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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窗外鞭炮声声,铜镜里映出一身大红。

    沈长卿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着凤冠霞帔,肤白唇红,一切都喜气洋洋的。

    唯独一双眸子里像是有怎么也化不开的愁,一颗我见犹怜的泪痣此时倒像是替主人落下的一滴泪。

    “小姐,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开心些。”

    一旁帮她描眉的婢女穗岁小声劝道。

    沈长卿垂下眼,叹了口气。

    今日是她与殊和郡王的成婚之日。

    作为沈家受宠的嫡女,爷爷是当朝右相,位高权重,沈家高门贵族,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被迫嫁给一个陌生男子的事会落到她头上。

    “奴婢知道您与二皇子两情相悦,可那毕竟是皇上的赐婚圣旨。”

    穗岁自幼就跟着沈长卿,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心中在想什么。

    听穗岁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去年元鹤跪在门边求娶时,那双湿润通红的眼睛。

    那时他咳得厉害,却仍要撑着说:“就算我命短,也要与你成亲。”

    她本与二皇子元鹤互生情愫,而后订下婚约,未曾想自打那之后身子骨本就弱的元鹤更是每况愈下,竟到了要提前准备棺椁的地步。

    他的生母华贵妃在全京城大肆造谣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还克到她儿子头上来了,毫不留情地毁了婚约。

    一时间京城里蠢蠢欲动的男子都没了动静,人人皆知沈家那位精致的美人是个扫把星。

    就在她被全京城的人议论之时,这位从未与她有过交集的殊和郡王忽然带着皇上的赐婚圣旨到沈家,主动下聘要迎娶她。

    这一纸婚书拍在那些鸡婆的人脸上,倒是没人再说什么了。

    “这王爷与我是陌生人也就罢了,可据说他……是个断袖啊。”

    沈长卿为难地抬起头看向穗岁,穗岁一噎,嘴张了半天一个规劝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额嗯……”憋了半天,一向絮叨的穗岁挠了挠头,最后也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可事已至此,逃也逃不掉,总不能不出席吧。”

    “是啊。”沈长卿遗憾地点点头,“那就只好缺席了。”

    “是吧小姐……”穗岁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说了什么,“什么?小姐,这万万不可啊!”

    “我与这位王爷素不相识,连话都未曾讲上一句,他就拿着圣旨来娶我,甚至没过问我的意见,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穗岁不解。

    “这叫强取豪夺。”

    沈长卿摘下头上的凤冠,一字一句道。

    穗岁见沈长卿开始卸下首饰,急得团团转,听闻这话倒是停了下来,踌躇了下,看了眼床头堆成小山的话本。

    “可是您不是老说强取豪夺的戏码最好看吗,什么先婚后爱甜的很?”

    “……”沈长卿沉默了片刻,“这不一样,哪有爱上断袖的。”

    穗岁没辙,自家主子看起来是个规矩端庄拒人千里之外淡漠的很,实则背地里成天抱着话本压根不着调。

    沈长卿换着衣服,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当时王爷为什么要娶我,我何时和他有过交集?”

    穗岁思衬片刻,忽然间灵光一闪:“奴婢想起来了,有一次宫宴上您议论王爷是个断袖,您还记不记得?”

    沈长卿一懵,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那一日宫中设宴,她和京城里的官家小姐都不太熟,便静静在其中听几人聊天。

    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胭脂口脂,哪家衣裳好看之类,要说真有什么劲爆的,也就是说到宋珩和元鹤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为何只有元鹤是众多小姐爱慕对象。

    原因是那殊和郡王是个断袖!

    那晚宴席散时,她就和穗岁分享了这件事,没想到迎面撞上长公主。

    当朝皇上一母同胞的姐姐,殊和郡王宋珩的生母。

    长公主大约是听到了她说的话,看着她的脸,怔愣在原地,沈长卿行了礼转身想走,又发现宋珩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自那日之后,奴婢听说长公主就给王爷物色了许多女子。”

    完了完了,沈长卿听罢一脸悔恨,毁了,彻底毁了。

    “娘娘这是什么表情。”穗岁被沈长卿失了魂的样子吓了一跳。

    “一切都说通了,”

    沈长卿艰难地咽下了唾沫。

    “王爷本可以偷摸地养男宠,结果因为我让长公主知道了此事,长公主定不会容许王爷这般,所以才给王爷塞女子。”

    “那和与您成婚又有什么关系?”穗岁还是不懂。

    “王爷爱而不得,既然必须要娶个女人,便娶了我顺便报复我,让我一生面对一个爱男人的夫君。”

    话本上的老套路了。

    她沈长卿了如指掌。

    穗岁一知半解,还是煞有介事地点头回应:“王爷竟是想报复娘娘。”

    沈长卿欲哭无泪,换衣服的速度更快了。

    待喜婆欢天喜地打开沈长卿闺房的门之时,只看到了放在床上的大红嫁衣和凤冠。

    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

    “不好了!新娘子跑啦!”

    沈府里闹成一锅热粥时,街上也热闹。

    沈长卿靠着穗岁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顶着另一张脸混到了街上看热闹的人群中。

    手里还捏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一把瓜子。

    “娘娘,我们这样不好吧……”穗岁还是有些不安,不停地搓着手。

    沈长卿朝她递出了手,穗岁低头一看是一把瓜子。

    “你吃不吃?”

    穗岁默默地接了过去,又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小姐,不说谁知道这婚事的女主角在这嗑瓜子啊!

    算了,那她也磕吧。

    “快看快看,是郡王殿下!”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沈长卿在人群中远远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了马背上的同着红衣的新郎官,已经从沈府出来。

    “怎么不见新娘子?”

    立刻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沈家嫡女竟然没有出席?”

    “这女子也太不厚道,郡王殿下都不在意她扫把星,她竟还敢如此不敬!”

    “真不要脸的女人,不知好歹。”

    顿时谩骂讨伐声四起。

    沈长卿揉了揉耳朵,权当听不见。

    忽然,周围的人不知为何都认出了她,都朝向她,开始指着她骂。

    紧接着有人动手推她。

    她被推的站不稳,人们的指责声越来越大就要把她淹没……

    沈长卿从床上惊醒,才反应过来是场梦。

    都过了七八个月了,怎么会又梦到了和宋珩大婚那日的场景。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院外有些嘈杂,大概是是家中几个嫂嫂又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起嘴来,难怪会做这样聒噪的梦。

    沈长卿站起身,清醒些后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对劲。

    她的院子本就偏偏远些,平时很安静,吵吵闹闹的声音也传不到她这里。

    这声音大的就像几百个嫂嫂每人掐着只鹅站在她院子里吵嚷。

    她推开门,走出院子,沿着长廊往正厅走,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沈府一下子涌入了很多人。

    走到拐角处,一道鲜血从她眼前飞溅而过,紧接着是一颗人头缓缓滚到她的脚边。

    是爷爷的。

    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紧接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挥舞着长柄刀的官兵,四处逃窜的沈家人。

    那些官兵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只见一个个沈家人的头颅应声落地。

    今日是正月初八,全府上下还沉浸在未散去的年味中,大红的灯笼喜庆的窗花还没撤去。

    此时整个沈府却充斥着哭嚎声和求救声。

    强烈的对比冲击着她的感官,沈长卿只觉得手脚发凉,所有血液都往脑门上冲。

    廊下的雪堆积得太深,几乎能淹没过她的绣鞋,雪花肆意地飘着,在空中打着转儿。

    沈家人的血将这满地雪白染出一抹抹妖冶的曼珠沙华,整个府上二十几口人几乎无一幸免。

    她呆怔地扫过漫天的风雪和沈家人血淋淋的尸体,

    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刺痛着她的双眼。

    沈长卿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转身拔腿就跑,可惜还是被眼尖的官兵发现一片衣角。

    “那里还有一个!”

    她听到喊声,脚下跑的更快,一回头便发现几个官兵已经提着刀朝她追来。

    沈长卿摸上头上戴的几根特制的几根簪子,看准时机向后掷去,给自己争取了些逃跑时间。

    她无路可逃,只能逃回房间再跳窗逃走。

    刚插上门栓,还没喘口气往窗边去,门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官兵暴力撞开。

    沈长卿被巨大的冲击撞的往后踉跄几步,来不及说话,其中一人就毫不留情地提起长柄刀,往她的腹中刺去。

    长刀拔出。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要站不住。

    眼见着几个官兵悠哉离开的背影,沈长卿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后退几步,撞到了房中摆放的檀木桌。

    撞倒了桌上装信件的小木匣。

    沈长卿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小木匣里的信件四处飘散,沈长卿神差鬼使地伸出手去接,一张正好乖巧地落在她颤抖的手中。

    她努力地想看清上面的字,眼皮却越来越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夫人,我知此次有去无回……”

    随即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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