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他对慕容璟和,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

    十年前,他出使大炎之时,曾经见过年少的三皇子慕容璟和。

    惊为天人,念念不忘,虽然此后十年汲汲营营,他没有精力再去想起这旧日时光里的霎时心动,但在听到大炎欲以皇子为质之时,又仿佛是上天将那惊鸿一瞥重新放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他也着实没有料到,会是如今这般境况。

    这十年里,他对慕容璟和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当年在青州放火屠城,百姓死伤无数,他自此也得了个人屠将军的名号。

    不过也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罢了。

    他对慕容璟和,始于好颜色,此刻,因着慕容璟和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没有良心上的顾虑,仿佛不管如何对待他也都能够心安理得。

    所以一开口,并不带什么善意。

    慕容璟和很显然不想回答这个荒唐的问题,他垂下眼睛,没有作声。

    李承鄞有些慨叹,比这问题更荒唐的,分明是现实本身。

    他止不住轻声嗤笑:“你可知,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我豊朝的?”

    慕容璟和有一个短暂的停顿,随即淡淡道:“太子侧妃?”

    李承鄞望着他:“我本以为,炎帝送你过来,是投我所好,如今看来,你这皇兄,是真恨你啊。”

    慕容璟和轻声重复道:“投殿下所好?”

    李承鄞失笑:“慕容璟和,你倒挺会找重点。”

    慕容璟和道:“听说,是殿下指名要我?”

    李承鄞略一沉吟,道:“是,十年前我们见过,你可还记得?”

    他以为慕容璟和会否认,谁知竟听到一声“我记得。”

    李承鄞有些讶异,却听到慕容璟和又道:“殿下当年意气风发,如今亦然。”

    他说得很诚恳,诚恳得令人唏嘘。

    当年的大炎三皇子慕容璟和是炎帝最宠爱的儿子,文韬武略俱佳,也算是风光无限。不过十年时间,他已不再是皇子,更有甚者,被自己的手足血亲捏造出一个七公主的名头,以侮辱为目的送来和亲。

    但唏嘘归唏嘘,李承鄞此刻,却也并不同情一个恶人,他本就是来一偿所愿的,并没有兴趣探究彼此的良心。

    “可你看起来变了不少。”

    慕容璟和顿了顿,自嘲一笑:“是啊,从皇子变成公主,可不就是变了不少吗。”

    李承鄞向前迈了一步,离他更近了。

    “既如此,那你,可愿做本宫的侧妃?”

    慕容璟和眼里掠过一丝讽刺,似乎这是个多么荒谬的问题一般,但他很快抬起眼睛看了过来:“自然。”

    李承鄞有些好笑地逼近了他:“是吗?可你这神色,并不像愿意的样子。”

    慕容璟和微微偏头,眼神稍有玩味:“在殿下看来,是否我自荐枕席才算愿意?”

    李承鄞不置可否。

    慕容璟和沉默了一瞬,随即伸手,利落地解开了外袍的系带。

    他一件一件地脱着,没有犹豫之态,也不见慌乱,直到剩下里衣,才停下来。他重新抬眼看向李承鄞,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是自愿来的。”

    李承鄞有些讶异,讶异之余,更多的是突如其来的冲击。

    慕容璟和的脸很好看,但他的身体更好看。

    他的里衣素白一件,领口落得很深,内里的肤色如同白雾一般,渐隐在了领口的开合之处。

    李承鄞微微皱眉,眼中有些尖锐的欲望如同雨后的幼芽破土而出。

    如果说十年前的慕容璟和如同一副画作初描的轮廓,此刻的慕容璟和更像是已经浓墨重彩上完色的成品,每一个轮廓,每一处线条,都是大开大合、酣畅淋漓的泼墨。

    十年光阴,他竟比初见之时更加摄人心魄,是一种无所顾忌、肆意野蛮的俊美。

    十年前他就喜欢这张脸,一见倾心。十年之后,哪怕慕容璟和落魄如斯,那副皮囊竟依然如此令人心动。

    李承鄞有些着魔地挨近了他:“是吗?那你,知道怎么做嫔妃吗?”

    慕容璟和有些自嘲地笑了:“殿下,我也曾是皇子。”言下之意,他如何会不懂。

    好一个曾是。

    李承鄞冷笑出声,他拉住慕容璟和的胳膊,发力一拽,两个人便一同倒在了榻上。

    李承鄞从未经历过这样的xing事。

    并没有什么阻滞,但比起园房,慕容璟和却未免太公事公办。

    你很难说他不配合,他承接着李承鄞的每个动作,甚至李承鄞的每一丝力道,都能感觉到他的顺势而为。

    他几乎是松散了全身的力道,任由李承鄞施为。

    李承鄞挑不出什么毛病,却也感受不到他哪怕有一丁点的投入其中,在如此情热时分,慕容璟和却连冷淡都称不上,只有疏离。

    哪怕是疼痛,也未曾激起他些许回应,李承鄞刻意地略加粗暴,他也仅仅只是微皱了下眉,甚至没有出声。

    他连忍耐疼痛的样子也很事不关己。

    李承鄞停了下来,他看着慕容璟和的眼睛,有些好笑地问:“疼不疼?”

    慕容璟和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即道:“有一点。”

    李承鄞又问:“那舒不舒服?”

    慕容璟和又停了一下:“也有一点。”

    李承鄞几乎要笑出来:慕容璟和,可真是个妙人儿。

    他抓住慕容璟和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腿,那上面纵横沟壑的疤痕磨砺过手掌,仿佛是冷硬的笔锋在他掌心里描过一笔。

    逐渐成型的节奏里,李承鄞低头看他,慕容璟和也正安静地回望向他,他再看仔细一点,又发现慕容璟和的眼神并没有看着他的脸,而是略高过他的眼睛,落在了他的头顶。

    李承鄞压着动作间的喘息,低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慕容璟和难得地在这整个置身事外的情事里轻笑了一下,他伸出手,食指轻轻抚过李承鄞的发冠。

    “殿下的发冠真好看。”他淡淡地说。

    李承鄞有些意外,再去看他时,只觉得那笑意如烟水般缥缈,一晃便也没有了。

    这场情事结束得不算仓促,待到李承鄞平复过来,却发现慕容璟和依然在低喘,他的身体似乎是不太好,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来恢复。

    等到气息终于平稳,慕容璟和才撑着床榻坐起来,他伸手去拿自己的里衣,手伸到一半,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而拿起李承鄞的衣衫,抖了开来,等待李承鄞先穿。

    李承鄞若有所,他就着慕容璟和抖开的衣衫更衣,心中却是有些慨叹的。

    堂堂皇子。

    他不知道慕容璟和是如何将前半生的自己抛诸脑后,把身份、尊严都扭曲,来做这些做小伏低的事情的。

    无论慕容璟和表现得有多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在他来豊朝之前,不用深想,也能知道他历经了多少挣扎,才把自己原先的世界全部打碎,重新构建起一个,承载自己亲人所有恶意的新框架。

    李承鄞对大炎的夺嫡之争有所耳闻,他自己也是皇室,也在尸山血海里挣扎求生过,知道这皇家争斗有多残酷。到此时看着慕容璟和,倒有了一丝怅然。

    无关慕容璟和是不是一个恶人,也无关他是否罪有应得,只是一瞬间,觉得同病相怜。

    慕容璟和伺候他穿好衣衫,这才给自己潦草地披上了里衣。

    他抬眼看李承鄞:“殿下今晚要在此留宿吗?”

    神色语气都如常,李承鄞却几乎看到了他眼里的潜台词:我想自己待着,你快滚。

    李承鄞有些失笑,但却打算如他所愿。

    大概事后的男人,性子总是格外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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