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顾楠手持无格，单枪匹马杀进了巴拿马城。

    城内战火纷飞，炮弹任意轰炸着房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呛得人掉眼泪。

    尖叫声、呼喊声和火枪声混在一起，演奏出了巴拿马城的绝望呐喊。

    这座古老的城市被一场永无止境的大火掩盖了。

    海盗们忙着抢劫，挥舞着弯刀挑开一扇又一扇木门，推拉着无辜的居民，争先恐后地搜寻钱财。

    ……她不应该心软的。

    这是她的罪。

    顾楠冷漠地拔出无格，一个海盗应声倒下。

    “会没事的。”

    顾楠解下白色披风，盖在衣服凌乱的女人身上，轻声安慰着她。

    “谢谢你。”

    女人死死握着一把匕首，手不住地颤抖，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女人举起来匕首，一刀一刀地将海盗的□□捅的稀烂，眼睛里满是疯狂。

    顾楠移开了眼睛，她默许了这一切。

    8.

    顾楠找到迪伦·摩根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堆尸体里面抽烟。

    暗淡的环境里只有他的红发在燃烧着。

    迪伦·摩根变得很不“摩根”，与十四年前的他判若两人。他一只眼睛蒙上眼罩，另一只眼睛是黯绿色。他的雀斑颜色很深，密密麻麻的书写着他的罪状。可能是杀了太多人的缘故，他的红发鲜艳的如同鲜血一样。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亚麻衬衫，松松垮垮地露出胸膛上的一道伤疤。套着黑色无袖马甲，上面绣了两株黄水仙。绣着金丝的帆布外套上挂满了黑色珠宝，黑色帆布长裤上面染上一小片血迹，棕色宽腰带上挂着一把黄金匕首和一支手枪，黑色三角帽显得更加威风。

    顾楠已经不能从他的身上找到那个威尔士男孩的痕迹了。

    他注意到顾楠和她手上还在滴血的无格，把烟往尸体里随意一扔，拍拍手走到顾楠面前。

    皮靴踩在木板上发出“踏踏踏”的声响，回荡在顾楠耳边。

    “哎呀，这么着急来见我吗？”

    顾楠回应他的是无格凌利的剑风和毫不留情的一道剑气。

    迪伦·摩根偏头躲过剑气，嬉皮笑脸地举起双手投降。

    “呐～我投降，把我带回英国吧～”

    顾楠上前一步，揪住他的红色头发，把他摁在墙上，无格横至身前。

    “你不会杀了我的，你不会。”

    迪伦·摩根还是笑着，他的眼睛也在笑，嘴角嚣张地咧开，眼睛放肆地盯着顾楠，毫不畏惧身前的无格。

    “这是长辈的教训。”

    无格轻松刺穿了迪伦的衣服，刺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这一剑，是为了芬恩。”

    霎时左手鲜血淋漓，好痛啊，但迪伦还是笑着。

    “这一剑，是为了巴拿马城。”

    肩膀被穿透了，迪伦没出声，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呐，你还是心软了啊。

    你的眼神分明不忍，你的呼吸明明颤抖，你不怪我。

    黑色和红色交融，变成了晦涩的绿色。

    创始者之眼已经破碎，但迪伦·摩根的心依旧跳动。

    闻着熟悉的清香，迪伦·摩根久违地感受到安心。

    生理上的疼痛化作欲望的催化剂，刺激着迪伦·摩根。

    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他不顾牵动伤口，忽略顾楠惊讶的表情，一口咬在顾楠脖子上。

    无格刺得很深，迪伦也咬得很用力。疼得顾楠揪住他的头发，红发掉落在顾楠肩上，是奇异的窥视。

    迪伦好似无知无觉，只是磨着牙齿，吮吸着血液，来增加自己的红色。

    属于迪伦·摩根的红色。

    迪伦最后还是被推开了，无力地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衣服只能耸拉着贴在皮肤上，嘴唇格外的红，笑得很开心。

    雀斑几乎被挤成一团，张牙舞爪地罩在他脸上。黑色眼罩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露出一只藏在黑暗中的脆弱眼睛，一道疤痕贯穿了左眼。

    他毫不顾忌地袒露自己的伤疤，大大小小的伤口挂在身上，雀斑挤压着他的张狂。

    “把我带回英国吧，我想有人会欢迎我的～”

    他挣扎着摸出挂在胸口的一块破碎的宝石，黑色宝石被无格无情贯穿，挡在胸口处，就只差一点点他真的要与死亡会面了。

    真狠心啊。

    9.

    英国政府以迪伦·摩根违反《马德里条约》，破坏英国和西班牙之间的外交协议被逮捕。

    但有心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英国政府迫于西班牙的压力，给西班牙的交代罢了。

    迪伦·摩根表示愿意回国接受任何惩罚。他坐着自己的船，一路养尊处优，舒舒服服地回到了英国。

    迪伦·摩根还在伦敦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他被当做胜利者在英国各地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法庭对他持相当容忍和友好的态度。社会舆论更是一边倒，英国政府一再援引德雷克、霍金斯的先例来为他开脱。

    回到了英国的迪伦·摩根依然是自由人。抢掠了无数财宝、在巴拿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他，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财产，进行销售变卖。

    英图政府对他的审讯，成了纯粹应付西班牙的外交抗议而走的过场。

    迪伦·摩根还毛遂自荐地建议英国国王查理二世授予他牙买加总督职位，由他来负责同海盗进行斗争，并保证说对西班牙人的悲剧不会重演。

    “我亲爱的国王，相信我，只有海盗才能对付海盗，不是吗？”

    迪伦·摩根换上一套英国军服，将自己的红发打理得服服帖帖，舍弃了自己的眼罩和三角帽，绿色眼睛狡黠地眨呀眨。

    一年后，三十岁的迪伦·摩根被封为爵士，并担任牙买加副总督，负责清剿海盗，维护英国殖民利益。

    穿上了英国军服的迪伦·摩根更加冷酷无情，他对海盗们进行了残酷的镇压。海盗出身的迪伦·摩根，对海盗的习性了如指掌。剿灭海盗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越来越多的海盗要么葬身大海，要么改邪归正，为了活命，很多海盗成了船员。此后，加勒比的贸易开始恢复正常，并逐渐繁荣起来。

    迪伦·摩根俨然成了一位受人尊敬的殖民官员，像一只乖巧的绵羊，不是吗？

    10.

    至于顾楠，她早就离开了。

    怎么处理迪伦·摩根是英国政府的事情，她只是负责逮捕他。

    她需要休息了。

    脖子上的痕迹逐渐消退，她也早就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