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抱歉，妈妈不能去看你了，本来说好寒假一周住那里四天的。”
“妈妈在哪里？”
“月亮。”
蝙蝠洞。
蝙蝠侠端起牛奶杯，唇贴到杯沿看向认真喝牛奶的小豆丁，“莉莉想去太阳上看妈妈吗？蝙蝠侠一会儿去瞭望塔值班。”
梅莉摸了摸腿上的红龙扭扭，微微下垂的蓝眼睛看过来，一下子就让人想起她间歇性理智散步的爸爸，他的第三个孩子，“我想陪布鲁斯。”
“宝宝，你学到了布鲁斯·韦恩的精髓。”下半张脸勾起温柔的笑，黑漆漆头盔下的钴蓝眼睛也带着烁烁笑意。
梅莉趴在椅边，手戳戳蝙蝠侠的护甲，“为什么和妈妈打电话，爸爸在她身边，妈妈说爸爸在小梅身边？”
因为妈妈先变成睡美人又变成了拇指姑娘。蝙蝠侠穿上披风，蹲下身和小孩交谈，“因为这是他们的秘密，就像我和你也有秘密，你保护我从牛奶坏兽那里逃跑不让阿福担心，所以他们也有一个。”
梅莉钻到披风下边，红龙扭扭也跟着盘住义警，蝙蝠侠捞起撒娇的扭扭，伏低身体背起小孩，肉乎乎的小脸贴上护甲，“我知道，是落跑妈咪。”
世界第一侦探，正义联盟顾问沉默了一秒，不耻下问四岁小孩，“此话怎讲？”
“书本。”梅莉点了点操控台，展示出一本封面名字很长、氛围暧昧的漫画。
刚自主放学的达米安后撤一步，小乔扶住肩头笑盈盈吃泡泡糖的丽兹，达米安靠住乔纳森甩出一个帕瓦罗蒂怒音，“是陶德，不是我！”。
蝙蝠侠停下阅读漫画，手上动作不停瞥向不打自招的小孩，长臂一伸递过来一个画着蝙蝠与小鸟的杯子，“达米安，你又自己给自己放学，还带着小乔，我一会儿去值班可能会碰上超人和神奇女侠。”
“正义联盟今天本来就开会！”，达米安皱眉接过牛奶杯，丽兹轻盈跳下跑向梅莉，小乔紧张地偏离地面，“其实是我看的，和杰森没关系啦。”
达米安使劲拍了小乔一掌，“蠢货。你有没有看我的眼色！”。
乔纳森抵着达米安的额头，脸颊摩擦着脸颊，眼睛冒火，“我不想你背锅。”
“切，自作多情。”达米安掰住他的下颌往小乔嘴里倒了一杯牛奶。
“唔！我……”小乔捂住达米安的嘴，开始突突。
十三岁和十一岁小孩噼里啪啦玩闹，五岁小孩和四岁小孩一起咕噜咕噜玩闹。
丽兹抱起梅莉转圈圈，裙摆上的星星一起转圈圈，“莉莉！”
梅莉蹭了蹭红彤彤的脸蛋，小手摸了摸双马尾，“丽兹！”
短短手指掏出一把口香糖，丽兹棕色的圆眼看向蓝眼睛，“小梅，香蕉、草莓和番茄，选一个？”
梅莉选了草莓，“番茄好吃吗？”
丽兹吹了一个比脸大的泡泡，“不好吃，可是吹出来的泡泡好漂亮！呀！你鞋带开了，但这个鞋看上去漂亮舒服。”女孩一边蹲下给梅莉扣上鞋带，一边哼起小调，“我现在会系鞋带了，达米教我的，我给你唱，兔耳朵，兔耳朵跳进洞里，弹出另一边，漂亮又勇敢。”
梅莉拍拍小手，“超级厉害！神奇罗宾。”
一阵熟悉的音爆也没有打断小乔和达米安的争吵，超人出现了，红披风挡住两个小孩，阿波罗、耶和华、人间之神笑得很温柔。
接着，卡尔单膝下蹲，水汪汪的婴儿蓝眼睛看向幼童，手上变出一个花篮子，“莉莉，丽兹，要来点小花吗？”
蝙蝠侠对超人招了招手，超人走过来，手轻轻撑着控制台看向搭档，“怎么了？达米安还是小孩。我们赶快去上班吧。”
“蹲下，张开嘴。”
卡尔不解但乖乖照做。
蝙蝠侠从容举起杯子往超人嘴里倒了一杯牛奶。
突然出现的阿尔弗雷德牵着梅莉和丽兹站在一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莉莉，丽兹，真棒。这个家只有你们和简认真喝牛奶和蔬菜汁。”
“阿福也很棒，好喝。”
“我想玩放风筝，要妈咪图案的风筝！可以吗？阿福。”
“我想要蜘蛛侠图案！”
“别再让风筝人来庄园就可以，其他的都同意。”
蝙蝠洞回荡着阿尔弗和莉莉、丽兹的交谈，达米安大事不妙地看向桌面，四杯泛着不详颜色的蔬菜汁赫然在目。
两杯液体飞快消失。
与此同时，世界第一拍档不见踪影，达米安挑眉看向乔纳森，小乔秒懂，眼疾手快拿起一杯灌倒达米安嘴里，一杯倒进自己嘴里。
红罗宾的安全屋。
知更鸟飞进小窝，“阿莉埃蒂，一会儿宇宙飞艇就会来接我们了。”
阿莉埃蒂有点惊讶，“计算在地面也可以进行吧。”
知更鸟舒展红色的翅膀，风度翩翩，“观测的信号难免有宇宙辐射尘埃的影响。你不想看看真正的宇宙吗？”。
可遇不可求。阿莉埃蒂心动，“太棒了！飞艇是什么样的？”。
“舒适、安全而漂亮。”
“哇呜！太太太可爱了！”
“好小好小一个！”
康·艾尔掌心牢牢接住拇指姑娘飞起来转了个圈圈，一个圈圈等于过山车加大摆锤加鬼屋加云霄飞车，眼前闪过宋朝天空看到宇宙边缘超新星爆炸，法拉第制造世界上第一个电动机，麦克斯韦辞职专心《电磁通论》，爱因斯坦在阿尔卑斯山不远的小城乌尔姆出生，哈勃在威尔逊天文台观测星云，奥陌陌与地球擦肩而过从海王星轨道离去，简晕乎乎得后仰，手紧紧抓住超级男孩的战术手套，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红罗宾，传递求救信号。
这个飞艇是不是太……活泼了。
红罗宾抿紧唇角，放下咖啡，接过头晕目眩的拇指姑娘。
“谢谢。”简松了口气，瘫软坐在温热、宽厚的手手掌。如果是以前，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居然在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手上感到安心，就像身体先认识了对方，心也跟着熟悉起来。
同样，超级男孩完全符合舒适、漂亮的标准甚至远远超过形容，可是氪星人的职业规划太微妙了。
“昨天给你的蓬蓬裙有反辐射防护罩，直径3.5米。”
简挠了挠脸颊，我昨天接过裙子的时候就答应计算交换教学了？
“艾尔家族设计的宇宙旅行者全色镜，可以看到宇宙真实的颜色。”
“知道克、氪星人的眼镜吗？样貌平平无奇，但功能强大，平衡生物力场。”
超级男孩拽着皮衣，扬起脸笑出可爱的虎牙，“看到我的墨镜了吗？是不是很酷，比黑框眼镜酷一百倍，所以我给你设计了超级特别的样式。漂亮女孩子就要戴这么漂亮的。”
“很漂亮的眼镜。”简戴上红色镜框眼镜，暖黄沙发居然是蓝色的，雏菊和夜空一样灰，咖啡比浆果烂红。
“太、太棒了。”圆圆的脑袋到处看，好奇得像第一次认识世界。
光彩奇异的房间里，红罗宾就坐在那里，双臂横叠枕着下颌，眼睛像爱人的目光观察着，她脊柱升起麻麻痒痒的异样。
简像狗狗甩掉身上水一样摇了摇头，看向康，狗狗眼看向这边，古怪的异样消失了。
看来是错觉。
她没注意到自己视线转移的时候，知更鸟笑了，一心想着宇宙旅行和黑洞，“适合我用的计算机在哪里呀？那个彗核星科技放小了吗？”
半氪星人看到那个笑，超级速度抖了一个谁都看不到的激灵，“哦！给你包包，这里有计算工具，麻烦你了，简、简小姐。”
氪星人真的不擅长在朋友面前伪装。康看向红罗宾，“我们出发？行动代号是什么？粒子物理特别行动小组还是奥罗拉的眼泪探测队。”
红罗宾似笑非笑地看向康，“哪里来的行动代号？”
“有的，我想要。”
小房子里的女孩探出身，“我准备好了。”
“姑娘，千万不要吓到，氪星飞艇漫游者康十三号非常非常快。”
月球。
地上，抬头看，清冷的月，雾蒙蒙的玉盘。坐在月上，低头看，重重叠叠的陨坑，伤痕累累的旷野。
流星坠落，小行星或彗星撞击月球，一个个陨坑就是太阳系奇妙邂逅记录簿。
简抱膝坐在康的手上，头发无风飘动，怔怔看向高空，一望无际，看不到蔚蓝星球，看不到太阳，却看到了鎏金细流，是太阳风。
这里灼热，这里寒冷刺骨，这里黑暗，这里明亮，没有雪，没有雷，月亮的一半是阴影，月海辽阔。
眼前是月亮的白昼，脚下是阿尔巴塔尼环形山，山环外还有有十一个环形山，几十个小撞击坑林立，断层丛生，坑底是幽暗、鬼魅的纵向暗纹，中央最高的峰顶也有年轻的陨坑，到处是坑壁崩塌后破碎、灰暗的山谷和山峰，内里却是温吞的熔岩。
北边是古老的依巴谷环形山，四周是数不尽的撞击坑，坑壁崩塌，熔岩早已淹没坑底，撞击鬼斧神造了两道大裂谷，不远处奥波尔策月溪和瑞欧莫月溪沉寂如枯枝。
月球既有阿拉伯的托勒密，也有真正的托勒密。月亮以南有托勒密环形山，荒古岁月后坍落、破败的环形盆地，大山里有几百座小环形山，这里也写着无处不在的撞击坑。
红罗宾靠近蹲下，掏出类似丙烯酸树脂的透明夹片，捻起小堆土壤收集起来，竖到女孩眼前，“等你恢复了，会有不一样的视角，现在看是不是像一座山？月山。”
圆圆的脑袋转向月山，隔着透明薄片望向了宇航服知更鸟，他在吸氧气，注意到她的一瞬间眼睛里的冰融化了，她隔着摸了摸雾气聚集的地方，眉眼弯弯点了点头，“嗯。”
“我们去梦湖？”
世界第二侦探握拳举起大拇指点头，康跟着竖起拇指碰了碰，手掌上的女孩踮起脚尖，食指轻触面前两个拇指，“好。”
康打开手掌书本大小的透明防护罩，“来吧。我们要飞起来喽！”
“简，快看，下面是澄海，东北方向一堆月湖围绕的湖是恨湖。不知道为什么叫恨湖，他一点都不孤单。”
“还有快乐湖。”
“那是忧伤湖吗？”
“是。”
波希多尼环形山和澄海西北是梦湖，平原上寥寥沟壑。
越过酒海纪形成的梅森环形山残迹和未淹没的普拉纳陨石坑就是死湖。
“如果梦湖流淌的是水，这里就像荒芜的丽江。”
浅绿色的睡沼，东北边沿看到了普罗克洛斯陨石坑，鲟鱼月亮出现时地球上也可以观测到这个第二明亮的月坑。
睡沼南边坐落着淡蓝色的静海，冰冷、沉郁。
拇指姑娘和红罗宾异口同声，“乌鲁鲁巨石。”
简回头张望，收起翅膀的义警抿起唇角浅笑，“很像。”
“还有这个。”红罗宾举起一个水滴状小瓶，康打开小门，小小一个简探出身体，慢慢走到手掌上，脸贴到清澈的瓶身，一眨不眨看着肮脏、晦暗的瓶底，“是冰。从月球背面取的水还是正面靠近南北极的地方。”
月海、月湖以及月湾滴水不含。红罗宾稳稳接住女孩，手指拢了拢凌乱的黑发，“克拉维乌斯环形山，我想取水却取了一块冰。”
小鹿完全迷上了荒芜天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比梦还好一万倍。”
红罗宾凑近看掌心，简透过瓶身看宇宙，两个人在月亮，一个是布罗卜丁奈格，一个是利立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