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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祸不单行

    何英范认出奔逃之人身穿粗布长衫,却不是李二是谁?心想若非此人,兄长如何会殒命?当即二话不说,提棍发足追了上去。李二自从卖了赵清雄、何英范两家,本意是贪图那一些悬赏钱财,不想却害了赵清雄丢了性命。他担心何英范前来报仇,连忙收拾了行李准备逃回老家,不想路过林中却撞上了何英范。听得他喊自己姓名,也不答话,向前狂奔。跑至半路,忽听得背后风声急响,紧接着后心一阵剧痛,李二“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李二揉了揉后背,准备爬起继续逃,尚未起身,何英范已经追上,一棍架在李二脖颈之上。李二吓了一跳,只听何英范问道:“泼贼,我兄弟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加害我们?!”李二道:“何二爷,小的不是人……小的该死!”说着,李二接连扇了几个巴掌。忽然,二人看到林外有一队官军走过,李二不禁面露坏笑:“何英范,你和赵清雄窝藏反贼,都得死!”高声叫道:“军爷,快来!何英范在这里!”那队官兵闻得声响连忙跑进林中。

    何英范起初因兄长由李二而死,现下他又引来官军,更是怒不可遏,说道:“汝命休矣!”举起手中水火棍,一棍击在李二天灵盖上,李二大叫一声,登时头骨碎裂,脑浆迸出而亡。此时官军也寻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林天纵。见到何英范杀了李二,叫道:“抓住他的有赏!”

    众官兵举起长枪冲上前来,何英范一脚蹬在树干之上,跃至空中,一棍落下,砸在一人头顶。落地之后,手中长棍趁势右扫,打翻两人,而后棍头落地,左右向前横扫,接连打在四五人小腿之上,将他们打的相继倒地。这一招是何英范自创的十九路棍法中的“棒扫群蛇”。林天纵见不是对手,连忙叫道:“弓箭手!”七名弓手站成一排,拈弓搭箭,却听连着七声“嗖”,七支羽箭疾向何英范飞去。

    何英范正在与众官军相斗,不能分心,竟未料到敌人会暗中放冷箭,他反应迅速,在乱斗之际竟然能挑了六支,却还是有一支射中了左肩肩窝。是时秦纤等人正在草丛中躲藏,孙惜微见丈夫中箭,不由得失声叫道:“相公!”秦纤连忙捂住她嘴,却还是晚了一步,两名宋兵已经听到声音摸了过来。一人拨开草丛,见到秦纤等人,不由得心中大喜。二人又看秦纤、孙惜微长得貌美,竟然起了歹心。只听一人说道:“贺大哥,刚好这有两个女的,不如咱俩一人一个分了吧!”那姓贺的说道:”吴老弟,正合我意啊!”说罢便要动手。赵书剑见状连忙拦在母亲身前,叫道:“别伤我妈妈!”那姓贺的奸笑道:“他是你妈妈?那你不如认我做爸爸好了!哈哈哈……”笑声未止,姓贺的突然惨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倒地不起。

    那姓吴的大惊,转头看去,只见那姓贺的小腹上插着一柄银刀,刀刃直没入体,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原来赵书剑见那姓贺的欲图谋不轨,捡起赵清雄的银刀猛的刺进其小腹,不想竟然一下成功。那姓吴的怒道:“小畜生,找死么?!”举起长□□向赵书剑。就在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住手!”姓吴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黄色僧袍,披着红袈裟的大和尚正踏着树枝向自己冲来,抬手一掌,打在姓吴的头上,他大叫一声,当即脑浆迸裂身亡。

    那僧人双足平稳落地,赵书剑和何秋烟齐声叫道:“大师父!”那僧人疑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孙惜微认出此人正是空寂大师,连忙说道:“大师,快救我相公!”空寂看向林中,何英范还在与官兵恶斗,但渐渐内力不足,落入下风。

    空寂双足点地,跃至林中,右手五指一紧,抓在一名官军头顶,这一招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龙爪手”,那官兵登时头顶鲜血直流,倒地身亡。空寂看向何英范,只见其左肩插着一支羽箭,身上又有十几道血痕,不由得为其悲恸。何英范叫道:“大师,小心!”两名官军挺长枪向二人刺来,空寂侧身闪过,右掌一挥,拍在一人太阳穴上,这一掌力道强劲,那人的头向右一偏,撞在另一人头上,两颗头骨登时碎裂。

    此时,数支羽箭再向二人飞来,空寂两手伸出,已抓住了四支。何英范虽能抬棍挡下,但因受伤甚重,加之与官兵相斗过久,早已心力交瘁,余下的弓箭竟不能抵挡,直直刺入腹中。空寂见何英范中箭倒地,怒吼一声,将手中的弓箭全部抛出,已将几名弓箭手射倒。林天纵见不是对手,身边的官兵也所剩不多,连忙叫道:“快撤!”众兵当即丢盔卸甲,纷纷落荒而逃。

    空寂打算追上去,却听到一旁何英范的低吟声,连忙跑过去,问道:“何兄,你怎么样?”何英范道:“我……我是不行的了……”孙惜微带着女儿小跑至丈夫身旁,只见其身上的伤口兀自流血不已,不禁眼眶湿润,叫了声“相公”。何英范对妻女笑了笑:“我不能照顾好你们母女俩还有嫂嫂与书剑,愧对你们和赵清雄大哥。”何秋烟擦了擦眼泪,说道:“爹,你会好起来的。”何英范摇了摇头,说道:“我活不成了。大师,何某临死之前有句遗言望大师答应。”空寂道:“何兄请讲。”何英范道:“书剑是赵清雄大哥独子,秋烟是我女儿,我与赵大哥传了他们一些武艺,但根基尚浅。愿大师垂怜赐教,收他二人为徒,传些武功,何某死而无憾。”空寂道:“何兄放心,贫僧定会给两个孩子传授武功。”何英范面露微笑,而后瞑目而逝。

    何秋烟见父亲逝世,伤痛不已,痛哭流涕。空寂缓缓站起,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而后拔去何英范身上弓箭,又到茅屋处寻找赵清雄遗体。此时茅屋已被烧为黑炭,除了几根焦黑的木头外别无他物,但赵清雄尸身还是跪在院中,怒目而视,身上插着几根长枪。也不知是不是天佑良人,大火似乎也是怜惜这两家人并未蔓延至赵清雄身旁。

    空寂将赵清雄尸身抱回,放于何英范尸身旁,又拾了一些木柴,除去赵清雄身上长枪,赵书剑此时已点燃了一根火把,站在一旁。只见空寂双手合十,念起《往生咒》,秦纤、孙惜微、何秋烟三人大声痛哭,赵书剑以衣角拭泪。空寂念罢渡经,赵书剑竟不忍点火。空寂接过火把,念道:“阿弥陀佛!”将手中火把丢在木柴堆上,但见火光冲天,顷刻间赵清雄与何英范已经火化了。

    空寂到村里找了两个坛子,盛了二人骨灰,问道:“不知二位夫人接下来要去何处?”秦纤道:“我们打算去投奔破云虎杨江。”空寂道:“何居士临终之前委托贫僧收两个孩子为徒,只是少林武功不传女流,因此,贫僧只能收书剑为徒。”秦纤和孙惜微相视一眼,此时二人丈夫相继亡故,没了依靠,听空寂肯收赵书剑为徒自然是欢喜不已,虽未能让何秋烟拜师,但有终比没有好,当即齐声说道:“听从大师吩咐。”秦纤将赵书剑唤到面前,说道:“书剑,快来拜见师父。”赵书剑便要下跪,却被空寂一把拦住:“书剑,我虽答应收你为徒,但你还未算正式入我少林,我须先禀明掌门方丈,再传你十年武功,十年之后你需随我上少林寺,在罗汉堂前接受考验。若你能以我所授武功通过考验,则算是我少林俗家弟子,不必剃度出家。”赵书剑道:“书剑明白。”空寂点头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先将几位送到杨老前辈府上,不过路上几位当先行,我随其后,以免引起怀疑。”

    几人当即分批而行,待抵达扬州之地已是黄昏,过了守城官兵的盘查,秦纤打听到杨江住处后便径直而去。到了杨府门前,却见大门紧闭,门口石阶之上坐着一个书生。赵书剑向那书生望了一眼,见他衣袍之上皆是补丁,手中一把折扇破破烂烂,不禁深感奇怪。正打算上去问问,空寂此时已经赶到门前,说道:“几位稍后,待贫僧叫门。”走上石阶,正好路过那书生身旁。书生冷笑道:“想不到和尚也沾花惹草。”空寂闻言并不理会,只是一笑而过。

    空寂敲了敲门,不久便有一个老仆打开大门,见到空寂之后,略微有些吃惊。空寂双手合十,说道:“这位老施主,贫僧自嵩山少林寺而来,特来拜访杨江老前辈。”那老仆道:“原来是少林高僧,老爷一向与贵寺虚通方丈交好,大师远道而来,自然要迎接入内。”空寂道:“如此多谢了。”向赵书剑等人一指:”这几位都是贫僧好友的家眷,不知可否一同入内?”

    那老仆尚未答话,只听院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四叔,怎么了?”众人向院内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手拿折扇,缓步从门后走出。

    老仆向那公子拱手道:“二少爷,这位是少林寺的大师,特来拜访老爷的。”那公子笑道:“既然是少林寺的高僧,就请入内吧。不敢请教大师法号?”空寂说了,公子大惊道:“原来是四大高僧之首的空寂大师,快快请进。”空寂道:“想必尊驾便是杨盛二公子了。”杨盛笑道:“正是。”

    这时,那书生从石阶上站起,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说道:“原来是空寂大师和杨二公子,小生有礼了。”

    杨盛并未睬他,而是把手向院里一扬,说道:“大师,里面请,家父正在厅中等候。”

    众人随即与杨盛一同入内,空寂转身看向那书生,说道:“这位老师,请一同进来吧。”那书生笑道:“多谢大师。”伸足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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